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135)
天微微亮,云成便骑着借来的高马,穿着大红的绸衣,背后跟着一整支吹锣打鼓的迎亲队伍,前往清福镇迎亲。
少年人的身姿在马背上挺拔如松。
秋华年作为媒人,也在迎亲的队伍里,队伍里除了簇新的花轿,还有两辆结着红缎花的骡车,用来接娘家人。
秋华年和杜云瑟都坐在骡车上,跟着队伍,在鼓乐声中不急不缓的前进。
到了镇上,孟家人也早就准备好了,孟家大门敞开,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贴着大红喜字。
远远听见迎亲的队伍来了,孟武栋点燃门口的鞭炮,足足八十八响鞭炮在清晨的空气中炸开,惊的孟家人全部手忙脚乱起来。
孟圆菱待在自己房里,早就换好了布满精致刺绣的嫁衣,手里拿着盖头,娘和嫂子在旁边陪他。
“来了吗?是不是来了?”
“哎哟,你别急!今天肯定稳稳当当把你嫁出去。”孟圆菱的娘瞪他。
“娘,你叫我别急,你把我手都抓疼了。”
“……紫草啊,你出去看看,迎亲的是不是进门了。”
孟圆菱的大嫂孙紫草应声出去,正看见杜家迎亲的一群人打大门进来。
孟家的院子没有那么大,花轿和乐队都留在门外,只有云成和亲戚们进来了。
秋华年作为媒人和孟圆菱的好友,先去房里看孟圆菱。
他打开一点门,从门缝里溜了进去,不叫外面人看见新夫郎的样子。
孟圆菱看见秋华年,眼睛一下子亮了,“华哥儿!你们终于来啦!”
孟圆菱的娘在旁边咳了两声,孟圆菱赶紧闭嘴,秋华年忍不住笑了。
“别人出嫁都哭哭啼啼的,怎么只有你这么高兴?”
“我就嫁去杜家村,想回来随时能回来,为什么要哭?”
孟圆菱的娘点了点自家小哥儿的额头,“就属你命好。”
是啊,在古代许多女子和哥儿一旦嫁人,一辈子都回不了几次娘家,独自去陌生的地方生活,其中的困难和苦闷可想而知。
而孟圆菱不但嫁的近,还嫁回了自己堂姑家,丈夫是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弟,怎么不算是命好呢?
秋华年能进来,云成想进来却得费一番功夫,之前他是孟家的外甥,今日却是孟家的儿婿,想娶走他家千娇百宠养大的哥儿,可没那么容易。
孟家人在屋外设计了好几道关卡,阻拦云成进门。
云成这边也带了人,都是杜家村的同辈,有帮忙喝酒的,有帮忙拦人的,务必保证新郎倌能接到新夫郎。
孟圆菱听着外面的动静,每隔几秒就忍不住想出去帮忙,都被他娘给强行镇压了。
最后一关,云成已经到了门口,该由秋华年出面了。
“华哥儿,你别太为难他。”开门之前,孟圆菱在后面说。
孟圆菱的娘拿过他手中的盖头,直接盖在了他头上,堵住了其他话。
秋华年打开门,站在门口,阻挡着云成看向屋里的视线。
云成拱手行礼,“华年阿嫂。”
秋华年点了点头,“菱哥儿刚刚嘱咐我,叫我不要太为难你。”
云成愣了一下,旋即白净的脸霎得红了。
秋华年笑道,“这样吧,你是个读书人,我们文雅一点,你做一首催妆诗,做得好我就放你进去,如何?”
