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直女(39)
我摇了摇头,在小绪刚变为“孺子可教也”的眼神中说:“没有,我什么也没表现。”
小绪的眼神立马变成了“恨铁不成钢”,他说:“我操,你不是说你追求人家吗?”小绪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头,过了两秒他盯着我,“这你自己算算,都隔了多少天了?”
我动了动嘴唇,最终认命地垂下头,无精打采地道:“好吧,我是还什么都没做。”我给自己找着理由,“你也知道,我那么久没有跟女生谈恋爱了,我前男友们也都不是我主动的,我能怎么办?”
我摊了摊手:“我也很绝望啊!”
真的很绝望。
施景和是我跟男生恋爱的感情见证者,在她那里对我应该已经先入为主,觉得我是直女了。
小绪摆手:“姐姐,你要不别追了,咱还是放弃吧。”
我:“……”
我开始思考起来,我自己之前做的是不是太过刻意了,会不会轻松一点表现得正常一点自然一点,可能效果还要好一些?
最后反思下来,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最近重心都放在这件事上面了,搞得我太紧张了,所以表现不好。
因此我决定了,我先接个单子缓缓,先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试试。
可能无心插柳柳成荫呢?对吧。
于是我去问了我加的那几个水军头子,但他们给我的回复是:最近没有明星需要水军。
因此我不得不做接单的任务,在百般挑选以后,接了个难度不大的单子——陪逛校园。
自从秦乙文的事情过后,我现在对于顾客的身份也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这次要我陪逛校园的女生叫袁心蕊,今年大二,她大二是真的,跟秦乙文这个撒谎的人不一样。
因为袁心蕊给我出示了她的课表和她的学生证,确实是雨省大学数学系的学生没错。
而且对方是女生,我也要放心一些。
我有陪人逛过街,陪人吃过饭,因此对陪逛校园也没有什么诧异的。
周四下午,我开车去了雨大,把车停好了以后给袁心蕊打了电话过去。
今天依旧是阴天,而我也没有之前那么开心的心境,甚至也有被天气影响到,接电话的时间在努力地挤着笑容。
电话很快接通了,我问了袁心蕊她等我的地址以后,就下了车去她说的篮球场找她。
秦乙文对我做的事情要我忘记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尽可能地去忽视它,并且克服这样的恐惧。
大学校园没什么好怕的,我不能因为自己在云城大学校门口差点被人给掐死,就再也不接校园的任务。
接这个任务的时候,我也有问过袁心蕊,为什么会需要租我跟她逛校园。
她的回答很简单:孤单。
孤单的人也会想要有个可以倾听自己讲话的人,而且是陌生人的话更没关系。
她不住宿舍,没有室友,在班上也基本上都在角落里坐着。
成绩一般,长得也不够起眼,没有人向她主动聊过天。
她沉默寡言,在这所学校待了一年多,却一个朋友都没有。
这都是她自己跟我说的。
而她也不是个主动的人,最主动的时候,可能就是这一次找我陪她逛学校。
在之前,她都是一个人逛的,可能也说不上逛,仅仅只是走走停停看看而已。
雨大我来的次数很少,一点儿也不熟悉,先用搜索引擎搜了一下校内地图,又看了下校园里设置的路标,兜兜转转之后,我才到了袁心蕊说的篮球场。
现在是下午,学校的很多专业都有在上课,但也有部分不上课的学生在校园里“游荡”。
篮球场足球场等运动场所一直都是很热门的地方,袁心蕊让我来这里,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我到达的时候,场内的欢呼声一声比一声响。
场面壮观,也很热闹。
我看了看,现在大概是有两个系正在进行篮球的友谊比赛,才开始了没多久,难怪现场这么多人。
我没跟袁心蕊见过,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但她有跟我讲她穿着红色的卫衣,扎了个马尾,头绳是黑色。
……现场穿成这样的女生有很多。
我又给她打了电话过去,说明了我的位置,她说她马上来找我。
我在原地站了可能有两分钟,就等到了她。
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她自己说自己长得不起眼,但我看见的她却不是这样。
相反,甚至可以说很清秀,有一种邻家妹妹的感觉。
只不过眼神看起来极其的平静,像一口不见底的井。
周遭的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一样,身后是在为自己所在系或者所支持的人呐喊的场景,她本来身处其中,却又格格不入。
因为安静得过分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也是,语气毫无波澜,每个字的音量也都一样似的。
我露出一个微笑,问她:“不是说逛校园?”
