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空释养娃记(6)
见他笑得开心，樱空释的心情也很好。
“可是……”李马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困扰，“你要怎么才能让我娘同意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樱空释对他眨了眨眼睛，“现在还生我的气吗？”
李马不好意思的咧嘴笑，小脸居然红了起来。
樱空释觉得很有趣，想打趣他，又怕他着恼。
他站起身：“我先走了，等到下一次见面，我们就可以常常在一起玩了。”
李马点点头：“好，我等你。”
他很乖巧的挥挥手：“再见！”
樱空释微微笑起来：“再见。”
异时空来回穿梭比以前的跨界更麻烦，樱空释怕夜长梦多，出了杭州城化作凡人少年的模样向周围村民一打听，便直奔一百里多外最出名的天目山而去。
天目山风景秀美，却也高陡料峭。一般这样风景秀丽又极难攀登的地方，多半都住着世外高人，而世外高人，不出意外的话多半就住在这些山群中的最高峰。
樱空释直接上了最顶峰，从山顶的道观里抓出来一个自称姓武的老道士。
樱空释懒得跟这老道士叽叽歪歪，直接一巴掌将那座古色古香小道观轰了个稀巴烂，然后拎着他下了山，又直奔杭州城而去。
直到两人到了杭州城城门，樱空释才把这武姓道长放下来，言简意赅道：“你去天香楼，收一个叫李马的孩子为徒，然后带他走。”
天目山离杭州城足有一百多里，樱空释拎着老道士，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跑了个来回，老道士正头晕目眩吐得天翻地覆，一听他说让他收徒，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贫道乃修道之人，岂会随你为非作歹，做那拐骗小孩之事！”
他整了整头顶高高的道冠：“再说了，我也早已闭了关，不再收徒。”
樱空释淡淡道：“你若不收他，我便屠了这杭州城。”
“你！你你你！”老道士指着他鼻子，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眼前这人来历不明，又身怀异术，老道士你了半天，竟是拿他完全没辙。
最后他长叹一口气，念了一堆樱空释听不懂的古言文，然后妥协了。
樱空释见他进了城，便隐去身形跟在他后面。
那老道士径直到了天香楼，只是简单报了个名号，便被人毕恭毕敬的迎了进去。
宋五嫂很快就带着李马过来，樱空释特意凑近了些，听那老道士捋着胡子说了一些话，无非就是看这孩子根骨极好，资质上佳，想要收他做关门弟子。
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是，宋五嫂听了他这一番话，大喜过望，马上便叫人准备六礼束脩，当场便让李马敬了拜师茶，行了拜师礼。
樱空释十分郁闷，都是同样一番话，为什么这老头儿就这么受她尊重，自己却被骂作狐狸精。
他却不知道，宋五嫂原本就想将李马送去天目山拜师学艺，这天目山的道观收徒极为严苛，每代只收一个俗家弟子。
宋五嫂原本想让李马拜天目山现任的观主武逸子为师，也只是想着碰一碰运气，结果武逸子恰巧下了山，樱空释歪打正着，把武逸子的师父给抓了来，于是已经不再收徒的无尘子，破例要收李马为关门弟子，还是主动找上门来的。
这对宋五嫂来说简直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恨不得敲锣打鼓放鞭炮，让整个杭州城都知道，她的儿子李马，被避世已久的天目山老神仙给看上了。
荣幸，三生有幸！
无尘子喝了拜师茶，又将李马的小胳膊小腿挨个捏了一遍，不由赞道：“是个好苗子。”
可惜了，这么好的练武苗子，却要送给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异人，老道士心里暗暗叹气，却又怕樱空释真的把这城给屠了，只得强装平静，直接带着李马就说要回山里去。
宋五嫂虽然不舍得，却也知道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李马难得遇上这么好的机遇，她这个做娘的，万万不能因一时慈爱而断了他的前程。
她给李马收拾了几套衣服，又塞了一些银钱，好生叮嘱了一番，便眼巴巴的看着无尘子拉着李马的手渐渐远去。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还没行几步呢，李马回头看了宋五嫂一眼，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娘！”
宋五嫂顿时没忍住抹眼泪，怕引得李马哭，又连忙背过身去，狠了狠心，进了门。
李马只觉得又害怕又无助，他还等着樱空释来接他呢，现在被这么一个老道士给带走了，还没有说不的权利。
尽管他还记得宋五嫂常教他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也只是忍住了没有哭，眼泪在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直打转。
老道士看着这幅场景，更是心里连连叹气，这都是作的什么孽哟，这么懂事的小娃儿，可惜了，可惜了。
若是没有那个蛮不讲理的异人，他倒真有些想收李马为徒了。
老道士牵着小娃子，两人愁云惨淡的出了城，樱空释默默的跟着他们，看着李马不停的伸出小短手偷偷的抹眼泪，觉得自己像足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都不知道该怎样现身了。
樱空释在两人出了城约摸有一里，终于显出身形。
他怕自己再不出现，这老头儿可能真的就要带着李马远走高飞了。
李马正低着头揉眼睛，无尘子吃了一惊，往李马往身前站了一步，微微挡住他，才道：“你要带这个娃娃去哪里？”
樱空释扬了扬眉：“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他语调淡淡，傲慢的表情成功激怒了无尘子，无尘子取下背后的拂尘，想着今天就算死也要护住这个娃娃。
却不想李马听见樱空释的声音，忙抬头看他，顿时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回来的路。
