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纠 (二)(166)
狩猎开始之后,大家就按照吴纠的安排开始准备“碰瓷儿”,齐侯故意带着楚国特使葆申一起,往旁边走去,和吴纠他们分开走。
吴纠和石速周甫一起,特意往偏僻的地方去,准备将熊子元引上钩,故意给熊子元一个很好的机会。
果然熊子元一看吴纠往偏僻的地方去了,顿时觉得机不可失,立马就策马偷偷跟着吴纠,也往偏僻的地方去了。
吴纠和周甫在偏僻的地方密谋,两个人赶紧翻身下马,就听吴纠说:“快快快。”
他说着,周甫将腰间的佩剑拔出来,在吴纠的肩膀上轻轻一挑,就见肩膀上的衣服“唰!”一下就破了,露出一截白皙的肩头。
周甫划坏吴纠的衣裳,吴纠赶紧将找来的小果实捏烂,然后抹在提前偷来的箭头上,随即又将红色的果实浆液抹在自己露出来的肩膀上,装作是流血的样子,其实破绽特别大,但是远远一看还挺像的。
吴纠和周甫两个人一边笑一边捏烂果实,抹在吴纠的肩膀上,这个时候那边望风的石速就快速飞马过来了,看到他们顽的起劲儿,无奈的叹气说:“动作快,楚国使臣来了。”
吴纠和周甫一听,赶紧做好准备。
而此时熊子元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正一步步进入圈套,反而觉得机不可失,因为遥遥一看,吴纠身边只有两个人,根本没有大部队跟着,此时正好偷袭。
于是熊子元策马过去,专门找了一个自认为隐蔽的地方,其实吴纠他们早就看到了熊子元,熊子元眯了眯眼睛,一脸狠色,冷笑一声,说:“看咱们谁狠,你以为只有你会顽阴的?”
熊子元刚刚拉开弓箭,把弓拉满,然后准备瞄准,就在这个时候,那边的吴纠,前一刻还好端端的,突然踉跄了两步,“咕咚”一声竟然躺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还有血迹从吴纠的肩膀蔓延开来。
另外“咔哒”一声,一支箭掉在一边儿,那箭头上竟然也有血迹。
吴纠碰瓷儿倒地,周甫立刻配合的大喊说:“有刺客!有刺客!!大司农中冷箭了!”
熊子元一脸诧异,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弓箭,明明还没射出去,刚在拉弓,吴纠怎么突然就倒下了,而且肩膀还中了箭,流了血,倒在地上?
熊子元吃惊之余,赶忙想要收弓逃跑,以免自己被牵连,结果这个时候,齐侯突然出现,不只是齐侯,还有大部队,很多骑兵,楚国特使葆申也在。
熊子元根本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被赶来的骑兵一窝蜂的拿下,拽下马,脸朝下押在地上。
熊子元大吼着:“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抓我?!”
那边吴纠“中了冷箭”,奄奄一息,肩膀上都是血的倒在地上,周甫正义的说:“君上,冷箭在此!”
他说着,呈上来一根长箭,熊子元抬头一看,顿时惊得大喊:“怎么回事,不是我,我的箭还没……”
他说到这里,赶紧住嘴,险些说漏了嘴巴,他的箭还没射出去呢!
而且那呈上来带着“血迹”的箭,明明是熊子元自己的,根本不是葆申的,熊子元想要嫁祸给葆申,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箭射出去。
熊子元大吼着,齐侯却是来配合演戏的,当即怒不可遏的说:“医官……”
他说着话,结果旁边的楚国特使葆申,竟然比齐侯还“激动”,突然冲上去两步,睁大了眼睛看着吴纠的伤口,吴纠白皙的肩膀上摸了果实的红色浆液,那浆液是天然的染料,离得近就穿帮了,离得远还行。
吴纠倒在地上,肩膀上除了有红色的浆液之外,还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因为衣裳划的有些大,后肩也露了出来,吴纠的后肩上有个浅浅的凹陷痕迹,是个伤疤,呈现出月牙的形状。
葆申情绪激动的冲过去,抢白了齐侯,激动的喊着:“医官!!快救……救大司农!”
吴纠还在装死,听到了葆申的喊声,顿时有些懵,不知这是什么情况,明明这个台词儿,应该是齐侯来念的,齐侯突然被人抢了台词儿,皱眉的看了看葆申,总觉得葆申的样子十分失态。
葆申要冲过来,石速怕穿帮,赶紧拦住,齐侯连忙过来,将吴纠搂在怀中,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他的“伤口”上,遮住果实的红色浆液。
熊子元被人押在地上,也是懵了,心想着葆申这老家伙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好歹也是楚国人,被齐国人押在地上,如此受辱,而葆申不看自己一眼,竟然盯着那齐国的大司农,又喊又激动的。
熊子元眼珠子一转,不由得想的龌龊,心想是不是葆申看上了那齐国的大司农,之前就传说齐国的大司农和齐侯关系不清不楚的,若不是仗着自己长得皮相好,怎么能这么年轻,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熊子元这么一想,顿时就觉得没错儿,定然葆申也被吴纠的皮相给迷住了。
因为大家都担心吴纠,根本没人理熊子元,连楚国特使也不理他,因此熊子元大喊大叫没有办法,竟然被齐国的士兵给押了起来,连背上的箭筒子都给缴了,熊子元脸色顿时煞白,因为他的箭筒子里面,还有一支葆申的长箭,若是被人发现,绝对会有所察觉的。
“奄奄一息”的吴纠被送回了营帐,医官火急火燎的冲进来,不过其实都没见到吴纠本人,而是在帐子的外室,棠巫在里面儿,看了看吴纠,根本没伤口,就用热帕子将吴纠的肩膀擦了擦。
红色的浆液擦掉之后,后肩那个月牙形的痕迹就更明显了,不过众人都没有注意这个,周甫低声笑着说:“今儿我终于知道什么是碰瓷儿了,楚国使臣那是吃不了兜着走!”