与杜云瑟不同,云成在诗词一道上实在不开窍,应试的时候,只能规规矩矩凑出一首对韵的律诗,没有半分诗情。
让云成当场做诗,实在是为难他了。
但这事也不好让别人替代,总不能迎亲时候念给自己夫郎的诗,是别人写的吧。
秋华年抱着胳膊,站在门内,笑意盈盈的等云成作诗。
云成简直比去府城应试时还要紧张,认真思考了许久,才勉强做出一首符合情景的七言绝句。
大约是有感而发的缘故,比起他平时练习时所做的诗,强出了百倍。
杜云瑟配合着秋华年点评,“此诗当为你所做之最佳。”
云成的脸更红了,秋华年笑着让开门,“快进去背菱哥儿出来吧,别误了吉时。”
云成进门,局促地站在穿着嫁衣、盖着盖头坐在炕上的新夫郎面前。
虽然盖头把脸遮的严严实实,但云成可以想象到,自家菱哥儿今日有多么好看。
“菱哥儿,我来接你了。”
“嗯。”孟圆菱在盖头后矜持地嗯了一声,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指绕来绕去。
孟圆菱的大嫂和娘扶起他,把他放到了云成背上。
云成虽然还是少年,但出生农家,从没落下过农活,力气很大,轻轻松松就把孟圆菱稳稳背了起来。
门外的乐队开始吹锣打鼓,云成背着孟圆菱一步一步往外走。
出大门时,孟武栋拦了一下,“我弟弟就交给你了,你要对他好一辈子,要是以后让我知道你对不起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云成腾不出手,只能认真点头道,“二哥放心,我一定把菱哥儿看得比我的命还重。”
盖头下的孟圆菱鼻子一酸,想和自己二哥说些什么,孟武栋拍了拍他的肩膀,“上轿吧,别误了吉时。”
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又回到了杜家村,族长家门口放了数不清响的鞭炮。
院子里和园子里都摆满了桌子,除了本村的人,还有许多其他村子、镇子,甚至县城的人过来观礼。
族长这些年的故交,宝仁夫妇的亲朋,还有云成自己在县学的同窗好友们都来了。
孟圆菱被扶下花轿,踩过地上的马鞍,跨过火盆,又被云成背起来,送入了布置好的新房。
到了吉时,一对新人来到正房,上首坐着族长和宝仁、孟福月夫妻,屋子里围满了乌泱泱的人,外头还有站不下的挤着。
拜天地的时候,两家的长辈们都十分动容,改口叫起了亲家。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送入洞房。
礼成之后,外面的宴席便开了起来,孟圆菱在新房里等着,云成出来敬酒。
云成没有亲兄弟,但作为族长家的长孙,父母又在村里人缘很好,自然有一堆同辈的村里人帮他挡酒。
族长家给了很厚的彩礼,孟家也没有吝啬嫁妆,从被褥到衣服到新打的家具,再到各种全新的生活用具,足足有四抬,还有十两银子,三亩杜家村附近的水地,给孟圆菱长足了脸面。
按照裕朝法律规定,陪嫁嫁妆是独属于女子或者哥儿的,婆家无权处理,是他们立身的根本。
孟圆菱的嫁妆抬出来,不知有多少人暗自羡慕。
宴席摆到了晚上,礼金一共收了五两银子,也全部交给云成小两口了。
随着观礼的人陆续离开散去,族长家院里只剩下最亲近的一些人,婚礼也接近了尾声。
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云成的脸色越来越不自在,走起路来都同手同脚。
叶桃红在旁边打趣他,“我看云成这么紧张,要不今晚就去别处歇着吧?”
云成赶紧摇头,反应过来后脸色涨红,往日少年老成的模样,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孟圆菱一直待在喜房里,云成中途偷偷给他送了吃的,叮嘱他累了就躺一会儿,别委屈自己。
孟圆菱吃了点心,在炕上美美打了个盹,这会儿醒来神清气爽,听着外面的动静,也脸色通红。
按照习俗,新婚夜需要一位儿女双全的长辈铺床,叶桃红自然是最合适的。
她进入喜房,把炕上簇新的褥子和被子铺开,撒上花生和大枣,嘴里念叨着“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话。
云成和孟圆菱小两口站在一边,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把两个小两口安顿好后,温暖的布满大红色的喜房门关上了。
杜云瑟和秋华年与剩下的人一起往外走,今夜接下来的时间,都属于新人彼此。
秋华年走在路上,深深伸了个懒腰。
“我第一次见菱哥儿和云成,就在族长家园子里,当时菱哥儿拉着我说话,云成牵着骡子帮我磨玉米和高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