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摆烂后剧情崩了[无限](54)
会议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随后曾安大手一挥暂时解除了他们的嫌疑,安排众人晚上在各自常负责的区域值班,防止外来者藏匿作案的可能。齐沅自然被分配到甲板区域待命。
几番波折后,齐沅来到开阔的二层甲板区域后,时间来到了晚上五点。
粉海已经陷入一片昏黑,远处的海岸线溶在茫茫夜色里,空中依稀点缀几颗繁星,似乎天地间只剩下这一艘行驶在汪洋之上的小小邮轮。
陈顺哲所说的“夜晚的暴风雨”尚未来临,雨声依旧和下午那阵一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落在甲板上淅淅沥沥。
齐沅最后还是没回宿舍找他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雨衣。他下午淋了雨又吹了风,一直断断续续咳到现在,这会儿缩在小小的工具棚里躲在大块头仪器后面,明显感觉到晚上的海风比下午凉上许多,吹到身上一下能让自己直打颤。
他明白这不仅是单纯的早晚温差,自己应当是起了烧,心里难免有些嫌弃这脆弱的身体素质,身上不舒服让他也没什么心思到处乱跑——他不认为会有什么“外来者”,就懒洋洋窝在这个勉强能挡一点风的地方,瑟缩着身子还想着继续分析事件,忽然感觉手环震了一下。
是私聊。
【LINN:你还好?】
齐沅不知道自己烧到多少度,但是清晰感觉到现在头晕眼花,手脚无力的症状异常明显。他手指抖得几乎打几个字就要打错一个,索性直接放弃了,反手就从表情包里随便挑了一张,没怎么仔细看就发了过去。
【初始用户QY520: [猫猫笔芯.jpg]】
【LINN:……看起来不太像没事。】
这么敏锐?
甲板侧面没什么灯,齐沅没察觉自己刚才昏昏沉沉之下选了个什么表情发过去,但也莫名觉得挺有意思,他在一片漆黑之中边咳边笑,仿佛看见有淡淡的雾气从自己的嘴巴里冒出来。
然而没等他笑上几秒钟,谢大佬一个语音通话就打了过来。
“你什么情况?”谢临带着凉意的声线清晰传来。
“没事。”齐沅又咳了两下,说起话来忽然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有点累了,晚上睡一觉就会好。”
他自己说话的时候浑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但他确实烧的不轻,声音都是绵软气少的,听起来甚至像是强弩之末,惹得手环那头的人瞬间皱眉。
“你在哪?”
“在……”齐沅迷迷糊糊睁大眼睛,脑子里一时半会儿没转过弯来,却忽然被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引起了注意。
“等等。”他强打精神,抬手就要按灭语音通话,转念想了想,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单打独斗,现在月黑风高的留个后手总归是好的,便只是把谢临那头的麦克风关了,撑着身边的架子站起来。
声音是从侧后方传来的。
齐沅小心走到后甲板的侧面,借着船身周围亮起的一圈白灯,看到高高耸起的建筑物上站了一个人影。
齐沅在甲板侧面的几个大箱子之间躲着四处萧瑟袭来的冷风,很快想起那个建筑的名字。
瞭望塔。
瞭望塔一般是用来侦查海域周边情报以及偶尔开放给客人观览海景用的,但都是白天才会使用才对。
这个时候登上瞭望塔是想干什么?
“出来吧。”
意外的,那道人影率先发话了。
瞭望塔的塔顶仍然没有亮灯,最上方的观测台只被船身反射的照明灯光打亮很小一部分,借着那点细微的灯光,白色瞭望塔的高处,曾安的络腮胡被照得一清二楚。
“上来吧,小齐。站到这里你就知道,在这个高度,几乎能把船的每一寸角落进收眼底,你无论怎么躲都是没有用的。”
齐沅闻言,也不再躲藏,从货箱后面走出来,在海风中慢悠悠往塔下走,时不时掩唇轻咳几声,背影被灯光拉出萧索的影子。
“不问问我为什么大晚上来这里?”
