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重启后,人人都以为我是幼崽(53)
蔺楚熙心生怜爱。
他道:“下次不许,你是我下属、我员工,凭啥找他?”
语气很凶,可态度轻轻放过。
冬霁求饶:“对不起。下次不敢了。”才怪,下次还敢。
冬霁压着上翘的嘴角。他心道,能让蔺家兄弟俩不吵架,他当然还会这样做。
年轻下属说道歉,从不像是蔺楚熙有“母语羞耻”。
他总是诚恳,温柔,道歉时声线清亮,教人很容易原谅他。
这招数,蔺楚熙上辈子见他对蔺闻惜使过。
说来惭愧,那五年温情甜蜜的相处时期里,蔺楚熙靠着冬霁这张漂亮脸蛋、柔顺性子,狠狠煞了蔺闻惜的威风。
蔺闻惜此人,性格孤高,非常念旧情,对冬霁有着超出寻常的忍耐度。没记错的话,他和他在锦绣市的骗局是第一次,而后,冬霁又实打实地骗了蔺闻惜三次。
事不过三。
这话在冬霁身上不成立。
蔺闻惜足足被骗了四回,终于长了脑子,而后,再看冬霁,听他用如此腔调服软,永远是冷漠,一副“我他妈绝不会再被骗”的孤僻模样。
……
五年温情里,蔺楚熙不止一次地笑话过蔺闻惜。
他深以为傲,觉得自己的下属能骗到蔺闻惜(不是一次!),实在是件很有趣且很长面子的事。
而今,冬霁把这招数用在他身上了。
蔺楚熙晕陶陶。
他唉声叹气,心想:难怪蔺闻惜会愿意信他,这小孩用这口吻说话,实在无法不让人心软。
“真的假的?”
冬霁响亮答,一点也不心虚:“真的!”
蔺楚熙才不信呢。
他倒也没再追问下去,而是换了语气,沉着道:“明天陪我去趟医院。”
冬霁一悚。
他问:“你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蔺楚熙装模作样地咳嗽:“唉,这几天着凉,喉咙疼,你陪我去医院取药吧。”
来电前,蔺楚熙是去了趟公司,见到翁羡,想到发生在冬霁身上的“跟踪狂翁羡”事件。他藏不住事,直接问蔺闻惜了。
蔺闻惜回他:“对,有这回事,我让翁羡换地方住了。”
他处理得老道成熟,说时,不忘看蔺楚熙的脸,客气礼貌,“我不想和你吵架,这件事我已经处理了。”
蔺楚熙一腔火气,瞬间没了发泄渠道。
他瞪他。
蔺闻惜捏捏鼻梁,让身边员工离开。
直到他们走远,他对他说:“你应该发现了,冬霁对你我都有点情感上的倾向。”
“他并不希望我们吵架。”
蔺楚熙不情不愿地承认这点。
他懊恼道:“要是我早点重生……他妈的,绝不会让他去锦绣市。”
这样,冬霁在乎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蔺楚熙固执认为,蔺闻惜是凭借锦绣市那短暂时光,俘获冬霁的部分情感依赖。
当然,他清楚知道,他这死正经的哥,确实有点人格魅力。
小孩子嘛……总会倾慕年长的、有本事的大人。
蔺闻惜的形象不错,身份高级。
的确容易被小孩喜欢上。
蔺楚熙常常恼怒于他被人拿着与蔺闻惜比较。
可他也清楚,蔺闻惜是优秀的。
阴暗潮湿如鼠时,蔺楚熙会凝视着璀璨发光的蔺闻惜,恶狠狠大骂,期冀着这人从高处云端坠落,自此一败涂地。
精神状态稍微健康时,蔺楚熙会不情不愿地承认,蔺闻惜其实还行吧,不涉及到自己利益,以客观角度来评价,他的确挺牛x。
……
蔺闻惜说完,不出意料,瞧见蔺楚熙那吃了屎般纠结的表情。
他心中一哂,倒也没戳破他的心思,淡淡道:“别让冬霁为难。”
蔺楚熙从蔺闻惜那知道跟踪狂翁羡已经被他处理好了:蔺闻惜和翁羡开诚布公地谈了,知道了祝烨要求翁羡在国内做的事……
总的来说,这件事如前世那般,轻而易举地解决。
蔺闻惜没和蔺楚熙提,他的心腹翁羡在说到“冬霁”时,略显古怪的情绪波动。
他没有深究。
只默默保持观察。
蔺楚熙离开公司,立刻给冬霁打电话。
冬霁一通柔和道歉,让他轻飘飘放过。
蔺楚熙灵机一闪,决定趁着冬霁愧疚之际,让他陪他去医院。
说是取药。
实则,是想带冬霁做个体检。
他想,做个体检,看看冬霁身上有没有什么会发展成重症的毛病。
提前查清,提前治疗。
蔺楚熙的拳拳关心,满溢而出。
他假借自己生病,不料,得来冬霁焦虑不安的反应:“要不我请假陪你去吧?就现在?”
