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摆烂后剧情崩了[无限](70)
他的腹腔中央有一个圆球状的半透明空间,孔国明无知无觉躺在那里,被保护的很好。
霍光的脸上渗出许多紫红色的粘液,血管狰狞着在他皮肤下方鼓动,他的面容映照在灯光之中却显得尤为悲戚。
“让你们就这样毁了这里的话,我就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对吧?”
第54章 粉红海(25)
“齐沅,我不想伤害你。”
霍光清秀的五官被皮肤之下蠕动喷张的血管扯得有些模糊,只能勉强通过被挤压变形的声带发出的厚重声线辨认出他还是之前那个胆怯的新人海员。
斯科莫德的触手像会动的丝网一样在他身下缠绕,分散在身体周围的几根尤其粗大,如同已经融化进他的身体。
“但我不想再失去父亲……十一年了,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和他靠得这样近。”
随着他的话语,他身侧两根长长的触手从海底伸出,带着晶莹且略微粘稠的水迹,顺着后甲板的栏杆两侧攀附伸展,像是能抵达船的另一头。
斯科莫德的触手捻过金属护栏和甲板的铁质保护层时,有黏腻的声音呲溜着滑过,摩擦着众人的耳膜,让人情不自禁就要皱眉。
“即使你知道这里的父亲只是存在于过去的,虚妄的幻影?”
齐沅直视霍光,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带着毋庸置疑的锐利。
孔国明早在三年前完成复仇计划后就随银月号一同身葬大海,如今残留在这个魇境里的,也仅仅是个记忆被禁锢在三年前的,充满恨意的灵魂。
他所憧憬的父亲再也回不来。
“不!这里的父亲也是真实的!他是个会鼓励新人的,有决断力的好船长……你都也看见了不是吗?”
霍光有些失控地朝齐沅大吼。
“那你为什么一直躲着他?”
早在最初分配工作的时候,霍光就主动领下了船舱内部不容易撞见人的后勤工作,船员会议的时候,他也瑟缩在齐沅的身边,没让自己的脸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即使到现在,他也依旧不敢和他所深爱的父亲相认。
齐沅想,这大概是因为身为魇主的他一旦出现在孔国明面前,双方情绪的剧烈波动都会影响到整个魇境的稳定,同时也会唤起孔国明的灵魂在入魇前原本的记忆,造成崩坏,令魇境难以维持长久。
所以霍光自始至终都只是远远看着他的父亲,隐藏着自己。
八年的时间足够长,对于一个八年前正直青春期的少年来说,更是足够彻底改变自身的形象,更何况他在此期间还和邪兽融合了。
以至于当年银星号上的乘客们都完全没有认出他就是那个死去的少年,甚至在他的刻意躲藏下,连作为父亲的船长本人,在船员会议时都没能认出霍光就是他的儿子孔辉。
他们两人离得最近的时候不过一张长桌从头到尾的距离,此刻再回想起来,却远得彷若永远无法彼此触碰的黄昏和晨曦。
“啊啊……为什么……你不要再说了!”
霍光痛苦地捂住脸颊,紫色雾气升腾间,他身下触手的扭动翻搅出成片的高耸海浪拍打在银月号的后甲板和船身上,眼看就要把甲板上的四人淹没。
齐沅抬眼盯着眼前激起的水幕,手指轻微颤动,灵力包裹的银白纸片螺旋着形成小龙卷,把扑面而来的水浪击散,白皙的指尖有透明的雨滴滑落。
“噫,光是看着我都想吐。”陆准两根浓眉拧成一团,他旋转起手中的长棍形成防御以抵挡水浪,缓缓朝齐沅的方向靠拢,“刚才灯光一照,我看到他那触手尖尖都拉丝了!你们看到没?”
