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直女(96)
我赶紧在床边弯腰,轻声问她:“又很痛了吗?”我毫不掩饰我的关心,“需不需要上药?”
没几秒,我看见了施景和的眼睛里渐渐蓄起来了泪水,她无声地流着眼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用指尖抚着她的眼角,她这幅模样我感到好心疼。
她左手轻轻抬起来,抓住了我的手腕,鼻音浓重地道——
“陆枝,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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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她面前说过好几次“你大爷的”这四个字, 而如今她还给了我,并且她说话以后又破涕为笑, 手也从我的手腕上松开。
施景和还是这个姿势看着我, 她床头柜上有一盒抽纸,我先扯了一张后打算给她擦眼泪。
她闷着声音:“我要用手帕。”
“好好好。”我当然不会忤逆她的话,找到了在一边的盒子里装着的手帕。
背着灯, 施景和的脸也看得不是很真切,我跪在床上, 把她的头发往一边撩了撩, 将她的全脸露了出来,接着用着柔软的手帕给她擦眼泪。
施景和轻抿着唇,闭上眼睛,任由我细致地为她擦着。
她的头发都湿了一点, 我擦好以后将手帕放在一边,又低着声音问她:“还是很痛吗?”
施景和睁开眼, 她的眼眶还是有着明显的湿润, 可能是因为刚刚流了眼泪的原因。
她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 她还没回答我, 我又继续问她:“需要上药吗?”
刚刚在椅子上坐着的时候,就看见了在桌子上的药。
施景和摇了摇头,她伸出手来, 示意我握住, 我把手放了上去, 听见她的有点哑的嗓音,她说:“对不起......”
“不要道歉。”我摇头,“是我该道歉才对。”
追本溯源起来,这一切也都是我的错。
施景和的手抓着我的,她渐渐地与我十指扣着,摇了摇头:“我明知道你讨厌被欺骗,结果一次次地这样做。”
我又摇头:“没关系,是你就没关系,你想怎样都可以。”
明明我在白天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想的,现在的态度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因为我太心疼她了。
很多时候,有的人会选择用“为了对方好”的方式来做事,施景和也没逃开。
她以为,邱雨给我道歉了,我就可以放下心中吊着的石头,可她想不到,石头掉下去的时候是会在水里砸出水花。
如果不是邱雨告诉我,这一切我都不会知道。
她以为,消失了大半个月以后,回来给我云淡风轻地撒了谎就可以了,她不想让我为她心疼。
她做事的时候总是隐瞒着我,还让我的朋友们也跟着瞒着我,只为了让我不要担心让我快乐。
可是明明,她快乐了我才能快乐的,不是吗?
而她如今躺在床上这副模样,我感受到的只有难过自责与心痛。
施景和扯了扯嘴角,她动了动身体,接着立马“嘶”了一声,面部都有点扭曲。
我小心翼翼地问:“我能看看吗?”
施景和拒绝了我的要求:“不能。”她停顿了下,“不太好看,可能会吓着你。”
她轻轻地捏了捏我的手,缓缓道来事情的真相:“小的时候,我爸妈还不怎么吵架,相处很和谐,那时候他也还不打人。后来,大概是我上了高中以后,他被朋友骗了很多钱,之后就性情大变,酗酒的次数很多。”
她看着我:“酗酒以后,有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就会打我妈,那时候我还住校,而有时候回家都会看见我妈身上有着伤痕,他清醒的时候就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相反,还会很温柔,对我妈和我嘘寒问暖。”
我给她掖了掖被子,问出疑惑:“为什么不早点离婚......”
我看施妈妈也不像是个不理智的女人。
施景和回答:“因为我爸后来各种自责愧疚,我妈说离婚的时候,他就发誓他不再喝酒,而他在那两年也真的做到了。”她叹了口气,“我也以为他好了,以后再也不会打人了,我们相处得依旧和谐,就算是我后来大学的时候回来告诉他们我喜欢女生,他虽然不能接受不能同意却也没有喝酒来打我,在那之后,就怀了我妹妹。”
“我爸妈的工作是分开的,我妈做得比他好,而且那几年里我妈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我爸越来越不用心,他心理上就有巨大的落差感。猫猫两岁多的时候,我爸就又买醉了,一回来就打,一边打一边问我妈为什么比他强,让他在朋友那里被开尽了玩笑,让他毫无颜面。”
我:“......”
“后来就离婚了,我和猫猫都跟着母亲,我爸再怎么懊悔也没用,他去了柳城,重新开始做生意。”
施景和说到这里,缓缓地闭上眼睛:“我之前很有可能就是受了我爸妈的影响,所以其实我一直不太相信所谓的爱情和婚姻之类的东西。”施景和扣着我的手的力度大了一点,“所以我就算觉得自己喜欢钟念,但也不想怎么走心,她所做所说在我眼里我都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有失去什么。”
她又睁开眼睛看我,嘴角扬了扬,梨涡显了出来:“所以枝枝,就像我昨天说的那样,最初的时候,我对你的怜悯多于喜欢,但这阵子我想了很多,事情根本不是那样。”
她刚一说完就又“嘶”了一声,明显伤口又在痛了,我说:“你先别说了,好好躺着,我去拿药过来。”
我想要放开她的手,但她抓得很紧,我哑然失笑:“姐姐,你的伤重要,你先让我去拿药好吗?”
