被哭包美人折服(105)
她醉成一团软乎乎的小猫,旁若无人地依偎进四小姐怀里索吻,金石银锭翡翠玛瑙纷纷退避三舍。
佳人在怀,且是一副化作水的媚.态,魏平奚忍了忍,克制地亲在她唇瓣:“回家去?”
一通折腾,郁枝老老实实趴在她背上。
星光很美。
走在星光下的人更美。
从街南背到街北,到家郁枝睡得不省人事。
李月穿过一道道垂花门迈进流岚院,在一扇门后恭声道:“夫人,小姐和郁姨娘回来了。”
第56章 除夕夜
魏家过年的气氛比起郁家差了不是一丁半点,偌大的侯府,看似人多,实则冷冷清清。
没多少人出来放烟花,也没多少人赏烟花,魏平奚背着郁枝进门。
凉风自她身侧掠过,回到惊蛰院把人安抚好,她坐在床前看着熟睡的美人,忽然笑了笑。
睡着了的枝枝样子很乖巧,脸颊白里透红,体香和淡淡的酒香混在一块儿,出奇地好闻。
金石银锭伺候在郁姨娘身侧,翡翠低声道:“小姐,夫人喊您过去。”
“知道了。”她定了定神,毫不迟疑地掀帘出门。
人刚走,郁枝低哼两声,侧身对着墙睡。
其实奚奚待她很好了。
是她不知足,想要更多。
京城乃大炎朝的帝都,锦绣繁华自不必说,每逢佳节热热闹闹,烟火不断,走在通往流岚院的鹅卵石路,魏平奚听着四围的人间喧嚣,脚步不由得轻快。
“母亲。”
魏夫人停下捻动佛珠的动作,从门内迎出来。
目光从上到下看着她的宝贝女儿,看她芝兰玉树貌若仙人,看她眉目飞扬噙在唇边的喜气,嗔道:“陪人过完新年了?”
空气有了一丝醋味儿,魏平奚觉得好笑,也觉得新鲜。
母亲还是第一次醋她没来陪她。
生恩养恩同等重要,恩情比天大,魏平奚上前几步握着她的手:“阿娘……”
她本就是当世难寻的姿容,音色动听,一旦撒娇不知能惹得多少人心软。
魏夫人享受她的亲近与撒娇,醋意渐消,提点道:“一个妾而已,切莫太宠了,害她忘了分寸。”
她这话来得有因可循,魏平奚思量一二回道:“可她不正是孩儿的宠妾么?”
她松开魏夫人的手走了两步来到席间歇着,李月极有眼色地吩咐人上茶点、新鲜瓜果。
清甜可口的葡萄入喉,魏平奚眯了眯眼:“这不是来陪母亲了嘛,我要了她当然要宠着她,要不然干嘛要她?”
“动心了?”魏夫人敛衣坐到她身边。
她这回出息了,没被葡萄呛着,沉默半晌弯了眉:“玩玩而已,若她有本事要我不腻,那我敬她有本事。”
话里话外约莫透着给人机会的意思,颜晴认真看她:“这机会给不得,人心是贪的。”
“是贪的。”魏平奚吐出葡萄皮,唇瓣染着果渍,在灯光下平添诱人:“可孩儿不也是人吗?”
她贪郁枝的身子,贪她的娇软,贪她的爱哭,贪她吃不下还要咬着牙流着汗的隐忍。
贪她那把媚骨,贪她如柳细腰。
玩腻了固然可以丢,若玩不腻呢?
若她无怨无悔地想跟在自己身边呢?
魏平奚叹口气:“左右都需要人暖床,现在是她,以后是她也未尝不行。”
“她配不上你。”
“母亲。”她扬起脸笑道:“母亲在担心什么?担心有一天我没她活不了?还是担心我会爱她?”
颜晴怔坐在那:“说不清。”
“孩儿想活好当下,当下她能给我快活,我就要她的当下。”
“以后若给不了你快活?”
她拈着一粒葡萄,容色淡淡:“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前世她有许许多多想做的想要的,不也是年纪轻轻死在无人之地?