“你自己看到就好,不要说出来恶心别人可以吗?”宋以辞也从瞭望塔上控制光源的地方轻松撑着黑伞走下来,揉了揉眉心。
“话说回来,斯科莫德到底还是S级中阶的邪兽,再怎么弱也还是挺危险的。”
陆准把长棍抽出,朝前摆出攻击的姿势。
“确实。”
何况之前说它弱的也仅仅只有谢临而已。
宋以辞扫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谢临,水浪似乎在触碰到他的前一秒就自动消失了。他的目光在后者耳侧的银色闪亮处短暂停留,没再说话。
“魇主终于现身了,但却这样癫狂,怕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陆准的声音有些焦急,“齐沅,你还有办法吗?我们一路走到现在了,如果心魔没法解,你的方法还能成功吗?如果只能直接斩杀它,我们可就得配合谢临行动了。”
“我有。”齐沅沉吟片刻,“但需要先将孔国明带出来,让他恢复意识。”
他的话音刚落,霍光身下的另两只触手扭曲着朝他们直直攻来。陆准身上迸发出一道浓烈的紫色灵力,双手把棍子横握挡下最初的那一击,随即脚下一蹬,奋力一推将触手弹开,竖着给了触手一记上扬的挑刺。
触手被弹飞到半空,宋以辞抓住机会,手中长伞合上又打开的功夫已然变成淡蓝色,长针般细密的灵力攻击自伞面射出,猛地扎进触手里。
“孔国明?你在开玩笑吗?”陆准高声喊着,跳起来挥舞紫色长棍给了触手最后一击,把它打回海里。
他烦躁地抹了一把眉间的雨滴,喘着气说道:“你看清他在哪了吗?在霍光——我是说在那个斯科莫德的肚子里!比起斩杀邪兽或邪魄,把他带出来才是最不可能的事!”
“冷静点,陆准。”宋以辞推了一下眼镜的边缘,手中长伞逆着翻涌的风雨倾斜,声音依旧温和:“我们之前早就说好了不是吗?按齐沅说的做吧。”
“这只斯科莫德的力量正在消逝,以我们的实力并非不能一战。”
齐沅轻声咳嗽,环视四周,除却瞭望塔的灯光把后甲板和甲板前方霍光身处的那一小片海域照亮以外,周围的粉海仍旧是昏暗的。
“只是现在还缺一点光亮。”
“小齐,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偷偷上过他们那净魂师的课程——至少你比小陆看上去更像上过。”在刚才霍光出现时消失的黑猫奥利忽然出现在齐沅肩头,于是他肩膀又一次很不体面地歪了一下。
陆准听到自己的学识再次被贬低,又有点生气,可不知为何他似乎不仅畏惧谢临,还格外畏惧他的猫,因此只能气鼓鼓地干瞪眼,并没有再说话。
“斯科莫德最擅长的就是潜伏于暗处发起进攻,例如这一只,在海底。”
黑猫湿漉漉的小爪子贴着齐沅的肩头踩了踩,把他本来就被雨水洇湿的肩头衣料再次踩出冰凉凉的小水坑,齐沅感受到他软乎乎的肉垫,觉得还挺舒服,但奥利明显不太满意。
他嘟囔了一句“怎么一个比一个硌”,圆溜溜的紫色眼珠在陆准和宋以辞身上转悠了两秒,果断投奔陆准开阔的肩头,小爪子满意地在他衣服下突起的二头肌上蹭了蹭,慢悠悠开口。
“刚才我下去看了一眼。这家伙的真身确实庞大,现在又躲在暗处……小齐呀,你们在这种状态下肯定毫无胜算。”
黑猫毫不留情地出口打击人。
“我明白。我们没有足够的光源照亮海域,夜间战对我们不利。如果是白天,来自水下的攻击能够被清晰观察,也就有了应对的时间。”
“聪明。不过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说,你可以……”
令齐沅有些诧异的是,他的眼神和奥利交汇的瞬间,后者忽然努力把脑袋往甲板的一侧歪,整张猫脸皱成一团,连尾巴尖尖都在用劲。
齐沅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霍光出现以来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谢临。
谢临……吗。
齐沅必须承认,在自己原先的计划里,引出魇主之后心魔的破解路线不会这样艰难而复杂,魇主霍光在想象中应该是个和李悠一样“好说话”的人。
但霍光的心思却比他想象的更为固执。
所以事到如今,他也没有理由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计划有变时开口寻求谢临的帮助。他不想让自己养成过于依赖他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