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魔尊的白月光[穿书](19)
他骤然一惊,眼中映着的是坐起身来渐渐向他逼近的重光,呼吸不禁乱了节奏。
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明明他扪心自问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可第六感偏偏令他生出一种强烈的危机意识。
重光一手捉住他的手腕,一手狠狠捏起他的下颌,眼神冷冽,不带丝毫温度,仿佛能直摄他的心魄。
第33章 033
像是被某种猛兽锁定的猎物一般,林翾浑身紧绷,一动也不能动,被迫仰起头,直直地对上重光那双难辨喜怒的眼睛。
下一秒,他的咽喉便被大力扣住,属于男人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几乎能整个环绕他的脖颈,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与窒息感。
呼吸变得困难,空气变得稀薄,头晕与疼痛同时席卷而来,林翾只能自胸腔中挤出断断续续的几声嘶哑气音。
比起这生理上的不适感,更令他感到痛苦万分的是摆在面前的事实——
原来与重光重逢以来的那种怪异感觉并非是他的错觉。
不但重光的手下对他抱有恶意,就连重光本人也对他抱有杀心。
他实在难以想通这究竟是为什么,缺氧的感觉也使他渐渐无力思考,只觉得胸口一阵阵闷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头脑中支离破碎一般。
记忆中那个稚嫩而倔强的重光越来越难以与面前的重光相对应起来。一个是哪怕双双赴死,也不肯抛弃他这个拖油瓶的孩子,一个是如今死死捏住他的脖颈,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男人。
林翾的喉咙艰难地蠕动了两下,仿佛如鲠在喉。感情刹那间决堤,难以自抑,而濒临死亡绝境的体验更是使他逐渐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眼睛渐渐不受控制地变得通红。
他死死地盯着重光的眼睛,想要从中求证一切的缘由,却猛然间发现那双眼睛似乎也并不十分坚定。
在那漆黑一片的深处有隐隐的茫然与慌乱在飘摇闪烁,捏在林翾脖颈上的手也渐渐地放松了力气,最终缓缓垂下。
危机解除。
一瞬间重新捕获到大量空气引起了林翾一连串的呛咳,一呼一吸间都是近乎烧灼感的疼痛。
他四肢无力,头脑昏昏沉沉,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一头栽到重光的怀里,又在想到方才这噩梦般的经历时浑身不由自主地开始变得僵硬。
一只冰凉的大手却是突然抚上他的脊背,激得他寒毛乍竖,耳畔传来重光沙哑低沉的声音,像是一种魔咒,
“我不想杀你……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大力气去抢灵药来帮你稳固玄力……”
为了抢夺这珍惜灵药,他甚至撞上了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其实原本也不该受伤,却因急着回来而失了手,猝不及防地被对手伤到。
他是真心想要对林翾好一点。
方才炼化灵药,他的的确确是伤上加伤,耗尽了玄力,陷入虚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全然丧失了警惕心,连面具被人触碰都感知不到。
偏偏林翾不经意间触了这个霉头,在重光最虚弱的状态下试图上手去动他的面具,由此坐实了在重光心中“极意谷派来的第四个杀手”的身份。
失望与对极意谷的恨意一时之间操控了重光,驱使着他险些酿成不可挽回的结局。
厚重冰冷的面具挡住了他的脸和他的表情,只余下一双眼睛,悄悄地瞄向林翾呛咳之中的脸。
他一眼瞧见了林翾那泛红的眼角上似乎有隐隐的水光,胸口顿时就便像被什么灼烫到了一般,慌张地挪开视线。
一种难言的复杂情绪自心底升起。
已经十年了,每一次他有感情的波动与情绪的变化,几乎都是与林翾这个人有关。
他明知道真正的林翾已经死了,死在那在那有进无出的极意谷禁地之中。但哪怕是一个冒牌货,也能轻而易举地搅乱他的阵脚。
这十年来他甚至无数次萌生过要去那禁地一探究竟的想法,哪怕自己也身陨于那里,至少也要寻找到林翾的尸骸。
只是如今大仇未报,这世间还有事情需要他做,自然也还不到他赴死的时候。
耳畔是冒牌货的呛咳与急促的呼吸,声音与印象中的那个真正的林翾别无二致,令他有一种自己伤害的就是林翾本人的错觉,很难抑制内心不去感到自责与懊悔。
重光垂头,看了看自己方才掐过对方脖颈的手,虚虚在空气中攥成拳,而后又缓缓松开。
他将怀中人温热的身体挪开,动作和缓地安置在塌上,自己则起身离去,想要找个僻静无人之处冷静一下。
在头脑彻底清醒,感情彻底平复之前,他不该过度接近这个极意谷派来的杀手,否则难免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失格的事情来。
林翾吃力地喘息着,喉咙处依然残存着强烈的不适感,心中似乎有一股郁气在纠结堵塞,翻涌着一阵阵难受的感情。
人说养狼为患,狼崽子是最养不熟的东西,无论人对它有多么真心赤诚,也会在转眼之间被拆吃得骨头都不剩。
从前他从不认为重光是这样的人,哪怕书中描述的重光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反派,他也没有动摇过自己的想法。
可是如今摆在面前的一切却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明明他什么都不曾做错过,却遭到了如此待遇,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死在自己曾经数次救过命的孩子手中。
足足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他才缓过神来,身体上的不适渐渐消减,可心头依旧感到一阵阵的闷痛与抑郁,整个人从精神上透露着一种难掩的疲惫感。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可心中某个角落处,有另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事情可能并非这么简单。