她的奢望成了空,死了一回她看明白许多。
求来的始终不是最好的。
她要心甘情愿的。
要简单的。
要自己喜欢的。
要对她好的。
闹市一瞥看到郁枝的第一眼她就想要她。
别院相请她给她看到自己风流浪荡的一面,果然把人吓跑。
再之后她停驻在别院门口,心甘情愿上钩,等管家出门去请,她又跑了。
这是个胆小的女人。
却也是个有趣的女人。
她将选择给了她,最后她选择以自己为枝。
她依附她一天,她要她一天、宠她一天、护她一天,她频繁教她心软,所以她给她机会抓住自己的心。
魏平奚的心漂浮无定不会为哪个女人停留,但万一呢?
万一她真不腻她,而她又只贪她的权势,贪她的陪伴,各取所需,岂不正好?
颜晴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蓦的释怀:“荆河柳确实有让人沉迷的能耐。”
能耐到她引以为傲的女儿都开始不忍、不舍。
“不说这个了。”魏平奚笑着剥好一粒葡萄:“母亲,新年快乐。”
魏夫人面色稍霁:“你呀。”
天空再次炸开一朵烟花,炸开的是臣民对这盛世太平的欢喜。
巍峨壮丽的皇城,高高的城墙成为平民与皇室的阻隔,犹如天堑。
陛下独宠皇后,废弃三宫六院,每到逢年过节最热闹的是皇后娘娘所住的乾宁宫。
乾宁宫内灯火通明,帝后都不是好宴乐之人,尤其今上是位勤政爱民不喜铺张的好皇帝,除夕夜一桌佳肴,几盏薄酒足矣。
重要的是身畔有亲人,有爱人。
太子季青釉坐在娘娘右手边。
长公主不肯回宫过年,太后心气不顺,于是素来孝顺的姣容公主在福寿宫陪太后过节。
太后与皇帝有母子名分无母子亲情,便是过年也是各过各的。
女儿没能在一家团圆的日子陪伴身边,帝后面上不显,心里却不欢畅。
季青釉大概明白这份不欢畅。
皇姐亲疏不分不是一回两回,回回选太后而舍至亲,他做皇弟的都不喜,遑论父皇和母后?
桌上有皇姐最爱吃的水晶虾丸、糖醋鳜鱼、四喜丸子,不是多名贵的菜肴,却是母后亲手所做。
母后一年到头也就下厨四次——他与皇姐的生辰,父皇的生辰,另外就是过年。
季青釉极力融洽气氛:“值此佳节,儿臣敬父皇母后一杯。”
杯中物他一饮而尽。
季萦轻捏皇后的手,颜袖从不知名的恍惚里醒过来,眉眼含笑,挽袖举杯。
细白的腕子露出一小段,灯光下皇后娘娘仙姿昳丽,笑容温婉。
见此,季青釉更是困惑:皇姐怎就被猪油蒙了心,舍得要亲娘难过?
年三十,夜晚,朝中受信重的大臣得陛下赐菜,多则五六道,少则一二道,以示恩宠。
收到赐菜的朝臣感念皇恩浩荡,自觉面上有光,没收到的朝臣只能寄希望于下一年,要更得陛下宠信才行。
颜袖还是没忍住在乾宁宫的私厨做了一道红烧鱼,一道豉油贵妃鸡,做完贵妃鸡又没忍住做了一道助消化的醪糟木瓜牛奶藕粉羹,等她再要做,人却是愣在那。
菜池里盛着清水,清水倒映她茫然无措的影,她微抿唇,知道自己此举过了。
过犹不及。
天下人都晓得中宫有一位疼爱的外甥女,但天下人不能知道中宫对外甥女究竟存着怎样的爱心。
爱得太明显,会给奚奚带来不必要的伤害。
菜肴装进特质保温保鲜的食盒,皇宫距离玄武街不远,派侍卫送一趟用不了多长时间。
可是真要送吗?
颜袖怅然若失。
“想送就送罢。”季萦出现在小厨房。
大宫女宁游道了一声“陛下万福”,领着娘娘的心腹们鱼贯而出。
大内侍卫尽职尽责守护一宫安宁,乾宁宫宛若铁桶一般。
“陛下……”
季萦从身后揽住她的腰,掏出帕子为她擦拭正滴水的手:“给她送去罢,光明正大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