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质子非要怀摄政王的崽(188)
冷风从毡帘缝隙钻进来,西境的风像砂纸一般打磨着人的皮肤,但好在因为裴钧受伤,为了上药方便,所以帐内燃着徐徐的炭火。
裴钧眼神炽热,比炭火更甚,认真地看着谢晏道:“行吗……孤都想好几个月了。”
还问做什么……
谢晏瞄了一眼,尽管见过很多次了,但还是忍不住觉得眼热,他心口烫得快要化了,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帐子的毡帘门口:“我说不行,你难道就能把他收回去了吗……”
“不会。”所以裴钧就当他答应了,“那你匕首可握紧了,别把孤的脸刮破。”
谢晏刚攥紧匕首,就低低惊叫一声,睫毛瞬间就湿润了。
帐外秋意深重,风凉草黄,但帐子里裴钧看着面前的人,总觉他无论何时,都像是带着露水的兰花,清芳宜人。
不过今日这兰,从枝叶根部就染上了一通绯色。
裴钧的力气有点大,谢晏好不容易从破碎中挣脱出一点神志,便立刻注意到他身上手上的纱布。
谢晏不知怎么想的,大概是真的头昏了,千方百计制止裴钧的动作,甚至为此使了些端不上台面的小把戏……大抵是裴钧也没有想到,险些就丢了人,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会。
“你的手,还有身上的伤口……”谢晏断断续续地道,“你不能动,伤口会裂开……”
裴钧感到好笑:“孤不能动,那怎么办?……这样僵着?”
他咬了咬谢晏的下巴。
但下一刻,谢晏就向他展示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裴钧是没有想到谢晏会如此,一时愣住,但随后心头热意更盛,几乎疯狂地盯着他看,似乎他的每一个表情都不想错过。
帐外风声簌簌而过,还屡有巡逻士兵经过。
咣啷一声,谢晏握不住小匕首,将它丢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裴钧揽住他的腰。
谢晏狠狠地似被人欺负了似的瞪着他:“你不许动!”
裴钧抿笑:“孤没想动,只是怕你跌下去。”
“……”谢晏闷声了,但耳根愈加红得滴血,接下来的动作也赌气似的,更加杂乱无章。
……
但后来裴钧还是帮忙了几下。
代价是,请他吃了两颗大葡萄。
谢晏从没想过这件事这么累人,他虚脱似的趴在裴钧肩头,动也不想动。
裴钧亲了亲他,想起身去拿帕子。
谢晏酸累极了摁住他,虽然不想这样说,但实在是想就这样歇一会,只得烫嘴般的恳求:“别,别出去。”
裴钧也像是被这话烫到了,喉咙上下滚动了几回,缓缓地应:“嗯。”
谢晏休息了一会,待那股躁动平复回心底。有件事,他一直不想说,可看裴钧有如此精力,想来是该说的时候了,他摸着裴钧的耳朵,又蹭了蹭他的唇角,哑声道:“五郎,我可能该回去了。京城只有宁喜他们,很多事毕竟不敢做主,难以万事周全。”
裴钧狭长俊美的眸子里渐渐敛下了一点笑意,抚着怀里人铺满背的青丝,点点头:“好,回去罢。”
谢晏不高兴道:“我以为你会留我。这还没拔……呢,就无情了。”
岂是不想留,而是不能留。
裴钧摸了摸他的脸颊:“你留在这里,只会更危险。回去罢,用不了多长时间,下雪之前,孤一定班师回朝。”
谢晏掐着手指头算下雪的日子,算来算去,都觉得那是好长好长的一段光阴。
这种时候,他便想,自己还不如做个小傻子,至少对时间流逝没有那么敏感,吃吃喝喝一眨眼,或许裴钧就回来了。
他不放心地道:“你这伤的也不算轻,一个月内不可再上战场了。那吐伏卢冲已经不足为惧,其他将领又不是吃干饭的,大可以率军攻打皇庭。你就给我好好坐在大帐里养伤!”
