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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明(39)

作者:吸猫成仙 时间:2024-08-23 10:15 标签:破镜重圆 双向救赎

  他天天迟到,老师都习惯了。上了大半截课才看见他拖拖拉拉来上学,老师没好气地让他站在黑板底下。
  方孝忠站在全班同学面前,低着头。刚开始还有羞耻心,见天就要来站一站,也就没了感觉。反而是下边的同学老是笑他,没多会儿,他就因为影响课堂纪律被老师轰去了门外。
  他乐意站外面,至少可以靠着墙。他就斜靠着,百无聊奈抠墙皮。时光随着那些咿咿呀呀的读书时溜走,不着痕迹。只有他贴着那面墙,被他日复一日,抠出一个小洞来。
  下课铃终于响了,老师离开,他回到教室,到最后一排坐下。
  没人愿意跟他同桌,他就单独坐一个位置,靠近卫生角。有的同学隔着老远就往卫生角扔垃圾,经常会扔到他桌上。开始他会抗议,对方就说他家就是收垃圾的,该把所有垃圾都给他,还会把垃圾塞进他书包里,硬逼着他带回家去。后来就懒得抗议了,至多将桌上的垃圾再扔一遍。
  校园生活总体还算平静,虽然村里那帮孩子也在学校,但只要他呆在教室里,他们起码不敢明目张胆地使坏。唯一的问题就是,实在憋不住小便。下课他不敢去,上课去尿尿有的老师会骂人。还有两次在学校尿了裤子,则让他受到了更多嘲笑和孤立,后来他再不敢在学校喝水。
  下午体育课玩丢手绢,他一如既往坐在围成的圈里发呆。经过大半个学期,他已经知道不会有人会将手绢丢到他身后。后来玩老鹰捉小鸡,他也自觉到了操场一边,远远看着疯玩的同学,不再试图想要加入。
  下午放学,他照样在教室磨蹭到最后,直到操场上已经没什么人他才出去。
  到了校门外,也没什么人,他松了口气,脚步也轻快许多,又摸了摸兜里早上朝奶奶要的两元钱。如果今天也能在巷口见着男孩,他决定重新兑现承诺。
  天色比以往还暗,天空也阴沉沉的。中午奶奶就说晚上要下雪,叫他别磨蹭,早点回家。此时他也加快了脚步。
  等终于到了巷口,他远远就看见蹲在地上捏雪球的男孩。不知道他是怎么捏的,每个雪球都很大,也很圆。他把它们一个个地码起来,堆得比他还高。在方孝忠眼里,这简直就是一项不可思议的工程。
  他小跑起来,天就要黑了,争取今天能和他说上话。但没跑两步,男孩就被一堆孩子给围上了,其中就有田兴旺。
  方孝忠顿感不妙,不敢再上前,调头往家里跑。
  没跑多远,他又担心男孩被这些人找上。纠结良久,还是调头回来,躲在一根电线杆后,远远地看。