齐沅缓慢走上瞭望塔曲折的台阶来到塔顶的小平台,和曾安初见时闻到的浓重尼古丁味儿再次萦绕在小小的塔楼,顺着高处的海风四散而开。
“您这么做,一定有您自己的理由。”
高处的风无疑是最厉害的,风雨交杂打在他的脸上,齐沅几乎感觉自己要站不住,于是只好扶住塔楼低矮的栏杆勉力站直身子,声音低弱的仿佛要溃散在风中。
“私下调查了这么久,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继续和我装了。”
曾安吸了一口手上的雪茄,猩红的光芒在他粗糙手指的缝隙间明灭。借着微光,齐沅看到他右手手肘上夹着一件熟悉的黑袍,上面沾着一些被雨水打湿的暗红色痕迹。
“说说吧,从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曾安显然注意到了齐沅的目光,他坦然一笑,把烟蒂扔在地上,拿起黑袍,粗壮的手臂一扬,黑袍和上面的血迹就那样顺着猛烈的海风落入船侧的海面,在邮轮行驶的阵阵嗡鸣声中甚至听不到入水的水花声。
齐沅的眼瞳随着他的动作收缩了一下,没有说话。
“不肯说?”
曾安抬脚捻了捻地上已经被雨点熄灭的烟蒂,忽然猛地揪起齐沅的领子,面色一改之前的平和,呈现前所未有的凶狠。
“海员课程里有没有教过你们,不该管的事不要管?”
高大威猛的大副把齐沅整个人微微离地提起,凑近他苍白失色的脸颊,低声恶语。
“可能……这不是不该管的事。”
曾安的靠近让那股浓烈的烟草味猛地灌入齐沅的鼻腔,激得他瘦削的身躯一阵一阵几乎痉挛的颤抖,但他的声音却没有一丝动摇。
“不管的话,我们大概也活不成。”
齐沅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曾安拽着自己衣领的手臂,然后双手轻轻搭在曾安的手套两侧末端,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单独接近曾安到这种程度的机会。
蓬勃的灵力自齐沅冷白的手指中涌出,曾安受到明显的压迫,他的手腕确实也有伤处,惊痛之下,他直接甩开了齐沅的衣领,手套也被齐沅手中注入灵力的纸片划开,却因为身在雨中没有找好重心,身子打了个滑,把齐沅顺势拽向瞭望台的边缘。
齐沅也没料到他会直接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正发着烧,注意力都集中在曾安裸露的那双手腕上,压根就没有多少力气,被曾安歪歪斜斜扯向低矮的护栏。
雨水让护栏变得格外湿滑,仿若一张被风吹落的纸片,他单薄的身影就那样顺着护栏网朝外跌落。
好像要成为第一个在魇境里摔死的净魂师了。
从空中坠落的时候,齐沅也没太感到恐惧,可能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他竟然只来得及和自己开个小小的玩笑,只看到从天而降的,印着灯光的晶莹雨滴落在眼眶里。
然后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
耳边猎猎作响的风停止了,下落的湿冷雨水停止了,闪烁斑驳的灯光静止了,就连瞭望塔上曾安逐渐缩小的,震惊的面容也凝固了。
仿若无止尽的下坠在瞬间来到一个令他感到安心的终点——
偏冷的檀香冲走了残留在他鼻腔里的烟草味,他不再感到冷,跌入一个微热有力的怀抱。
第42章 粉红海(13)
温暖的灵力源源不断传入齐沅的身体,在瞭望塔和甲板之间的半空中,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稳稳横抱起来,替他阻隔了全部如磐的风雨。
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热流涌入身体,他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撑着眼皮,一偏头在甲板上看到灯光照出两人颀长的影子,然后视线模模糊糊定格在一缕铂金色的发丝上,他轻轻颤动了一下垂落的指尖想要去摸,却还是败给了犹如山岳般向自己倾塌而来的倦意和疲累,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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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不明白,为什么在听到手环那头虚弱的声音时,一向冷静自持的自己会感到一阵陌生又莫名熟悉的恐惧。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语音通话里的信息来到了船尾,然后就看到齐沅像只被折了翅膀的小鸟,无知无觉地从高塔上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