“释！”他脆生生的叫他，眼里又惊又喜，却在下一刻扁起嘴来，声音带着哭腔，“释，你怎么现在才来！”
之前强装的小男子汉的坚强，在看到熟悉的人时瞬间垮塌，他冲着樱空释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他身上抹：“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樱空释还从来没有这样被小孩子抱过，也从来没想过李马哭起来会这么的……汹涌。
他抬起的手滞了一滞，然后轻轻的放在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瓜上，连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声音放得温柔无比：“我说了要来接你，便不会食言。”
“嗯！”李马抱着他，像是重新找到了主心骨，“我相信你！”
樱空释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原来被人信任和依赖的感觉，是这样的……好。
无尘子被这一出闹得有点晕，他看看樱空释，又看看李马：“原来你们认识！”
老道士觉得自己被骗了，十分恼怒：“罢了罢了，随你们去！”
他收了拂尘，转身要走，樱空释一挥手，一道无形的障碍阻住了他的去路。
“你还想做什么？”无尘子回头，气得直瞪眼。
樱空释摸着李马的头，漫不经心道：“你既喝了李马的拜师茶，又受了他的拜师礼，岂有一走了之的道理？”
“什么意思！”无尘子不懂。
樱空释缓缓抬眼，异色的眸子淡淡的看着他：“他既已拜你为师，以后便是你的弟子，既然别人都说你是这里远近闻名的老神仙，我就姑且信你一信。”
“你若是将他教得好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若是教不好……”他歪头想了想，“到时不用你说，我自然会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你威胁我？”无尘子大半生都受人尊重，还从未受过这样的胁迫，“你这人讲不讲道理！”
“对弱者，”樱空释微微一笑，“不需要讲道理。”
第六章
樱空释没有给无尘子说不的权利，趁着自己现在神力还不是太衰弱，樱空释带着两人，直接穿梭时空，回了刃雪城。
他一回到刃雪城，便随便将无尘子扔到一边，然后带着李马回了幻影天。
在穿梭时空之时，为了避免时空之力伤害到年幼的李马，樱空释特意放慢了速度，又布了几道严实的结界，李马一直被笼在结界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等得他到了刃雪城，看见高耸入云的巍峨城堡，看见终年飞扬的鹅毛大雪，看见冰雕玉砌的雪白世界，李马禁不住内心的赞叹，不停的哇哇大叫。
他兴奋的在幻影天里跑来跑去，从这一间宫殿的露台，跑到另一间宫殿的露台，他好奇的伸着手，抠挖着栏杆上的积雪，一会儿又吭哧吭哧的拖着椅子，爬上去伸手去够檐下的冰棱。
“释，这里的雪好厚！我一会儿是不是可以去堆雪人？”
“释，你看你看，这里的水都结成冰了，掉了一半就掉不下来了！真有意思！”
樱空释在桌子旁坐下来，看着他不知疲倦的跑来跑去，只觉得这死寂了近千年的幻影天，似乎又重新活过来了。
李马跑过来，拉了拉他的手：“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樱空释摇摇头，眼神柔和道：“你去玩吧，我看着你玩。”
李马看了看他略微疲惫的脸，十分懂事道：“你一定是刚刚飞得太久，飞累了。”
他又爬到旁边的椅子上，两手捧起桌上精致的水晶壶倒了一杯水，他力气还比较小，倒一半洒一半，然后他将那半杯水端给樱空释，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喝点水，休息休息！”
樱空释伸手接过来，虽然那水是凉的，但他却觉得心里微微一暖。
“谢谢你。”他摸了摸他的头。
李马咧着嘴开心的笑，然后又精力十足的跑到露台边伸手接雪，他好奇的仰着头，认真看着天上白雪落下来的样子，就像一幅生动又美好的画卷。
樱空释撑着头看他，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他最近穿梭时空太过频繁，体内的赤凝莲又需要极多的元气和灵血来滋养，今天带着李马以十分缓慢的速度穿过这混沌的时空之力，让他神力透支得十分厉害。
说不出的疲惫。
樱空释用手撑着头，就这样闭着眼睛睡着了，他没注意到李马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他用手撑着膝盖，然后小小的脑袋探过来，十分好奇的打量他。
他眉目淡然如画，鼻梁高挺秀美，唇色微淡，雪色的长发低垂，看起来清冷漂亮得不食人间烟火。
李马想了想，觉得传说中的神仙，也不过就长这样了。
李马轻轻拈起他的一缕头发丝，用发丝尖儿倒过来去拂樱空释的脸。
结果这头发丝还没碰到樱空释的脸，樱空释就突然睁开了眼，他看见李马惊愕的瞪大眼，又在他漆黑的眼珠里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樱空释刚想说话，却见李马突然小脸皱成了一团，片刻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啊——嚏！”
“……”
樱空释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的鼻涕口水。
李马来到幻影天的第一天，便受了风寒。
以前的李马是成年人，又常年习武，再加上体内有樱空释渡给他的神力，自然不畏严寒。
但是小李马却不一样，他就是个再弱不过的凡人娃娃，人界现在正是六月酷暑，而刃雪城却大雪纷飞，李马穿着单薄的衣裳玩了半天，尽管幻影天的温度比外面暖和许多，终究不比人界的夏天。
樱空释后知后觉，等他发现李马这样的穿着太单薄，已经为时过晚。
李马哆哆嗦嗦的坐在床上，被厚厚的衣服被子裹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肉粽子，喷嚏不断，鼻涕长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