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拆散这个家的(117)
负分也不会死, 反而可以继续参加游戏,还能通过继续游戏将积分重新攒成正的。
这种情况落在路庭眼里,其实就也很像一种“还贷”。
岑归在刚听到还贷的说法时一怔,但随即他明白了路庭的意思——
当玩家的积分为零, 甚至降低到了负值的情况下,此时玩家倒欠系统分数, 便有点像系统主动出借分数给玩家, 供玩家能继续参加游戏。
只要当事玩家不死, 他早晚能靠通关游戏将欠的分数还清。
而假如这名玩家运气不佳一点,他下一轮游戏的得分不足以抵扣自己的“欠债”,那他就还得继续给系统“打白工”,要持续到积分负债抵消为止, 他才能拿到正值的分数, 去为自己所用。
当然, 假如在还贷的途中玩家不幸没能通关游戏,他在打白工还债的路上凉了。
那系统就也只能就此作罢, 并不搞什么追究担保人与亲属的那一套,倒欠的分数反倒是可以一笔抹消。
——由此来看, 简直要显得系统这个债主仿佛很良心了。
可当然也只是仿佛。
因为玩家明明可以一开始就不给它打工, 好好过着自己生活的人明明可以不进这个系统。
“强行拉人, 进来后就要按着它的规则行事。”路庭嗤笑一声。
那枚糖心蛋晃了半天, 终于惨死在餐勺坚硬的圆弧边缘之下, 被啪叽一声戳了个蛋液横流, 又被就着蛋黄拌饭。
“不走流程就已经塞了份霸王合同,从此被动赚积分打工,换在这里立足的机会,并且‘立足’的对立面是死,‘收拾东西回老家’的权力得靠打长工来换——这黑心老板还真黑啊!”路庭拌完饭后感慨。
不得不说路庭的比方一开始听着有点离奇,仔细一想却又很合理。
岑归坐在路庭对面,视线一开始被路庭拍来拍去的鸡蛋吸引,思维却还是跟上了路庭的话。
他忍不住顺着路庭的话去想,那他们这样的前执行官算什么?
在这套强行抓人打工的体系里,系统的执行人究竟属于哪种角色?
帮助黑心老板协调兼看管打工人们的伪高层,然而实际上所谓“实权”与“优待”,都是随时可以被收回的么?
……哦对了。
按着路庭之前那个“为系统任劳任怨多年,离职只拿一季度底薪”的说法,黑老板还不给高层发工资,只发一些没有永久保障的“职工福利”,当执行人时是不存在积分储值的。
“你在想什么?”注意到岑归半晌没说话的路庭问。
小方桌桌底空间有限,桌子左右坐了两个大长腿,路庭和岑归的膝盖很容易就在桌下碰到一起。
岑归感到路庭在拿膝盖蹭他,他说:“……想前老板可能确实非常黑。”
作为还没老板完全开除,暂时只是下放的前员工,岑归已经提前加入了意图反手开除老板的队列。
路庭在桌对面忍不住笑了。
笑完之后他说:“不过‘前老板’这么爱抓人进来打工,到底是图什么?”
积分背后的异样已经被两人察觉,系统反复拉人进来并将投放到游戏场的目的,关于这点却还是没有清晰眉目。
岑归说:“不清楚。”
岑归也是如今回头去看自己过去的生活,发现他的日常只有工作,他不停地履行执行官职责,维护系统运行及游戏规则……却似乎从来不会去思考职责以外的事,更遑论考虑自己做的事有什么意义。
不过听路庭这么说完后,岑归心里模糊有了个猜测方向。
他放下餐具抬眼去看路庭,路庭正好也在看他。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碰到一块。
岑归:“我觉得……”
路庭:“我有个……”
两人声音也叠在一起。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路庭率先退让,他抬了下手:“你先说?”
岑归再才继续:“我觉得你前面有句话也许是对的——它不介意给玩家补贴积分,只希望永远有人‘干活’,并且人越多越好,因为它看重的就是这个过程,这个过程能为它创造出它想要的。”
可系统想要的,具体又是什么呢?
这么多的玩家,数以千计的游戏场,它所要的必然不是通俗意义上的实物。
岑归又问路庭:“你刚才要说什么?”
路庭的腿还在桌下抵着岑归膝盖,他用膝盖拱……或者说顶了岑归一下。
岑归一不留神,腿间被挤进一只膝盖。
岑归:“……”
路庭底下骚扰完人,上面还一本正经,他若无其事回答:“我们想一块去了,我猜系统要的可能是一种对普通人来说随时能创造,但我们一般不会太在意,而它对系统来说却十分有价值的东西。”
两人结束用餐后时间尚早,休息区里的时光全权由玩家自己支配。
他们决定随大流,先去商店转转。
但没想到在这个休息区的商店里,却碰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这个休息区不愧为联合休息区,不仅住的地方远超路庭之前水准,就连商店也又升了级,是一栋四层的综合性商业楼。
岑归和路庭一起走进商业楼大门时,有另一批人恰好要从旁边出口出去,一看就是已经买完了东西,几乎人手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商业楼的出口跟入口开在同一侧不同门,两边人员进出互不干涉。
可就在这连擦肩而过的程度都做不到的情境下,在往外走的人之中,却有人忽然“咦”了一声,猛地朝入口这头转过头来。
这人的动静有点大,两条道上的人都往他那看了一眼。
岑归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他是少有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的。
路庭比较爱凑热闹,他也往那人方向一瞥,就忽然发觉,对方怎么像是在看他们这里。
“等,等等!”
那人确实朝着路庭和岑归出了声,他急匆匆挤出原本往外走的队伍,绕了一圈又从入口跑回来。
岑归这时意识到人是冲他们来的,他停下脚步,先习惯性去看路庭。
他默认这是路庭的熟人,正要问路庭你认识。
在岑归看来十足陌生的小青年跑了一段路,却是在他面前一个急刹车。
“岑哥!”对方说,“好巧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归归:?
第102章 故人 “我是他男朋友。”
这谁?
岑归冷不丁被人迎面叫住, 发现来人竟然不是冲着路庭而是直奔自己,他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
因为他对这名青年真的毫无记忆。
对方说来也有张不算太大众的脸,尤其拥有很醒目的发色, 将头发染成了半灰不绿, 光线阴暗处看起来更偏惨绿,他穿越人群跑过来的时候,视觉效果上就像一团霉菌正奋力挤过人群。
岑归觉得假如自己过去见过这种霉菌一样的脑袋,他多少该留下一点印象。
所以他莫名其妙之后还怀疑, 对方是不是认错人了。
……但对方同时又准确叫出了他的姓。
“你认识我?”岑归说。
青年的表情原本惊喜中混合着期待,看起来就在等待被认出来, 结果谁知道等来了一句约等于“我认识你吗”的话, 表情明显一垮。
“哥, 虽然我们是很久不见了,但你不至于完全不记得我了吧?”青年语气痛心地说,“我们好歹也曾经游戏场同生共死过一回,有过你指东我绝不往西的情谊啊。”
路庭:“……”
小青年说起情谊说得情真意切, 路庭的态度在一刹那间似乎就微妙了。
他之前是比较静观事态发展, 和岑归一起打量来人的自然神色。
陡然的, 还在继续等他岑哥把自己记起来的青年感到后脊有点发毛。
他左顾右盼,然后对上了岑哥身旁的陌生帅哥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