第33章 罪犯的儿子
  “袁鹏,你别去弄他,他是个疯傻子,疯起来打人的。”
  袁鹏是田兴旺的同班同学,两人都在日化小学读三年级。因臭味相投,在学校两人就形影不离,干坏事总在一起。但也仅限在学校期间,因为袁鹏不是日化厂街这边的,他家住在附近村子里。
  今天他家人有事不在家,他要来日化厂街的姑妈这里寄宿几天,就又和田兴旺约上了。
  不是这片的人,自然对这“疯傻子”不太了解。但看他那瘦条条的身材、脏兮兮的衣着和呆滞的脸,想必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袁鹏带着点嘲讽的意味,反问田兴旺:“你怕他?”
  “我才不怕,但还是不要惹他为好。”田兴旺拉袁鹏,“走吧,你姑就在麻将馆里,我们去找她。”
  袁鹏甩开田兴旺,越是不让的事,他越是想试试:“他打过你?”
  “没有。”
  “他都没打过你,你还怕他?”
  这一问把田兴旺给问住了,他也说不好是为什么,只坚持道:“都说了我不怕。”
  他当然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打,比如那些比他大的、比他小但家里有哥哥姐姐的,他打不过。还有家里人很厉害的,惹着那家孩子也麻烦。与之相反的,则是可以打的。
  但也有人例外,比如方孝忠。他奶垃圾婆凶得很,谁都知道她是日化厂街最大的泼妇,但她孙子却可以随便打。另外就是这个疯傻子,都说他是傻子,穿得像个流浪儿,他爹天天打牌也不管,按理说可以打,却没有人去打他。
  田兴旺说不清缘由,只是一种直觉,类似于动物在自己长大的土地上,对这片土地上谁强谁弱有种天然的嗅觉。
  管他怕不怕,袁鹏没理会田兴旺,而是在疯傻子身边蹲下,拿起他搓的雪球,问:“你搓这个做啥?”
  男孩并不回答,田兴旺帮忙解释:“都跟你说了他是傻子,听不懂人话。别浪费时间,走吧。”
  田兴旺觉得无聊,不知道傻子有什么好玩。但对于袁鹏来说,他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人,顿时来了兴趣:“你是听不懂,还是听不见?”
  一个新搓好的雪球填补进袁鹏拿走的缺口上,一座完美的雪球金字塔又落成了。而这半人高的“金字塔”已经有三座。
  “你是聋子,还是哑巴?”
  男孩快速又搓了一个,开始码第四座,对周遭一切都充耳不闻。
  袁鹏的耐心用完,站了起来。就在田兴旺以为他终于玩腻了,打算走开时,袁鹏把手里的雪球丢在男孩头顶上。簌簌白雪沿着他头顶落下来,但他手只停了一秒,就抓起落在地上的雪继续捏球。
  袁鹏一脚横扫雪球堆,面前完美的“金字塔”轰然倒塌。他奋起几脚,把三座塔全部踹毁了,蹲着搓球的男孩照样无动于衷。
  “你是不是真的是个傻子啊?狗踹一脚都知道跑,你连狗也不如?”袁鹏说着,抓起男孩后颈,把他整个脸都按进一旁雪球堆的残垣里。
  男孩则保持跪爬的姿势,埋在雪里,一动不动,手里还捏着一把碎雪。
  袁鹏得意洋洋地看向田兴旺,田兴旺读懂他的意思,也是很纳闷,看来这疯傻子也可以打嘛,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都会特意绕开他。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从他们身后滚过,同时大喊:“田兴旺他们把疯傻子按雪里了……”
  方孝忠看着自己唯一的“朋友”被欺负,心里又气又急,但他深知自己谁也不打过,想破了脑子,也只能想到喊家长的招儿。
  但他估错了自己的音量,大冷天的,他这一嗓子,谁也没有叫出来。他也估错了自己小短腿的速度,没跑几步,就被人揪住了书包带。他像个被抓住背壳的乌龟,使劲划拉手脚,却也无法再进一步。
  “嘿,没发现你这小杂种还想去告状。”
  其他小孩将他围了,田兴旺绕到他前边,居高临下地:“皮痒了是不是?上回没被埋够,这回掏个洞给你埋了,还给你立个碑好不好?”
  方孝忠手脚并用挣扎起来,不敢看这些坏蛋,闭紧眼睛大喊:“放开我!放开我!”
  “这小土豆是谁?”
  田兴旺给袁鹏解释:“一个小杂种。爹是强奸犯,还在蹲大牢。”说完看向方孝忠,“呸”了他满脸口水,“强奸犯的儿子,你也是小强奸犯。”
  方孝忠不知道什么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他直觉这是个很不好的词,扭着身子否认:“我不是。”
  “你就是。”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那你爸在哪儿?你妈又在哪儿?别人都有爸妈,你怎么就没有?”
  方孝忠哑口无言,他也无数次问过这个问题,想知道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而他没有。他答不上来,又躲不开,不仅要直面眼前的危机,更要直面内心的委屈,很快眼眶就蓄满了泪水。
  田兴旺看他这无助的样子,内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精神也极为振奋地给他讲,更是他的看客“同伙”们宣扬。
  “我告诉你吧。我妈说的,你爸强奸了你妈,你爸被公安局抓走了,你妈没脸呆在日化厂街,自己偷偷跑了。你爸是强奸犯,要被枪毙的,你妈根本不想要你。”
  “就是这样的,我奶也这么说。”
  “我也听隔壁大婶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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