面对陌生的顾客也能神态自若,这是我早就修炼出来的本领了。
袁心蕊抿着唇看着我,说:“你跟我想象中长得不一样。”
有时候我也会疑惑,一些客户是从哪儿知道的我,我问过部分人,大多数都说从朋友那里了解到的,也就是说我的客户与客户之间,可能也有着某种联系。
但袁心蕊没告诉我,她直接问了我价格,我回答了以后她就给我转了定金,接着就说了自己的要求。
因此,袁心蕊在我眼里还多了一点神秘的色彩,并且因为她刚刚这句话,我更觉得有点不一样了。
我问:“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她眼神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说:“丑一点。”她微低了点头,“不会让人站在你面前而感到……自卑。”
说完她转身又往篮球场里走去,我在她身旁一起走着,我笑了下:“我怎么会让人觉得自卑呢?我抠脚大汉。”
袁心蕊看了我一眼:“……”
场内正中间的篮球赛打的火热,鞋底与地板的摩擦发出了略刺耳的声音,但进了一个球以后,热烈的尖叫声可以将一切覆盖。
袁心蕊带着我在一个阶梯上坐了下来,她只顾着她自己,擦了她自己坐的地方的灰。
我挑挑眉,自己从包里取了纸巾出来垫在屁股下面。
我的牛仔裤是黑色,要是沾了灰,那就太明显了。
前面后面左边右边都有人,我们坐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偏僻,更像是被人包围了一样。
我看了眼场上的记分牌,想了想,说:“中文系和外语系,跟你们数学系没关系啊。”
得到的回答淡淡的,而且只有一个字:“嗯。”
话少,且自我认知有问题,这是我现在对袁心蕊的第一印象。
身旁的声音大的可怕,尤其是在支持的队伍进球以后,我差点捂住耳朵。
说是陪逛校园,其实我自己很明白,我是陪聊的,就跟玩游戏的陪玩一样。
我问:“那……场上有你喜欢的男生吗?”
袁心蕊没侧头看我,她直直地看着比赛,摇了摇头:“没有。”
她说:“你话好多。”
OK,这是个不一样的顾客,我原来只是来陪坐的,连陪聊都不是。
我突然间又想到了施景和前几天跟我说的话,那天我表现得太着急,她说我的话格外的多,问我是不是想要找她借钱。
我也不是个话痨吧?尤其是跟小绪比起来,我简直可以当哑巴了。
而且关键是,袁心蕊说自己孤单,于是找了我,我还以为她是跟大部分人一样缺一个倾听者。
没想到不是,我仅仅是来跟她一起坐着看男生打篮球。
我上次看实地篮球比赛的时候,可能是在大学期间。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驻足过,没多久就离开了。
那是已经跟余默分手之后了,在那之前他很多次打篮球的时候,都会叫我去看。
因为这样的话,他表现得会更好一点,也会高兴很多。
好像确实是这样,当自己做某一件事的时间,如果喜欢的人在身边的话,那么自己的动力也要足一些,不能完成的挑战也有可能会完成。
此刻场上的篮球赛已经到了上半场的白热化阶段,已经快十月下旬了,男生们却穿着短短的运动衣裤,汗流浃背,连喝水都是往自己脸上倒,接着甩头发,引来全场的尖叫声。
身旁的欢呼一阵比一阵大,场内的紧追不舍的比分让人看得神情激动。
但我和袁心蕊是这么多人里面的意外,我们两个仿佛自带了结界,跟其他人分离开来。
坐了可能有十分钟的样子,袁心蕊开口说话了。
察言观色也很重要,她既然觉得我话多,那我适时地闭嘴就好了。
于是我在等她开口,而现在终于等到。
她说:“这比赛跟我们系没关系,但跟我喜欢的男生有关系。”
她说:“我太差劲了,没有勇气主动找他说话。”
我愣了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在篮球场上。
我思考了下,问她:“那他正在打篮球吗?”
袁心蕊摇了摇头,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打篮球的是他男朋友。”
“……”等下,让我梳理一下现在的情况。
意思就是,袁心蕊喜欢了一个男生,但那个男生是个gay。
我又问:“那他来了吗?”
“现在没在。”
我像个好奇宝宝:“那你来看篮球赛的意义是……?”
“想要看看他男朋友有多厉害,会不会我以后苦练篮球技术比这个男生打的好,他也会喜欢上我。”
我坦言道:“……我觉得不会。”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眶不知不觉红了很多,她的语气却依旧自然正常,没有一丝哭腔在里面。
她说:“我知道。”
她说:“我只是做做梦而已。”
场上的哨声吹响了,两边的队伍都进入休息时间。
袁心蕊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了起来,顺便把地上的脏纸拿上一会儿准备丢垃圾桶。
绕了一下人群,她带着我出了篮球场,走向运动场。
她比我矮一点点,背影看起来很瘦削,头发的颜色很黑,扎着马尾把后颈露了出来,就显得她很白。
就从外在条件而言的话,她也不应该是一个像她描述的那样差劲的人,不是吗?
如果我是男生,我要是在学校里遇见这样的女孩,可能我会去找她要联系方式了。
运动场里篮球场很近,可能也就两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运动场的中央就是足球场,上面也有男孩子在挥洒汗水,脚下像是生了风一样,只为将足球踢到自己队伍的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