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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之敌(46)

作者:骑鲸南去 时间:2023-03-08 10:40 标签:强强 相爱相杀 复仇虐渣 爱情战争

  宁灼面上不动声色, 一颗心已经被滔滔的怒意煎熬得吱吱作响:“是日向那个老王八蛋买你来杀我?”
  单飞白想了想:“嗯……差不多。”
  宁灼气得声音里带出了狰狞的笑意:“敢做不敢认?他花了多少钱, 能买你的良心?”
  单飞白的体温还是高得惊人,皮肤直接烫着他的, 一路延烧到了他的心里去。
  单飞白说:“也不贵,十八万。”
  这个数字触怒了宁灼。
  他认定,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报复。
  是日向健的,也是单飞白的!
  宁灼一腔心火顶着肋骨直往上烧。
  他想不通。
  于是,他竭力扭转身体,要回头去看一看单飞白。
  哪怕是舍了这条胳膊,他也想看看单飞白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用什么样的眼神看自己。
  他会心虚,会痛恨,会快意,还是像多少年前一样——
  那个伪装乖巧的小孩,站在他面前,眼神清亮干净,说要送他一朵花。
  可单飞白不许他看。
  他稳稳地控住宁灼的关节,向后掰去。
  骨头因为过度的挤压咯吱作响,关节处隐隐发出了白。
  宁灼冷道:“手劲儿挺大。”
  宁灼为人,本身就带了那么点儿不吝惜自己的疯劲。
  他身体早就是一堆破烂了,还在乎再烂一点吗?
  然而,单飞白似乎很快察觉了他的决心,抬起脚尖,戏弄似的反踩住了他的小腿,发力下压,直接卸去了他一半的力道。
  ——宁灼不想被压得跪下,就得分力和他对抗,不能再尝试挣脱。
  显然,单飞白不许他走,也不许他折了自己,
  五年前一起训练的场景与现在畸形地重叠在一起。
  挣脱不得的宁灼几乎把牙咬出了血。
  他见惯了背叛,见惯了恩将仇报,可单飞白和他们不同。
  具体是哪里不同,他说不出来。
  可他不信自己的眼光能差成这样。
  “宁哥,别动。”单飞白低低耳语,声音里是竭力控制和隐藏着的某种情绪,““我甲方让我在你身上留一个洞,没让我做别的。”
  宁灼静了下来。
  夜风飒过他的衣衫,宁灼发觉,激烈的挣扎已经让他汗透胸背。
  不过,得了单飞白这一句话,确认他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宁灼反倒安心了一些。
  他说:“怎么都好,别碰我的人。”
  单飞白沉默。
  再开口时,他话语间竟然带了点酸意和怨怼:“当初宁哥怎么不对我爸说这个?”
  宁灼反唇相讥:“我为什么要把一个骨头没有二两重的少爷羔子当成自己人?”
  单飞白轻轻笑了一声:“宁哥,所以我不是小少爷了。我现在是和你一样的人。”
  话罢,一点凉意反手抵住了宁灼的后心处。
  锋锐贴着宁灼的皮肉,一点点上移。
  最终,匕首冰冷的侧棱停留在了宁灼肩膀曾经被洞穿的疤痕增生上,像是一只蝴蝶栖息在了那里,搔出了细微的痒来。
  宁灼心里隐隐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宁哥,临走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话,我想来想去,想了这么多年,还是觉得不行。”
  说着,单飞白低下头,看见了宁灼戴着手套的左手,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睑。
  “我总觉得当年咬得不够深,宁哥一定都修复了。……闵旻姐很厉害的,我知道。”
  宁灼攥紧了左手手掌。
  烙在他无名指上的一圈牙印,又一松一紧地疼痛了起来。
  宁灼咬牙切齿:“你敢——”
  单飞白敢。
  因为下一秒,那柄匕首干净利落地捅了进去。
  一道血线破开陈年的疤痕,直飞而出。
  因为距离太近,自己的血必然溅了他一头一脸。
  宁灼不想去想,可他又控制不住地去想,那样年轻英俊的面孔,到底是用什么样的目光看着现在的自己的?!
