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偏执主角的反派黑月光(96)
“睡着了,记得叫醒我。”
他品味着闻映潮最后的话,又一次推推闻映潮的肩膀。
毫无反应。
“怎么叫啊,你又不醒,”顾云疆拿他没办法,“你早就料到自己会这样了,是不是?”
就像最开始那几天,他把闻映潮送进医疗舱时,无论如何呼唤,注定得不到回应。
“醒醒啊,我又不能叫别人来,我很尽心尽力地在叫你了,倒是动一动啊。”
“……”
顾云疆继续晃他:“闻映潮!”
“……”
“别、晃。”
闻映潮按住顾云疆的手,在意识深处转过一圈,意识还缠着藤蔓。头脑发晕,时不时地传来钝痛。
顾云疆一晃,他更难受了。
顾云疆的絮絮叨叨还算有点作用,他和国王诅咒刚来到第九段记忆,对方就被吵烦了。
同时,他也不能在潜意识空间里待太久,现实的身体无人管顾,对他和国王诅咒都是一种损耗。
国王诅咒最终妥协,放他回来休息一段时间,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拉他继续观看。
藤蔓未收。
他的意识再次模糊起来,乱糟糟地挤成一团,想说话都费劲,害怕词不达意,只能象征性地拍拍顾云疆的手背。
“醒了?”
顾云疆先是一愣,随后急急忙忙地问: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叫医疗服务?设备我都带回来了。”
闻映潮:“吵。”
顾云疆说的东西,他一句都没听清,在耳边嗡鸣。
他扶着前额坐起来,温毛巾摔在被子上,被顾云疆捡走。他没再多问,起身去给闻映潮倒了一杯温水。
闻映潮抿了几口,干涸的唇被水洇过,气色瞧上去总算好了些。
他说:“疼。”
顾云疆给他拆药,盯着他咽下去。
闻映潮总算缓过劲来,他按着自己的心口,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个不停。
他应该看到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他记不得了。
从深层的意识回到表层,许多记忆都混在一起,难以分辨,他没法在众多乱码中准确找到他需要的那个,他需要时间。
于是闻映潮忽然伸手,紧紧扒住顾云疆的胳膊,他的两只手叠在一块,非常用力。
“等、我。”他干着急。
顾云疆说:“我不走,你要说什么,慢慢想。”
话罢,他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盖在闻映潮的双手上,上面还涂了药,缠满纱布。
闻映潮没能理解顾云疆的话,钻进耳中,都变成无序的杂音。
但看着对方的唇半开半合,与他讲话,就像被喂下一颗定心丸,闻映潮的力道渐渐弱下来,他松开了顾云疆。
顾云疆很平静地等着。
他自我整理了半个小时左右,从夹缝里寻找那点记忆的碎片,四处拼拼凑凑,总算勉强还原出几个关键词来。
他在脑中过了好几遍,想一次性说干净,避免开口忘词。
“学校,”闻映潮艰难地往外吐,“老师,有东西,我的,给你。”
说不完整。
他尽力了。
“别急,现在能听清我说话吗?”顾云疆问他。
闻映潮努力接收着对方的语言,嚼碎了才肯下咽,过了好一会儿,才犹疑着点点头。
“那好,”顾云疆说,“学校,是大学吗?”
闻映潮这次反应得快:“是。”
“大学老师,手上有你的东西,是给我的。”
“这么理解,对吗?”
就是这个,他看到的。
顾云疆把他无法诉说的心里话讲了出来,闻映潮理解得十分流畅,他点头,如解脱般,长长吐出一口气,躺倒在枕头上。
“什么时候的事?”顾云疆问,“为什么现在才说。”
“还有,你之前怎么了?是国王诅咒吗?不要吓我。”
闻映潮目光呆滞,视线紧锁着天花板不放。
顾云疆:……
他合理怀疑,他被演了。
顾云疆没好气道:“我晚上就去问,约时间。”
他不问是哪个老师。
因为那个人非常明显。
闻映潮不会信任自己不熟悉的人,而除了日常上课,闻映潮基本不会和老师见面,就连催作业,催论文也是在线上交流。
这么想下来,只剩唯一的可能。
闻映潮慢慢转过眼珠。
“得了,你歇着吧,”顾云疆撇嘴,“一会我喊你吃饭。”
他不等闻映潮回应,扔下这话就直接出去,顺手带上房间门。
只留闻映潮独自在床上发呆。
“喂,”国王诅咒喊他,“应付完了没,快来,我可等不及了。”
闻映潮:你有病。
国王诅咒:“为什么骂我!”
闻映潮:你就不能在我晚上睡着的时候来?
国王诅咒:“为什么?”
闻映潮:顾云疆在,一会看我没醒,还要来烦。
“……”
国王诅咒下线了。
闻映潮慢慢默数:三、二、一。
国王诅咒重新上线:“晚上来找你,别鸽我,鸽我的话死也要把你拉下来。”
闻映潮:我一个人,换国王诅咒的主体陪我一起死亡,很划算。
国王诅咒:“一、点、都、不、划、算!”
结束了简短的交流,闻映潮安然地度过了整个下午,直到顾云疆来喊他吃晚饭。
出了卧房,迎面就是好闻的菜香。
闻映潮扫了一圈,都是前几天自己多碰了两筷子的菜。
观察得很仔细,他不禁为顾云疆小心翼翼的试探感到好笑。
“我随便弄的,”顾云疆还在嘴硬,“有不喜欢的,就别碰。”
闻映潮不拆穿,不声不响地落座。
其实他一道都不爱吃——准确来说,他不挑食,却也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
目的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吃什么都一样。
讨厌的倒是有,但顾云疆不会瞎弄。
比如那些奇奇怪怪的黑暗料理。
味道倒是不错。
餐桌上,顾云疆好几回欲言又止,似乎是想问些什么,他有太多的疑惑。
但闻映潮只顾闷头干饭,让顾云疆说不出口。
顾云疆只好扒两口,看一眼闻映潮,扒两口,再看一眼。
这顿饭吃得很慢。
顾云疆频频投来的视线,顾云疆敏感的情绪。
闻映潮全都知道。
它无孔不入,渗透进闻映潮脆弱的意识里,连国王诅咒都啧啧感叹:“他真爱你。”
闻映潮:嗯,我的。
国王诅咒:“去死。”
“你真残忍,他都要疯了,你还要他永远记得你。”
闻映潮:你心疼他?
国王诅咒:“呵呵。”
闻映潮放下筷子,碗中已经空了。他在等顾云疆吃完,或者是在等顾云疆问他开口。
闻映潮的目光太坦然,以至于什么错都没有的顾云疆感到了莫名其妙的心虚。
他觑着闻映潮的脸色,咽下最后一口饭,要说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滚,才说出来。
“我下午和你说的话,你听懂了吧?”
他想了想,又补道:“就算当时没懂,让你独自思考了这么久,应该也能理解。”
顾云疆说:“闻映潮,我求你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