齐侯见他们笑的开心,正好这个时候有寺人过来,说是楚国特使葆申请齐侯过去,谈一下这件事情。
齐侯无奈的说:“二哥,你先休息会儿,孤去去就来。”
吴纠点了点头,齐侯就走出了营帐,虽然他们今天算计了熊子元,但是因为吴纠“即兴发挥”,而且道具十分简陋,其实并不想太难为熊子元。
因为熊子元好歹是楚国的使臣,齐国和楚国一直都相安无事,熊子元又是楚文王的亲弟弟,一母同胞,若真是把熊子元给办在了齐国里,楚国肯定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兴兵。
如今齐国面对的是尊王攘夷的计划,最先攘的必然是对周天子威胁最大的西戎人和北狄人,南面的楚国还暂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不算在计划之内。
齐侯心中明白主次,只是这次给熊子元一个教训,让他别不安好心就行了。
熊子元“行刺”被抓,箭筒里还有一支葆申的长箭,葆申何止不傻,而且极为聪明,一看便明白了熊子元的心思,但是因为同为楚国人,如今还在齐国境内,因此葆申虽然生气,但是绝不能和熊子元就此翻脸,国体为大,因此葆申只好默默的忍了。
齐侯走出来,葆申连忙焦急的问:“齐公,大司农如何了?”
齐侯见葆申一脸关心,怎么也不像是装出来的,顿时皱了皱眉,说:“楚国特使的关心,孤就代大司农谢过了,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擦破了皮,受了些惊吓。”
葆申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拱手说:“齐公,大司农被刺一事儿,定然另有蹊跷,我楚国使臣并没有加害大司农的心思,还请齐公明察。”
齐侯笑了笑,说:“楚国特使您多心了,方才只是一时情急,所以误会了楚国使臣。”
齐侯笑眯眯的对葆申,意味深长的说:“楚国特使都胸襟宽广,不追究此事儿,孤一个外人,又怎么好追究此事呢?”
葆申一听,浑身一震,恐怕齐侯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熊子元那心思,他也明白的一清二楚,齐侯的意思是说,熊子元偷了葆申的箭,想要栽赃嫁祸给葆申,葆申都大度的不在乎,自己怎么可能多管闲事儿呢?
葆申冷汗直流,只能也装傻充愣的说:“多谢……多谢齐公。”
齐侯冷笑着说:“不必谢了,自去领使臣罢。”
葆申出了营帐,还一身都是汗,被冷冷的秋风一吹,更觉得寒冷彻骨,赶忙往关押熊子元的地方去了。
葆申走进去,沉着脸,将一支长剑“咔哒”一声扔在地上,熊子元一看,竟然是自己让人偷得那根长箭,就听葆申阴沉的说:“齐公不追究你的事情,但这件事情,等回国之后,我自会向吾王禀报,你好自为之罢!”
葆申说着,让人放了熊子元,便甩袖子走了。
熊子元顿时感觉自己被打脸了,而且葆申还威胁自己,回国之后要告状,顿时心里气愤难当,毕竟自己还没动手,怎么突然就惹来这样的麻烦,而且那葆申的态度,齐国人都这样对待楚国人了,葆申竟然还担心齐国的大司农。
熊子元觉得,这葆申绝对是贪图吴纠的美色,和吴纠的关系不清不楚。
熊子元从被关押的营帐愤愤然走出来,他脸上的伤还没好,如今又被士兵押出来几处,一边啐着痰,一边往回走,心中诅咒着葆申和吴纠。
等熊子元准备回自己的营帐的时候,就看到葆申突然从营帐中走出来,他一个人,没有带寺人和宫女,形色匆匆,一脸心事的样子,快速往主帐旁边的营帐去了,熊子元一看,那不正是吴纠的营帐么?!
熊子元立刻就肯定了,葆申绝对是看上了吴纠,熊子元当即冷笑一声,轻声追在后面,想要一探究竟,若那两个人真是不清不楚,熊子元就大喊着让人来捉奸。
吴纠还在装病,就听棠巫说,楚国特使葆申前来探病,这可吓着了吴纠,本不想见,但是葆申一定要见,吴纠没办法,这个时候齐侯也没回来,不好推脱,便让棠巫将葆申请进来了。
葆申走进来之后,恭敬的作礼,对着躺在榻上装死的吴纠说:“大司农,葆申有几句话,可否亲自与大司农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