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怎么你了?(69)
半晌,他忽然又笑了。
雄虫眼眸弯起,声音变得轻巧,仿佛另一个人顶着他的壳子在说话:“好啊。”
“我不激怒你,我也不用你和陛下说。”
“我其实很开心,南亚是我的未婚夫,我担心他,我就想给他输信息素让他醒过来,我乐意为他痛为他死——”
砰!
银色金属台被猛然冒出的虫尾砸碎。
机械和枪.支劈里啪啦散落一地,头顶警报器发出急促冰冷的鸣声:【异兽入侵!警告!异兽入侵!】。南斯面无表情掏出腰侧银枪,倏然将警报器打碎。一双眼睛如野兽般死死盯住阮冬,浑身气息已然陷入暴怒。
他的虫尾和指尖都发生异变,仿佛最不体面的低等雌虫,连人形都维持不住。
阮冬笑得更开心。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毫不留情地扯出自己熔金色的尾钩,似乎感受不到那瞬间的剧痛,苍白的唇褪尽血色,还依旧轻巧地问:“暴动了,你是不是又要用它了?”
细韧的尾钩恹恹蜷缩着,仿佛一缕阳光落在瓷白掌心。
阮冬笑得无所谓,像在递一个工具:“行啊,拿去呗。”
反正你们都一样。
头顶灯光明亮到刺眼。
南斯盛怒的眸一滞,忽然看见雄虫有些颤抖的手和唇。
……他不知道自己正细微地发抖,还在和南斯对峙。细密的睫羽弯出一个倔强弧度,分明是只脆弱的雄虫,却不肯露出丝毫破绽。
他的颤抖瞬间拽回南斯岌岌可危的理智。
四目相对,南斯骤然转身,脸色难看地打开驾驶座门。
——手册里说过,情绪激动的雄虫需要回到最让他们感到安全的地方,最好独处。
念及后面还坐着阮冬,南斯硬生生压下精神暴动,将速度提到安全范围内的最快,用时二十分钟,停在雄虫的公寓门下。
他刚要起身送他回家。
滴——
阮冬背对驾驶座,迅速扫描虹膜打开大门。
方才失控的雄虫似乎已经恢复理智。他没有回头看他,似乎明白了他送他回来的意思。只冷淡说了句别跟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悬浮车,消失在了南斯的视野。
“......”
他们曾在这座悬浮车上做过。
那时南斯毫无军雌的警惕和冷酷,手把手教阮冬将虹膜扫描入库。一向沉默怯懦的雄虫,在看见信息库中只有自己和南斯的名字后,忽然轻声问他:“为什么这里只有我?”
南斯漫不经心看了眼数据库,一边轻轻安抚着雄虫的尾钩,一边回忆起雄虫手册上的话。
他第一次学着哄他:“这算什么?阁下们是虫族的珍宝,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阮冬,你也是。”
谁知阮冬忽然愣住,半晌,傻了般看着他重复:“......我也是?”
那是他们第二次交缠。
他点头应是,给阮冬穿好衣服,想送他回家。然而雄虫仿佛被什么烫到,骤然躲开他的手,声音再次变得冷淡。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顿了顿,他又低下头,仿佛找到怯懦的借口:“南斯,我不想被发现……”
南斯温柔的笑僵住一瞬。
一瞬后,他温声答应。片刻,又体贴地问:“喜欢我上次送你的皮毛吗?”
“那是氢影星才有的异兽,质地柔软,颜色也很适合你。”
雄虫怔怔看着窗外,似乎在发呆。闻言点了点头,几秒后,才说:“谢谢,我特别喜欢。”
特别喜欢。
那就没有出错。
忽冷忽热、若即若离,也只是因为雄虫性情多变,并不意味着他不喜欢他。
......他一定是喜欢他的。
冰冷的风吹过驾驶座。
南斯望着狼狈一片的悬浮车,温柔的面具寸寸碎裂成冰冷。空气寂静无声,他侧头看向窗外,沉默等待着,直到公寓46层的灯亮起。
面无表情的年轻军雌这才关闭车门。
精神领域的暴动再也无法压抑,他将车速提至最快,不要命般往训练场疾速而去。下车时,以往体面的军雌已然陷入混乱,狰狞的黑刺自关节爆出,他的身体惯性砸开训练场。
按下冰冷开关。
南斯坠入最熟悉的厮杀与血腥。
训练场外。
刚好路过的南斯副官:“......”