毕竟重光口口声声说着不想杀他,而且也的的确确耗费了大量的心血帮他融合鸾鸟的异火与玄力。
林翾整个人几乎陷入了无边的茫然与纠结之中,许多事情根本就是相互矛盾的,冲突鲜明,令他摸不准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他缓缓地挪身出门去,门外空无一人,既没有重光的身影,也没有那两个手下的踪迹。
心乱如麻,愁绪翻涌,脚下这片属于重光的地界令他如坐针毡,几次呼吸的工夫便已离开了庭院,朝着远离极意谷和这集市的方向离去。
无论重光如今对他抱着什么样的态度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决定主动离开,可能这样的选择对他们两个人都更好些。
庭院内的一个暗室之中,重光双眼阖着,仰躺在石床上,玄力在他周身涌动,迅速恢复着体内的伤处。
一个手下利落地翻身进入屋内,弯腰向他行礼,声音很轻,带着试探的意味。
“尊上,那个极意谷派来的新杀手刚刚独自离开了。”
两个手下一人负责悄悄跟随林翾,另一人则赶来向重光汇报,分工明确。
暗室的光线微弱,一切都朦朦胧胧,看不分明。
手下的话音刚落,重光的双眼便骤然睁开,一瞬间翻身坐起。
面具下的表情令人无法窥探,可他的举止间竟是已经难掩慌乱。
半个字也没有说出口,他直接夺门而出,循着那个负责追踪的人留下的记号,转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34章 034
天色黑得很晚,林翾心中藏着事情,难免感到不舒服,便始终埋头走路,步履生风,速度飞快。
刚刚炼化的灵药抵御了饥饿和疲惫,残余的药性也加快了他方才被重光捏伤的恢复速度,令他得以轻松赶路。
他并非不知道这些都是灵药带来的好处,正相反,他心里清楚得很。只不过越是明白,越是感到矛盾与痛苦——
重光对他就像是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令他全身心报以信任,却又突然给他致命一击。
这种煎熬感促使着他片刻也不愿停歇,只想远远地逃离,不再一步错步步错。
极意谷这边的集市明显不如御虚门那边繁华,才刚到了傍晚路上走着的人便少了,衬托得步履匆匆的林翾看起来有些奇怪。
一道隐秘的身影却始终跟在他不远处,若是林翾能发觉,便会发现那正是重光手下之一。
两人一明一暗,相距始终不远,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感。
直到一股霸道的气息猛然自来的方向袭来,那手下顿时浑身一僵,下意识地转过身低下头,摆出一个恭敬的姿态。
他的感知并没有出错。不知何时追了上来的重光此时就正站在他身后,见他回身,便冷淡开口。
“你不必再跟着他。”
匆匆撂下这样一句简短的吩咐,重光又一瞬间自原地消失,显然是亲自去追人了。
那手下怔愣出神,半晌才恢复了思考能力,脸色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望着林翾离去的方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跟了尊上几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不冷静不理智的尊上。
在他眼中,重光似乎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冷淡模样,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应付何事都游刃有余。
除却那个神秘的白月光之外,仿佛没有什么能使重光的情绪产生波动。
行动上已经依着尊上的吩咐踏上返回的路,可那手下的思绪却依旧停留在林翾身上,心头更是感慨万分。
倘若每个强者都有其触碰不得的软肋与禁忌,那么那个传闻中已经死在了极意谷的白月光,无疑就是重光生命中最大的弱点。
支开了旁人,重光浑身的气势尽数收敛起来,缓缓地接近了林翾,却并不急着现身。
像是猫捉老鼠的游戏一般,明明他轻而易举地就能揪到林翾的尾巴,却偏偏收起了锋利的爪子,轻描淡写地放纵林翾继续溜走。
不公平的地方在于,林翾对此一无所知。
他片刻也不驻足,身体渐渐疲惫,可却依然支撑着在天色暗下来之前离开了集市,彻底脱离了极意谷的地界。
然而前一秒刚刚踏入较为荒凉的野外,下一秒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便涌上心头。
还来不及待他做出反应,一条有力的手臂便缠了上来,紧紧地箍住他的身体,随之而来的还有近在耳畔的吐息。
一瞬间他几乎以无法反抗的姿态跌入了一个属于男人的怀抱之中。
“本尊准你走了吗?”
重光的声音居高临下,低沉中透露着隐隐的压迫感。
他的语气霸道而又高高在上,是林翾从未见过的一面。
明明只在肢体相接触的一瞬间他便知道了来者就是重光,可这样的重光对他而言似乎有些过分陌生。尽管潜意识中他依然想要亲近对方,可理智却令他望而却步。
如今的重光与其说像当初那个艰难求生的倔强男孩子,不如说更像是书中描述的那个喜怒无常的反派魔尊。
十年的时间真的很长,于他而言似乎只是弹指转瞬,却已经足够重光彻头彻尾地转变。
身后这个属于成年男人的怀抱坚实而宽阔,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曾经背着他一同逃亡的瘦弱的脊梁。
林翾思绪纷乱,没有试图挣扎,而是顺着重光的摆弄转过身,动作间鼻尖一不小心磕在了对方的胸口,顿时反射性地感到一阵酸胀,眼眶红了一圈。
他自己还没觉得有什么,一双冰凉的手便覆盖上了他的眼,顿了两秒,缓缓替他揩下了本就没有几滴的泪花。
下意识地抬起头,林翾瞄了一眼重光,直直地撞入对方幽深的眼底。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面具下的一双眉头似乎是微微皱着的,情绪并非厌恶,而更像是茫然无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只是这股茫然没有持续很久,稍纵即逝。
重光很快便恢复了一派沉静自如的模样,捏了林翾的一双手腕在自己的手心之中,语气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本尊不会再对你动手了,跟本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