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拆散这个家的(198)
才刚醒过来的前执行官简直想要说,不如再把他“冻”回去一会吧。
路庭还正继续道:“共感状态下的人工呼吸,是不是感觉非常奇异?我有种亲人跟被亲并存的感觉。”
他煞有介事点评:“就是这某种程度上也像我亲我自己,真的好怪。”
岑归:“……”
看,就是这种又为人心疼,又忍不住想揍人的感觉。
岑归只能自己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
“你的心脏到底是怎么回事?”别的问题都被姑且放在一边,岑归强迫自己只关注重点。
眼下,没有什么比路庭还在露在冰天雪地里燃烧的心脏于他来说更重要。
将醒未醒时,“执行官Alpha”对玩家路庭的行为仅是旁观,或许他那会内心已有所牵挂,在他未死的灵魂深处藏着被掩盖起来的对着人的惦念,可毕竟那份情感还被掩盖得太深,“执行官Alpha”只会觉得玩家行为怪,大胆,思维不走寻常路,疯狂又果敢到仿若无人能及。
……等从完整的,鲜活的,只属于岑归的角度再来看,岑归回想自己跟路庭重逢——他甚至不敢想得太远,只敢想到今日的湖畔重见——想着湖边见面后路庭做过的一切,他就心口疾跳,几乎带着路庭的心一块心惊肉跳。
“别慌。”路庭抚摸着人脸颊的手转为按上岑归心口,两人就好像在同时触摸并感知彼此心跳。
“是特殊技能卡。”路庭继续解释,“它能在游戏场里复制到指定目标的技能,获取一项对方专属角色特征,所以,我寻找了一下这个童话王国里的锡兵,去复制了下他的技能,拥有了不会融化的心脏。”
路庭把这个过程说得简单又轻描淡写。
至于找寻NPC的具体过程,要如何做到活生生烈火剖心,甚至在此之前,为了万无一失,他是否提前尝试演练过……这些都不在他想要对岑归讲述的内容之中。
“这些东西难道还重要吗?”路庭的手重新上移,指尖探进了岑归的风镜边缘,“你回来了,我找到你了,现在多好啊,只要能够换来这个结果,你让我去上刀山下火海,去赴汤蹈火都是值得的。”
“如果你的‘值得’是我回来了,你下一秒告诉我你要没了。”岑归语气很难不冷硬,哪怕另一部分的他正心软得不像话,也不影响他握住路庭手腕,用力到指骨轮廓快要穿透手套皮面而出,“——你把这样的结局称之为‘好’?”
“那肯定不行。”路庭迅速装得比之前更乖,他老老实实说,“我把你找回来是要跟我在一起的——我给自己备了修复卡,它一会就跟在‘锡兵的心脏’后起效。”
这个答案便勉强能够被人所接受。
岑归盯着人:“现在就用。”
他还问:“你准备了什么样的修复卡?”
装乖的路庭果然就只有口头乖,他对岑归前半句话避而不回应,只答后半句话地说:“‘美人鱼的祝福’,也是游戏场内拿技能卡复制的。”
岑归一开始,便还没听出这卡牌有任何问题。
他不耐路庭的拖沓,已快要自行上手去翻这人的口袋。
而路庭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宝贝,先等一等。”路庭说,“你没有感觉到,你的情绪正在变得有些不对么?”
岑归一门心思都正扑在路庭这,他连自己那些复杂苏醒的心情都没空整理,更无暇旁顾有任何不对。
他说:“这难道不是因为你?”
路庭毫无防备得到了一句情话,尽管它听上去是怼人的成分更多,就也让他不免一顿,嘴角压抑不住地又往上翘了翘。
“是我。”他先厚脸皮地认了,再才说,“——但也不全是我。”
岑归这一回被路庭唤醒,他从被召回调整到苏醒的过程并不长。
短时间内记忆遭遇隐藏和找回,似乎就像一个收拾得稍显混乱的储物柜。
系统匆匆忙忙召回他,调整他,是往柜子里重新紧急胡乱塞回了大把的东西。
路庭找到他,唤醒他,像只跳起来一口咬掉门把手,连柜门都被带飞的拆家二哈。
封存了太多东西的柜子不是能扛住这样的反复,它几晃几摇,已快要轰然倒塌。
岑归更愿意看路庭先用卡,他眉心在风镜下片刻地拧起,正要再催一次人。
他没留意到自己的心绪不宁,还以为那是被路庭引发出的正常反应。
“你快点用卡”——他是预备这么说的。
可也就是在同一秒,同一时刻内。
忽然的,被庞大信息流冲刷全部思维的感觉重临于身。
岑归倏然怔住。
它和他找回对路庭的记忆,还有对近期成为玩家的所有记忆的感受相似。
……却又比那庞大得多。
“柜子”塌了。
一整个储物柜里的封存之物铺天盖地地冲了出来,再不容人忽略。
岑归瞬间便被它所吞没,视野都陷入了白茫茫一片。
他僵立原地,动弹不得。
他也看不清眼前,只看见了自己的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你路哥,一个露着心脏还能逗人式气老婆的奇男子。
归归:谢谢,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吗?活过来后感觉要被气(心疼)死了。
第166章 147次 “为了等你吧”
假如将你的一生浓缩进一卷胶片投影, 它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这是一句很早以前,岑归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的话,而他当时对这个问题无从解答, 也未曾深想。
它于他, 就像一句听人酒足饭后随口说的闲话,属于他人闲来无事做的凭空瞎想,说得更不太留情面一点,在他看来探讨这更接近于“吃饱了撑的”。
站在人生青年阶段的开端, 操什么未老先衰的心,去提前回顾自己那贫瘠到乏善可陈的一生呢?
年龄刚刚“2”字当头的岑归是个不折不扣的“实干派”。
他习惯少说多做, 很容易就会显得很寡言少语。
他又喜欢不随意跟人拉近关系, 内里藏着一点能力出众者不爱同“鱼虾”混一块, 觉得自己独来独往更高效方便的傲气。
于是,别人寡言少语,一般是显得沉默老实,他这种类型的寡言少语, 则直接晋升为高冷, 成为周围人眼中公认的“不可接近”。
不可接近, 少说多做又独来独往的人,不轻易回顾人生, 只往前走,不往回看。
……然后不知不觉便往前走了很远的距离。
“把你的一生浓缩放进一卷胶片投影, 它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岑归在巨大的信息流冲击下重新回想起这句话, 它不期然就钻出了记忆的深处, 像是与其他万千信息马拉松竞跑似的, 一转眼就率先飞奔到他眼前, 让他再次记起它。
而同时他在想:
大概, 是这句话得先修改一下数量词。
因为那是一卷胶片看上去还放不下的样子。
视野内的白茫茫重新被色彩所填充时,岑归就仿佛在看快速播放的老式胶片电影,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都投影其上,走马灯般旋转着自他眼前飞驰。
他也终于看见了成为系统高级执行官前的自己。
……无数个自己。
当刚看见以玩家身份行走游戏场的熟悉身影,岑归以为那便是自己的过去,是起始。
可那画面中又隐约哪里违和,让他潜意识感到哪里和已知信息对不上号。
接着他蓦地反应过来,那竟不是他曾梦见过的,听白一森讲述过的任何一个游戏场景。
不是沙漠也不是摩天大楼林立的都市。
没有高悬于夜空用作倒计时的月亮,也没有在玻璃外墙后的天空中盘踞,冲大楼虎视眈眈的飞行器群。
玩家身份的岑归穿行在全新的游戏地图,他身边仍偶尔有其他同行者,看样子应当是他的队友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