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333)
“是。”薛祁领命低调离开。
陆詷将夏太医传召入内,而丽妃似乎也闹腾累了,被宫人扶着坐在软塌上接受太医的诊脉。夏苡仁皱着眉头半晌回禀道:“回禀太子,丽妃似乎是惊惧过度。”
“李福。”陆詷沉声道,“可是有人对丽妃用刑了?”
李福赶紧道:“启禀太子爷,这是万万没有的事。”夏苡仁也赶紧道:“丽妃手脚脖颈均没有伤,并没有用刑的痕迹。”
众目睽睽之下确实做不得伪。
陆詷摸了摸下巴,看来问题还是出在了那个侍女身上。
这个时候薛祁已经将侍女带过来了,随之跟过来的还有吴珣。
陆詷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看着快步走到自己身边的吴珣:“你怎么来了?”
两人凑得很近,吴珣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暗九说你这边有些麻烦,然后他还跟我说了一件事,可能和丽妃之事有关。”
陆詷心下一暖,忍不住捉住他的手随后背于自己身边,见无人注意这才问道:“什么事?”
吴珣的心神瞬间被指尖的温热分去了注意力,所有大臣都在,而他们俩就像是在夫子讲课时趁着夫人转头做小动作的学生。可即便如此,吴珣也不舍得将手抽回来,只得故作镇定继续道:“薛祁说侍女叫丽妃‘姐姐’,暗九便想起了一个传闻,说是邱府其实不止三位小姐,还有一位四小姐。”
“四小姐?”
“嗯,是大夫人生下的四小姐,据说这位四小姐长得很是活泼可爱,但可惜的是在她十岁的时候失足落水而死,从那之后大夫人便开始吃斋念佛,终日居于府中佛堂不出。”
陆詷想起邱晁家中是三房夫人,大夫人是邱晁家乡恩师的女儿,膝下育有长子长女,长子如今外放为官,长女嫁了一个门第不显的人家,整个长房都名声不显;二夫人是当时的兵部侍郎的千金,在大夫人过门后两年便以平妻身份进门,膝下有一子一女,也就是邱承天与丽妃;而第三位如夫人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膝下育有一女,便是之前帮着陆詷狸猫换太子的邱芸儿,而邱芸儿的丈夫就是荣陵唯一的儿子。
薛祁命侍女跪好后:“殿下,人已带到。”薛祁刚错开身子露出侍女的模样,本来已经平静的丽妃突然间尖叫了起来,她浑身打着寒颤,拼命地向后爬:“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不是我害的你,我不是故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侍女抬起头冲着丽妃咧嘴一笑,丽妃整个人发出凄厉地喊叫,直接昏死了过去。
“放肆!”薛祁立刻反应过来侍女一定有问题,挡在了侍女与丽妃之间。
陆詷抬眼一看侍女便觉得说不出来的奇怪,这个侍女的发型衣着绝对不是宫中宫女会有的打扮。宫中宫女衣着发髻皆是有品有阶,如此打扮定是要挨罚的。看着侍女脖颈挂着的长命锁,陆詷又想起了吴珣说的那个传闻,难道……
“你从前是邱府的丫鬟?”
侍女垂首应是:“回殿下,奴婢是邱府的丫鬟,随丽妃入宫。”
“你入了邱府后便一直跟着丽妃吗?”
侍女不语。
邱晁着急,只因他不知道女儿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病急乱投医头急吼吼地转头问那侍女:“你怎么看顾的人?!”但当他怒气冲冲看向侍女时突然愣住了,“你……”
侍女抬头,只一眼邱晁便觉得天旋地转,颤巍巍道:“嫣、嫣儿……”
见邱晁像见了鬼一样盯着自己,侍女兀自一笑,只是这笑声说不出的嘲弄:“老爷认错人了,四小姐早就死了,是被活活淹死的。”
只言片语便已足以引人遐思。
邱晁错把侍女认成早夭的小女儿,那便说明丽妃应该也是认错了。一个意外淹死的四小姐竟然会将丽妃直接吓疯,恐怕当年的的意外很可能也就不是意外了。
樊无钟起身向陆詷请命:“殿下,此事或许另有隐情,恳请殿下允臣查明真相。”
“允。”陆詷淡淡地道,“邱相乃朝之重臣,四小姐之死大理寺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难使有功之臣安心。邱相放心,若四小姐为人所害,孤必定不会放过加害之人!”