“好,答应你。”裴钧心里有数,他也不是每战都要亲征,而且眼下局面,纪疏闲他们完全可以领兵。
谢晏想了一圈,把七七八八有的没的全部叮嘱了一遍。
裴钧一一应下。
最后,谢晏从袖口拿出一条金链,之前断了,但他偷偷修好了,还是系回在裴钧手腕上,抿唇道:“钥匙别弄丢了,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扇门。你回去时若是带错了钥匙,我可就不给你开门了……”
裴钧惊讶他竟然把它捡回来了,抬起手腕晃了晃,轻声哄道:“好,孤这辈子,就只开你这一扇门。”
谢晏沉吟片刻,睫毛一眨,似乎还有什么话,他蹙着眉很认真地在想。
但裴钧突然发出一声低笑。
谢晏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便是要走了,又不是即刻就出发。”裴钧拨了拨藤蔓似的缠在自己身上的人,压低声音对他说:“你确定剩下的话要这样……”他一动,“说完?”
谢晏瞬间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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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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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谢晏来时是悄无声息, 回时也不声不响。
只是走前,裴钧亲手往他的马后的箱奁行囊里塞了无数好物,多是虞京难得一见的西狄特产, 谢晏爱吃的糖自然不在话下, 甚至还有一盏千金的冰山雪燕一大盒。若非实在装不下了, 被谢晏好说歹说卸掉了一些用不上的, 千里良驹都能被他所塞行囊压得口吐白沫。
裴钧道行路风冷,还将一件从吐伏卢敏的私库里缴获的雪狐裘披他身上。
谢晏将下巴从毛茸茸的裘边探出来, 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裴钧,再次同方锦踏上回程的路途。
进了十月, 虞京的天气就一天不如一天,头上云彩少得可怜, 看着是碧空如洗,远眺山脉依然苍青如黛,实则近处早已是冷风潇潇,透皮渗骨, 马蹄下的落叶一层摞了一层。
但唯有大虞人喜热闹的心境依然如昔, 越往东行,人烟越是密集, 偶尔还能遇到城镇集市。回到京城的那天,就正好赶上是每月的大夜市, 街上灯火通明, 游人如织,彻夜不息。
谢晏打发方锦回去歇息, 自己也径直回到了王府。
良言宁喜他们早就得了消息, 正担忧着,见他披着暖和的狐裘进来, 神色虽疲惫但并不低落,便也跟着松了口气。良言迎上去,接过他的东西道:“汤池里备了热水,公子要过去泡泡吗?”
谢晏路上虽也住过店,但毕竟比不上家里,点点头,解了狐裘抛给良言,便阔步向汤池去。
汤池的摆设与上次与裴钧同泡时没有什么变化,池边早早熏起了舒筋活骨的香丸,热池里也泡了同样的药材。只是天冷了,便在四周立了遮风的幔帐,还备了点心和一壶暖身的小酒。
许久未见的甜甜被宁喜几人养得愈发油光水滑,整只鸭胖了一圈不止,正摇摇摆摆地在池边巡视,似乎是嫌池子里太热而不敢下去。只发觉谢晏来了,才立刻飞奔过去撞在他腿上,让他抱。
谢晏两手才把这只胖闺女抱起来,还叫人用大木盆打了冷水放在汤池里,给甜甜泡着扑棱玩。自己才褪了外袍沉入水中,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挠着甜甜的脖子道:“你阿爹这么久不回来,是不是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没事,等他回来了,你就叫他裴叔叔。”
甜甜自然听不懂他的自言自语,歪着长脖子“嘎”了一声,翅膀一扑,扇了谢晏满脸水珠。
隔着屏风,宁喜在一边向他汇报这段时日虞京发生的事,以及一些政务,间或还穿插几句对他兀自突然离京的担心和责怪。时不时还旁敲侧击问问殿下过得好不好。
谢晏千里奔波,此时听他说话如念经一般,喝了口热酒暖和后,便有一答没一答地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