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偏执主角的反派黑月光(217)
现在,他已走完了所有的因果。永恒深处的意志回应了他的想法,又抛出后面的问题。
它没有说话,闻映潮自然能够理解。
——你能够承担责任吗?
——能够接受风险吗?
“能。”
——能够阻止这失衡的世界里,真正‘生生不息’的东西吗?
说到生生不息,闻映潮第一个想到的是不死的沈墨书。
但他想了想,最终给出答案:“琉璃火?”
琉璃火因生命的存在而燃烧不熄。
闻映潮等待了许久,永恒没有给他答复。
“……我知道了。”
永恒并不存在意志,方才的问答,是他自己内心的缩影。
命运的背弃者抵达永恒尽头,在星芒中消亡。
带着三种能量的烙印,被永恒同化,成为了永恒本身。
“我能扑灭冥渊的琉璃火。”
他仿佛听到意识深处,潜藏的一声叹息。
“那么,就去证明你能够担起‘永恒’吧。”
……
闻映潮摔在了一片灼烈的火海当中,连同一起离开永恒之河的顾默晚一起。
顾默晚没问他发生了什么,忙把人扶起来。
浓烟滚滚,烈焰汹涌,在冥渊中噼里啪啦地恒久燃烧,连空气都炽热难忍,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顾默晚说:“这气体有毒。”
闻映潮被呛出眼泪:“我知道有毒。”
他从永恒之河落回现实中的冥渊,又拥有了自己的身体,听到国王诅咒在他意识里又哭又闹的声音,难得感到一丝亲切。
没想到,兜兜转转,终点还是在这里。
他的命运起于冥渊,也在这里结束。
顾默晚转到闻映潮面前,微微一愣:“你眼睛?”
他的右眼已不再是损坏的墓碑,而是类似于他们想象中永恒之河的星海。
此前因失控倾泻而出的星芒正在被他收回,涌动的能量掀起巨浪,拍打海岸。
鸟雀受到影响,飞向高空,不住地盘旋、鸣叫。
呈现枯相的树木渐渐重焕生机,伸展枝条。
“眼睛的事不用担心,”闻映潮对顾默晚说,“现在,我要扑灭琉璃火,关上冥渊的门了。”
国王诅咒:“啊?”
顾默晚静了静,他蹲在闻映潮身前,非常明显地感觉到,在闻映潮进入最后一扇门之后,对方身上的某些构造……不一样了。
他说:“你像曾经祈求月蚀那样,接受了星芒的馈礼吗?”
闻映潮摇头:“不重要。”
他得到的不止这些,从他身上降临墓碑之锁的时候起,就已注定。
他说:“跟着我来吧,我们不会被关在冥渊的。”
虽然现在的他并不畏惧毒烟,闻映潮还是拿袖口挡住了口鼻。他不再回答问题,穿过灼热的火焰,衣物被燎着了一角,却在接触到闻映潮的肢体时“噗”地灭了。
七年前,闻映潮把冥渊的所有路摸了个遍,即使现在的冥渊被烧得面目全非,他也能闭着眼睛找到——
日晷。
日晷是一种存在,一种能量。
它可以是冥渊的圣物,也可以是作为人的顾云疆,闻映潮抚摸着伫立在冥渊门前,表面滚烫的日晷,在顾默晚的注视下,拨动了表盘上的时针。
长久没有使用,一卡一卡的。
国王诅咒眼睁睁看着冥渊的门缓缓关闭,头顶防护罩升起,即将沉进海底:“你要干什么?闻映潮!之后怎么出去?”
“能离开的。”闻映潮破天荒地回应了它。
琉璃火因生命而燃烧,只要将整个冥渊收容成“日晷”的空间就可以了。
以前的闻映潮没有这个能力,日晷不认可月蚀的主人,他无法利用日晷的能量。
现在,顾云疆吻过了他。
就在冥渊的门彻底合上的那一刻,随冥渊一起沉潜的底部,一扇门缓缓打开。
原本需要两枚钥匙才能开启的冥渊之门,被星芒侵蚀过后,已完全失去了它封锁的能力。
闻映潮说:“走。”
身负所有权限的闻映潮,在冥渊畅通无阻。顾默晚紧紧跟着,忽然若有所觉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也不知自己想看什么。
废墟、损坏的数据、断壁残垣与滚滚烈火。
他终于猜到了:“你眼中的东西,是星芒的本源,对吗?”
闻映潮:“嗯。”
扩散到整个繁花之苑的星芒重新往本源的身上汇聚,在熹微的晨光里,人们长梦初醒。
随着并蒂之咒的解除、凝光玉的破碎,早该在百年前就断气的偷生着,终于如愿以偿,溺于海底。
人偶丝线崩断消失,除却完全成为塑料人偶、已经死去的人,所有还困于人偶标记者,复回原状。
澄海,天网的专用通道抢修成功,一切运转恢复正常,他们立刻出动小队前往各地,帮助那些因消息不及时,猝然入梦而横遭困难之人。
曦时趴在栏杆上,看着邵寻和陈朝雾给自己报平安的消息。
闻映潮和顾默晚踏进冥渊之门。
身后的火还在烧。
但冥渊的所有生命消失后,它就会慢慢地熄灭,只留下一枚火种。
至于会去往何方……
就留给未来了。
闻映潮在冥渊之门的道路奔跑着。
月色高悬,门内的怪物们在星芒的影响下消亡,成为了繁花的养料。月黎花盛放着,而尽头,是蔷薇墓土。
为了方便,顾默晚把自己收回了思维房间里,让闻映潮带着走。
闻映潮一步跨出去,撞进水中。
随后,被一个人捉住手腕,拥进怀里。
顾云疆把自己的供氧装置扣在闻映潮的脸上。
他们身下是因能量争夺而不成样的墓土空间,像卡了帧的动漫,竟隐隐失真。
闻映潮往回抽手,将自己的装置还给顾云疆。
他做手势:我不需要。
顾云疆也做手势:轮流用。
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候,闻映潮知道,顾云疆在这方面犟得很。因此表示了同意,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从湖水中往上浮。
直到逐渐看不到最初的墓土,两人“扑通”地一下越出水面,溅出一大片水花。
先上岸的沈墨书忙去拽他们。
他们浑身是水,虽然微冷,可阳光洒在身上,也有薄薄的暖意烙着他们的皮肤。
是个万里无云的晴日。
闻映潮问顾云疆:“你怎么刚好在湖里,别是在冥渊之门前蹲我。”
顾云疆锤他一下:“我还要问你呢,能量打架,最初的墓土塌了,凡人遭殃,结果刚上浮不久就看到你从门里往这跑。”
“我当然得停下来等你,对吧?”
“但是,”顾云疆停了停,“你的眼睛?”
从墓碑变成了星河。
闻映潮笑了笑,他没回答,而是凑上去,抱住对方同样潮湿的身躯,轻轻亲住顾云疆的唇。
顾云疆瞪大双眼。
在晨曦的曙光之中,万物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