副官图勒很快搞清楚状况,也不慌张,只是立刻动作紧急地将全息训练场的所有出口都锁住,并在通讯频道内冷静提醒:
【中将又暴动了,五天内别来S1区训练场。】
【收到。】
【收到。(中将才在战场上发泄过,怎么又暴动了?)】
【难道是中将提前回主星的后遗症?话说为啥中将这么着急回去啊】
副官看见消息,偷偷瞄了眼周围,确定没虫后,才悄咪咪开始打字。
【可能也许大概似乎...是有想见的阁下。】
【?你在说啥,中将十五岁第一次上战场,暴动过那么多次都是硬挺过来的,哪来的阁下?】
【恐怖笑话+1,没有冒犯阁下的意思,但中将厌恶一切胆小生物毋庸置疑啊。】
【还记得中将十七岁单杀二次变异兽后的样子吗?A级阁下吓得一边呕吐一边想给他治疗,结果他愣是跑战场上用杀戮止暴动......唉,中将不可能有阁下的,他和阁下属于两看生厌。】
【两看生厌+1】
副官一顿,想了想这三个月以来,长官四处搜刮豪华昂贵的无用奢侈品、打仗不忘留意好看漂亮的异兽皮、甚至有次潜伏时都还在联网搜索最新款游戏机......
这些行为分明都是虫族追求雄虫手册里的标配啊?
难道他真的猜错了?
图勒撇了撇嘴,在训练场外的休息室坐下,以免南斯杀得兴起,直接将S1全息器都打爆。
谁知没过多久,他的通讯器忽然震动。图勒看着跳动的名字,愣了下才赶紧接通。
“长官?”
通讯另一头,南斯的呼吸罕见地有些急促,显然是刚恢复一点理智。
他冰冷命令:“去皇宫告诉雌父,阮冬阁下是B级雄虫,无法承受强制抽取信息素。”
抽血治疗在帝国上层并非秘密,图勒很聪明,结合这三个月的新闻,很快推导出前因后果。
但他又愣了:“可是长官您也知道,陛下他......”
虫族天生喜爱侵略,这一代的帝虫更是典型战争狂,二皇子南亚身为他诞下的最高血脉S级军雌,即便才刚成年,在战场上的作用也不可小觑。
别说B级雄虫了,A级来了陛下也很难放在眼里。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南斯那样变态,能以A级血脉将S级军雌踩在脚下。
——在虫族,血脉就是阶级。
训练场内。
南斯一脚踩碎全息野兽的头颅,面无表情:“我在战场发现过那头异兽的伴生兽,伴生兽分泌的体.液可以解毒。”
“五日后,我会亲自面见雌父,然后再上战场。你留下,去盯住阮冬阁下的公寓。”
“谁敢强迫他,直接弄死,我来善后。”
不等回答。
南斯挂断通讯器,再度陷入精神狂暴。
最后一丝理智消失前,他将和阮冬同款的通讯器塞进全息储物柜,不让它沾上一丝污秽。而后抬起冰冷双瞳,熟练疯狂地朝狰狞异兽又一次杀去。
滚烫的鲜血洒落。
他自杀戮中冲出,黑暗和死亡是最熟悉的伙伴,又怎么可能惧怕失控。
暴动。
只不过是他能见他的唯一借口。
......
“阁下,请问需要求助吗?”
“阁下,您的心情是否低落?”
“阁下,今晚想吃什么?”
阮冬静静蹲在玄关处,清瘦的身体融进阴影里,一言不发。
发光的机器球着急担忧地围绕着他,但阮冬知道,它只是机器,【着急担忧】是它面对任何一只雄虫的异样时,都会出现的程序反应。
任何一只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