施景和倔强地摇头:“不要。”她直直地看着我,“我一定要把话说完。”
我顺着她的话:“那你说完就涂药吗?”我放软了声音,“好吗?”
施景和:“好。”她把我的手往她那边拉了一点,接着她轻轻地将唇印在我的手背上,我立马感受到了她的呼吸她的嘴唇的热度。
我已经放松下来,但我不知道她做这个动作是做什么。
我疑惑地望着她,想要看清楚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竟然让她这样动容。
施景和吸了下鼻子,看着我:“不是的,事实不是那样。”
“嗯?”
她闭上眼睛,没再看我:“我从不会对一个人印象那么深刻,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让我记得那么久那么清楚。”
“感情上,我太迟钝了,迟钝到最近才发现,我对你有着这样的执念。”
“我应该早就明白的,你让我记了整整五六年不是没有道理。”
我有点没懂:“嗯?什么?”我感觉我智商有点下线了。
施景和再一次睁开眼睛,不过她半虚着看着我:“当初在看见你和邱雨的合照以后,我就将你记在了脑海里,后来你跟余默出现以后,我只是看了你两眼,你就在我回忆里出不去。”
“枝枝。”施景和喊我,她另一只手把被子掀开,渐渐地弓起身体。
她的头发散着,她的脸正对着枕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我很着急:“你别......”
我话还没说完,我也不敢碰她,因为我一想起我昨天还拍了她的背就又自责不已。
她一鼓作气地在床上坐了下来,跟我面对面,眼睛跟我对视。
我心下有点焦急,忍不住问她:“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那我......”
施景和伸出手来捂住我的嘴,她说:“我还有话要说。”
她的掌心有着烫人的温度,我点了点头,恢复着情绪,不再打岔。
她将她的手撤开,眼神真挚地看着我:“我这阵子觉得,我其实没有二十六岁,我幼稚我不懂顾及你的感受我自以为是,我的缺点有很多,跟我年龄比起来,我的心性一点都不成熟,我还玩了半个月的消失。”
我为她辩解:“半个月的消失又不是你想做的,你之前也给过我机会了,只是一直没有等到。”我微微垂着头,语气带着歉意,“我仍然感到很抱歉,那天我没有直接来找你,如果我来了,那么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你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施景和耐心地听我说完,随后她弯唇笑了一下:“早点发觉这些问题要更好一点,枝枝,你不要再道歉了。”
我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接着又听见她说:“我这半个月以来,躺病床上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余默在这期间也还来看过我,我把我们在一起这件事也有告诉他,他立马就说我的行为不好,不论是谁都会不喜欢恋人消失,而且对象还是你。”
“他现在婚姻幸福美满,谈起你来也没有其他的情绪,为了解我的想念之情,他还把他以前尘封了的打印的你的照片拿过来给我。”
说完施景和微微侧了侧身体,把手放在了枕头下面,拿了两张照片出来。
她扬了下下巴,把照片放在我手里。
我看着手中的两张看起来就很有年头的照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这两张照片的背景都一样,我在草地上睡觉,一张侧脸一张正脸,可能是我睡着的时候余默偷拍的我。
我有点不解地看着施景和,她吸了下鼻子:“我之前觉得自己很冷漠,因为对于钟念的感情,我可以那么快地就不再喜欢她,我之前还说你把安慰当成了爱情,可我曾经才是这样,因为我家里的事情,钟念一直都在安慰我,我以为这就是喜欢,可这么多年来,我直到再次遇见你我才知道不是。”
我知道了,施景和正在跟我沟通,她想要把很多潜在的问题都在现在拔掉。
我把照片放在床上,跪得离她近了一点,用手中的手帕又替她擦了擦脸。
现在的施景和看起来像是不堪一击的洋娃娃,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情绪让我感到非常的心疼。
我张了张嘴,刚想问她还有没有什么要说,施景和就抬起手来捧起了我的脸,我的嘴巴又因为这个动作而噘了起来。
她的力度不大,她眼里含着万千情意,我放松了身体,听她温柔的声音:“枝枝,我喜欢你,不是可怜不是安慰,是我太迟钝了。”她顿了下,“你能明白吗?”
我缓缓点了点头,因为她的这个动作而“n”“l”不分:“棱。”
施景和一下就笑了,她放下手,又趴在了床上:“我背上的伤口好痛。”
......
施景和的伤主要集中在了背上和腿上,我每次给她上药的时候都觉得难受不已。
我长这么大以来,除了差点被秦乙文掐死那次,其余时候我还没有遭受过这样的时候。
第一次给施景和上药的时候,我眼泪真的止不住一般,一边吸鼻子一边用棉签轻柔地给她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