邱晁只觉得天昏地转眼前一黑,晕倒前邱晁只有一个念头——逃,赶紧逃离这个吃肉不吐骨头的太子殿下。
什么权势,什么朋党,什么家族,邱晁现在只想保住一条命。他已经感受到了,感受到了身后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之境。
第249章 帝王之心-张弛有度帝王术,民心如水载舟行。
邱府四小姐死得不明不白?普通老百姓只看个热闹,有人小声议论:“不是说邱府要完了吗?怎么皇上还管邱府的人命官司?”
“君心难测,君心难测。”
大理寺的人直接住进了邱府之中,大有一种要将案件查得水落石出的架势。邱晁有心阻止,可被樊无钟冷冰冰的一句诘问堵了回去:“听说四小姐也是您的掌上明珠,您不关心她是因何而死吗?此事明显有蹊跷,身为人父邱相岂能自欺自人,让四小姐在天之灵不得安息呢?”
邱晁的身体自从陆詷带兵回京那一夜后便病倒了,如今稍微有些好转,但体力已经是大不如前。最看重的一子一女一个锒铛入狱一个疯疯傻傻,事态如今已经完全超脱了自己掌控,他的斗志也几乎被消磨殆尽。
邱晁无奈之下只能叮嘱下面的人不该说的别说,管好自己的嘴。可惜的是那位久居佛堂闭门不出的大夫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邱晁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喝茶的发妻,有一丝恍惚,依稀记得上一次见到她她的发还没有白:“夫人……”
“老爷。”邱夫人喝了一口茶,“许久未见,不知老爷身体可还好?”
邱晁不禁苦笑,两人相顾无言,相对于邱夫人的自在悠闲,邱晁更局促一些。他不喜欢与这位发妻在一起,除了年轻时图新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每次当发妻看向自己的时候,看着她仿佛看透一切的眸子,邱晁就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又变成了那个连束脩都交不起的穷书生,自己在恩师面前泪流满面说此生只娶发妻一人的誓言重新在自己耳旁响起。
他沉淫官场几十载,也曾有呼风唤雨为所欲为之时,在面对自己的发妻之时,却仍然有着一种无地自容之感。年轻的时候邱晁认为那是因为妻子太过守旧古板没有丝毫情趣,可如今这么多年沉沉浮浮过去,邱晁已经不会再自欺欺人了,那是他的自卑,与其说他不愿看见发妻,还不如说他不愿面对自己的卑微出身。
“夫人……”邱晁踌躇几次,都没能说出后面的话。
邱夫人轻轻一笑:“老爷是想问我为什么来是吗?”
见发妻自己说了出来,邱晁轻轻吐了一口气,“嗯”了一声。
邱夫人笑了:“认识了一个佛法高深的小朋友,看明白了一些事。”
“哦?”邱晁疑惑,“夫人是在庙中礼佛时认得的?”
邱夫人浅尝了一口茶,润了润唇:“在佛堂遇见的。”佛堂就在邱府之中,她话锋一转,“不说这个了,我知道老爷不喜这些。”
不喜……邱晁叹了一口气,这一年来他格外的不顺,满天神佛几乎都被他求了个遍,如今再也没脸说发妻信佛那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懦弱行为。
两人相对无言,邱夫人看着庭院中的大理寺的人:“听说嫣儿的事有了进展。”
进展……
邱晁皱眉:“夫人何出此言?嫣儿她不是失足落水吗?”
邱夫人笑了笑,这么多年的修禅念经已经足以让她平和的面对此事了,而且凡是皆有因缘,那位小朋友说得对,又怎么能说嫣儿的早夭就一定不是她的佛缘与造化呢?想了想府中子女如今的境况,邱夫人反倒心平气和。只是自己不执着归不执着,做错事的人总是要遭到因缘果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