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特级咒灵打网球吗?(393)
宽特罗终于点头了,然而他的笑容还没浮现几秒,又听到少年计划起来:“要等下周,结束这学期的课程。”
他说可是自己已经等不及了。
宽特罗又妥协地说,自己一会去安全屋时就问黑先生。
“……”
他含笑点头,天窗垂直打下的光源,将他的脸切割成明暗两部分:“好。”
宽特罗不想断了联络,是让他做出接下来这些事的主要原因……
既然他不想放手,就由他来帮他放手。
回国前两个月。
老修女上楼打扫卫生时,意外撞见了他的工具箱,下楼时跌倒,重伤进医院。
作祟的诅咒皱了下眉,居高临下看着下方被人围起的人类,看到其灵魂还有温度:“好可惜。”
不过这也没什么,倒让他有了一个更好的念头。
医院里,不少小朋友哭着围在病房外,又被其他修女领回去。
旁边主治医师跟剩下来照顾的大孩子交代着注意事项,最后拍拍他的肩:“年纪大了难免骨质疏松,虽然只是摔断了骨头,没有伤到脏器,但长期卧床很有可能引发各种病症,辛苦你了。”
已经完全是少年模样的宽特罗,较往日更加沉默了。
他来之前已经知道修女是从阁楼楼梯跌落的,并且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了敞开在床上的装备箱,以及里面的任务资料。
夜深时分,银发男人踏着冰冷的月色,穿过走廊停在病房外。
一门之隔的声音清晰传来。
“宽……特罗……”
老修女麻药过了刚醒,想要将手放在宽特罗头顶,像以前很多次做过的那样。
在发现那段距离怎么也无法再缩短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对方真的长大了,已经初见大人模样,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但既然还留在孤儿院,没有一走了之,想必是还有余地的吧?
宽特罗看着老修女颤抖的手,知道她想做什么后,将头低下来,把她的干枯的手掌轻轻盖上去。
老修女长叹一声,声音又哑又微弱:“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好吗,你一直是个好孩子……”
她精神头很差,最后只絮絮叨叨说完,让他至少不要走上前两年去世的修女的老路,就又睡了过去。
宽特罗在她身边枯坐了一会,走出病房看向等在走廊里的男人,他并不意外,刚才就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声。
“她看到了,为什么不动手?”
银发男人冷酷地下达了命令,让他杀了里面的人灭口。
宽特罗还想要说什么比如老修女不会说出去,他可以马上从孤儿院离开的话,但男人冷笑一声,已经越过他走进了病房。
“让你自己对相对于母亲身份的人动手,的确是残酷了些。”
滴滴滴——
尖锐的声音穿透走廊上空,不消片刻,接收到生命状况检测仪的警报声,医护人员朝这边的病房涌来。
宽特罗站在走廊的这一头,白炽灯给他打上苍白的光,他有些迟钝地想着自己刚才是否应该阻止。
但看着已经离开的男人背影,后知后觉般理解这刺耳声音的含义,他意识到现在想这个已经晚了。
银发男人和医生在走廊中擦肩而过,丝毫不见犯案后的心虚,宽特罗看到是他主动给医生让的路时,忽然瞳孔动了一下。
不。
刚才的那个人不是黑泽阵,黑泽阵从来不给人让路。
那个人还能是谁……
宽特罗恍然想起,这两天,“他”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次日,在老修女就草草举办的葬礼上,他装作刚知道赶回来,想要安慰宽特罗时。
感受到拥住对方时,手臂下身体刹那的僵硬,他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只是顿了一下,仍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粉饰太平。
他紧张又带一丝哀伤地看着他,仿佛也难过极了:“你还好吗?”
宽特罗垂眸,越过与自己交缠的蓝发,看到墓碑上的照片。
半晌,墓园里也显凄凉的风,吹来他的声音:“我不知道。”
这天之后,断药许久的宽特罗又开始吃药。
果然是发现了都是他做的了吗,他咬紧了后槽牙,看着想要以这种方式跟自己撇清关系的少年,忍耐住了歇斯底里的质问。
他半耷拉着眼皮,有些恹恹地说:“没用的。”
但宽特罗并不听他说话,只是继续往嘴里塞药,而后喝水咽下去。
哪怕在听他说了诅咒相关的事,多少意识到他其实不是他精神分裂出来的,也要继续做这样无意义的事吗?
他看着很快因为习惯性反胃,而捂住嘴努力不吐出来,呛到自己咳嗽起来的少年。
刘海遮挡下,他看不清他的脸,于是蹲到他的面前。
他抬手摸到了他眼角滑落的湿润,是一滴生理性眼泪,还是……真的感到悲伤。
他看着不住抖动肩膀的宽特罗,将手贴上他的脸,感受他分泌的越来越多的湿意。
为什么不是为我流泪呢?
—
…
决定去东京前,偶然一次机会让他留意到了,真田家委托来孤儿院找人的人。
由于要找的人年龄相仿,他也取了宽特罗的头发去试,原本是打算就这样顶替了身份回去,结果意外匹配上了。
宽特罗却对这件事并不关心,恢复用药的他,状况恢复的越来越好了。
他像一具疯狂长出血肉的枯骨,在老修女死之后,他那出生起便单薄的七情六欲,忽然开始变得茁壮起来,或许是长期的治疗成效集中体现了。
虽然看上去他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总是一个待在角落,如果没事的话,能一坐就是一天。
他们的关系有些僵化,但宽特罗原本答应他的事没有食言,只是推迟了,并且这边的事都是他在推进。
发现改造人能被看见后,他便用将改造人捏成他们的样子,操控对方去见真田家来接触的人。
真田家做了DNA对比,确定宽特罗就是多年前已逝儿子流落在外的血脉,并表达了想要接他回去的愿望,他操控“宽特罗”,一个正常的温和少年,给出了同意的回答。
定下时间当日,他愉快地回去把这件事跟宽特罗说了。
他并不理他。
“你是讨厌我了吗?”
他忽然生气起来,从宽特罗手里抢过药瓶丢在地上,药片撒了一地,才重新得到他的注视。
他尽可能压下涌动的怒气,让自己不要那么歇斯底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该接纳我,世界上不会有比我们更亲密的关系了!”
宽特罗看了他一会,起身去捡起地上散落的药片,剥开胶囊外衣,直接倒进嘴里。
而被遗弃在旁边的他,最后也没有被落下。
虽然依旧没什么对话交流,但宽特罗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像把药瓶摆回床头柜上那样,把他妥帖地放到了床上,让他坐在这里。
他看着蓝发少年又取了扫帚,收拾地上的药壳,视线始终黏在他的身上。
实在是太有趣了,这样闹别扭的宽特罗,这场人类观察永远不要停下才好。
可是。
他有些悲伤地垂下眼,宽特罗因药物和修女最后的话,开始有点归于俗套了,就好像他看过的很多人类影片里那样。
他开始长出同理心了,他开始握不住枪了,虽然表面上还是那样冷漠,但他最了解他了,从最近一次动手时看到血迹的反应,那无意识怔神就能知道。
虽然这样的宽特罗也很新鲜,却总有种要走到结尾的感觉。
他亲昵地上去帮忙收拾,好似他们还是那般亲密无间,他知道少年最近想要做什么。
宽特罗可以从那个男人身边逃走,他帮他,但是他是离不开他的。
—
…
四月,初春。
他们一起乘坐飞机,从纽约去到东京。
坐的不是跟来接真田鸠见的真田贤人一班飞机,被接回真田家的是之前的改造人。
宽特罗和他直接在东京落地,没有换乘去往神奈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