说着,立刻就要和班上学委、专业课老师请假。
蔺楚熙吓了一跳。
他连忙道:“不行,欸,不是——”
蔺楚熙自恃大老爷们,从不娘们唧唧。
他霎时哭笑不得,可下一秒,鼻子发酸蔓延到眼眶。
蔺楚熙哑了声音,眼眶泛红,他轻声说:“我看好你的课表了,你明天不是没什么专业课吗,到时候陪我呗。”
冬霁速度很快,他说:“没事,今天的课我都会。”
怕蔺楚熙担心,他雷厉风行:“我请好假了。”
“要去人民医院还是第一医院?”
蔺楚熙:“……”
他狼狈地抹了一把脸,觉得要是让蔺闻惜知道他今天干了什么事,铁定要骂他一顿:小孩的学业最是重要,他还记得上一世冬霁学了好几年才拿到毕业证学位证。
重来一世,蔺楚熙不想让他的事情耽误小孩学习。
延毕的事,说出去也没那么体面。
蔺楚熙是有愧的。他认为自己让冬霁参与到蔺家风波,严重影响到他的学习,以至,小孩足足学了好些年才学完。
……
冬霁斩钉截铁。
他已然有将来冷艳威严的模样,语调低沉。
“你在哪里?”
蔺楚熙:“……在三环这,就我常住的那套房。”
冬霁心里有底了。
他连书包都没放下,给学委、老师发了请假申请,马不停蹄地往校外走。他找了出租车,一路前往蔺楚熙的住所楼下。
蔺楚熙不得不把自己给“折腾”出病怏怏的模样。
他擦着鼻子,把鼻子弄得红彤彤,然后,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
冬霁到时,他已经模拟好“生病模样”。
蔺楚熙:“咳咳。我们去最近的吧,人民医院?”
冬霁紧紧盯着他。
他有一双太过明亮的圆润眼眸,鼻子高挺,嘴唇饱满;因为着急,气喘吁吁地赶来,额头冒汗,徒增几分俊气。
是生机勃勃的英俊。
是神采奕奕的美丽。
蔺楚熙咽了咽唾沫,眼神左右游移。
他正心虚呢,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冬霁纯净关心的眼神。
然后,他听到冬霁说:“走吧,我挂好号了。”
蔺楚熙:“啊?”
冬霁放下书包。
他撂在蔺楚熙家门玄关处,很自然地与他并肩走,“嗯,找黄牛买的。”
蔺楚熙:“噢噢。”
于是,一路到医院,直到把装病的蔺楚熙送进诊室……医生怪异地看了蔺楚熙一眼,想说什么,被他眼神示意。这种情况,医生见过不少,所以,他让陪同人离开诊室。
冬霁饱含不安,碰碰蔺楚熙的肩膀,要他坦诚说自己哪里难受。
蔺楚熙含含糊糊:“知道了,你等我嘛,我一会就出来。”
他和医生目送着他离开。
医生皱眉:“没病装病呢?”
蔺楚熙尴尬地脚趾扣地。
他知道自己浪费医疗资源了,这实在不好,可没办法,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左证——况且,冬霁怎么速度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