  宁灼在尖锐的疼痛中抖如筛糠。
  他低下头,看到了贯肩而出的染血尖锋。
  他从胸腔里生生挤出一声嘶哑的恨声:“——单飞白,你不错!”
  单飞白居然开始哄他:“哥,你别生气,缓一缓,好好想想。到底是谁让我来杀你的?你多想一点,就不疼了。”
  血涓涓滴滴地顺着刀锋,从他前胸和后背上渗出。
  暴怒实在不适合现在失血的宁灼。
  他头晕目眩,一声声地喘得厉害,黑色鬈发因为发汗得厉害越发卷曲。
  腰间因为子弹擦伤渗出的鲜血,让他的衣服湿淋淋地贴紧了肉,施加了一层额外的束缚,紧得宁灼产生了无法呼吸的幻觉。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的副作用,宁灼发现单飞白有很久没说话了。
  他的呼吸有些异样的急促和钝重,和自己几乎同频,鼻息一下下拂过宁灼的耳朵,把耳朵尖烧得滚烫。
  因为晕眩而稍稍后倾时,宁灼感觉自己的后腰被一样异物轻点了一下。
  他的腰部皮肤敏感,被这么火烧火燎地一顶,哪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宁灼今晚已经气上加气,这样的节外生枝,反倒让一场血腥的报复和围杀蒙上了一层好笑的荒诞色彩。
  他不觉得自己这是被垂涎了。
  他血淋淋,脏兮兮,半跪不跪,尊严全无,被昔日用心养育的小崽子一口叼住了脖子。
  宁灼将这理解为一种征服的快感。
  单飞白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听起来有些迷茫困惑。
  他轻声道:“宁哥?我怎么了?”
  宁灼将这句话视为了绝对的挑衅和示威。
  宁灼:“……好看吗?”
  火花从神经末梢咝咝烧起,四下迸溅。
  宁灼嘶哑地开口,失去力气的手指向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了他的衣服,把自己的血洇染了上去:“姓单的,你用枪打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容易走火——”
  话还没说尽,宁灼脖子上挂着的枪带粗粝地划过。
  他被单飞白自后袭来的枪托干净利落地砸中了太阳穴。
  宁灼不是那样容易晕过去的人。
  他感觉单飞白在自己身侧蹲了下来,托住他的左手手掌,竟然是要拉下他的手套。
  宁灼心里一紧,努力攥紧手掌,像是要留住最后一块遮羞布。
  可是肩膀肌肉被刺穿,让他无法顺畅地动作。
  他的手套被一寸寸扯了下去。
  在他意识的最后,他听到了单飞白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宁哥……”
  ……
  三天后,宁灼将一辆没有具体牌照的皮卡缓缓停在了一家咖啡厅门口。
  他肩上还包着厚厚的雪白绷带,稍一动弹,还是疼痛难禁。
  宁灼没有让闵旻医治他的伤。
  他要疼着,才能清醒地去想一些、做一些事。
  他身边坐着金雪深。
  金雪深是“海娜”的情报分析师,是傅老大捡回来的,对傅老大是绝对的言听计从。
  可偏偏傅老大是个没什么言和计的人,乐呵呵地过他的日子,只吩咐他听宁灼的。
  所以他对宁灼并不算完全的服从,带着股莫名其妙的拗劲和韧劲,说起话来冷冰冰的,有点傲气。
  他硬邦邦地和宁灼讲理。
  “你烧了日向健的‘酒神世界’,日向健下单买你的命。这件事看上去很简单。可是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人敢接日向健的单。”
  “其他几家大公司我还没调查出来,但interest公司的情报部副部长和瑞腾公司下属的一支雇佣军‘卢梭’,他们的邮箱和通讯记录里都有过关注‘海娜’的痕迹——只有代称,但我破译出来了。”
  “如果没有人接杀你的单,就说明你在银槌市的地下世界里的地位到了不可撼动的地步。……可那些大公司和你根本不熟,你也没有向他们示过好。”
  “没人杀你,那就总会有人杀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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