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恶魔一起旅行(75)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继续乘船,基本就等于在空鲸身上航行。
一想到这一点,巴尔干人就感到万分窒息。
“但是引、引了的话就只有打了吧?这么大怎么打啊?而且客人您都说您刚刚没砍到了,您那样都砍不到,那我们--”
“体积大不意味着没有弱点,如果能找到眼睛的话,或许可以搏一搏。”温山眠说。
“但要是没找到--”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的时候,我通常不想找不到的可能。”
巴尔干人:“……”
他们一生同特芙拉狼搏斗都是输多胜少,如今换个比特芙拉狼还要恐怖的巨物,内心都在彷徨。
温山眠没有在等他们的反应,
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问题,要怎么引?
如果空鲸之前在关键时刻收回尾巴真的像先生所说,是因为其所谓的预知能力的话,那岂不是他们怎么做,都可能被对方提前预料到?
但这也不对,如果真的能有那么长时间的预知,空鲸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会主动发起攻击。
所以即便能预知未来是真的,也只是短时间内的未来而已。
温山眠认为这个推断没错,但即便他想通了这一点,他也依旧不知道要如何去引鲸。
以人的身高,以人在海上不便的程度,要如何去吸引那巨大的空鲸出海,又要如何保证自己的攻势?
地底下再次传来那地动山摇般的“嗡”鸣声。
那声音层层叠叠地向上,温山眠似被引领一般,也抬头看了眼。
然后发现他们的思绪一直陷在狂浪的海里,在海水的击打中压抑心情,倒是一直没能分神去注意,今夜的月亮很是明朗。
在空中泛着温柔和祥的光芒,同凶猛的海洋截然不同。
温山眠抬头看见它,再听着那鲸鸣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声音似乎并非是在针对它攻击失败的他们,而更像是在远远地呼唤着什么。
如果从这个角度去思考,再回想起先生刚刚的说法,这嗡鸣声或许并不吓人。
温山眠脑海中闪过了这个想法,但仅仅是一瞬间。
因为很快,那巨鲸便再度在海中翻腾。
这次不再是鱼尾,而是整个流线状的鱼身。
海水从光滑的表皮上褪去,未等温山眠看清楚那空鲸的身姿,它便再次冲回了海水之中。
这看似没有对山背上的人们发出攻击,可它那出水入水所带起的海浪却直朝山背的方向打来。
浪花是层层叠叠向上卷的,浮在海面上的船只被那浪花顶高后,船绳更是摇摇欲脱。
巴尔干人害怕帆船被冲走,下意识挤力去拉扯那束缚在石块上的绳子。
却不想浪花由高至低再一打,最后海水连带着浪花一起砸在了那人头上。
海水一褪,人当时就不见了。
“老米!”山背上伸手为眼睛遮挡海浪的巴尔干人顿时大叫。
可海浪实在是太急也太猛,那老米掉进巨浪翻涌的大海中后,连声“救命”都没来得及喊出,就猛地被冲出去了很远,紧接着一个浪打下来,人直接就消失不见了。
巴尔干人见状,顿时急了,不管不顾地跳上了船。
不小心从湿滑的山体上掉进海里,也立马扒上来。
温山眠抿了抿唇,跟着跳了上去。
条件太苛刻,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应对这巨鲸,但眼下状况显然也不容许他多想。
只见他飞快将绳索解开,与此同时对巴尔干人说:“你们去湾内。”
混乱之下多人准备速度远没有一人快,巴尔干人急促地回头:“什么?但是老米他--”
“我去追,”浪急风大,这种海况只有灵活的三角帆能尝试驾驭,“总之你们想办法进湾内。”
情况这么危险,不能把所有人都压在一个地方。
“可是客人您一个人也太危险--”
时间紧迫,没空去想这么多,温山眠直接将帆布放下。
而那三角帆也在彻底展开的一瞬间,带着轻盈的小船在浪花中直往老米的方向去。
--这么形容或许不够准确,因为眼下的浪实在是太大了,温山眠在离岸的一瞬间,其实被那卷起的浪花带到了空中,整只船悬于空中侧翻。
让人看得瞠目欲裂。
关键时刻是身为猎魔人的反应升至最高,让他控制着帆布强行稳住了船只,重新跌落在海平面上。
巴尔干人被那场景震惊地心跳到了嗓子眼,一句话说不出来。
“先上船先上船!”
“我可不去海湾啊,这么大的浪要再来一次客人和老米可不得了!我们得追!”
“追追追,来,那位客人你上我们的船--”
巴尔干人一边说,一边忙碌地朝秦倦所站的地方看去。
温山眠是一个人走的,所以按理说秦倦应该还在山背的位置,可当巴尔干人转头看过去时,却意外地发现那边没了人影。
远处三角帆上的温山眠在极剧的海浪中竭力控制帆绳。
可大海实在是太大了,他稳得住船,却根本找不到老米。
最后是老米一个猛子往海面上扑,温山眠看清那暗海中唯一一张白脸,才连忙控制三角帆过去。
“手给我!”温山眠拉扯着翻身侧倾,下意识说。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句话老米他根本就做不到,在这样的浪花中,才下去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老米貌似已经不太行了。
他能做的只是本能往水面上浮而已,搞不好连温山眠的声音都听不明白,
眼见那手也要被海水吞没进去,温山眠只能咬咬牙想办法让自己靠近。
浪花席卷,巨鲸大叫。
在海水中的老米约莫有数百斤重,他的手已经完全举不起来了。
温山眠顿时有点焦急,在这样的浪花中一旦再次消失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后好不容易在海浪中拽住他领口的衣物,但与此同时,帆船也因为严重失衡而翘起船尾。
温山眠反应极快,巧妙地拖着老米转换自己的站位,借着致使船翘起的海浪力量来对抗老米的重量。
然而这还远远没完。
只见温山眠才将老米就这么用力拉起一点点,远方海域上,便突然有座巨大的“山脉”覆海而起。
海水被震得层层向下,那出水的中心宛若一个漩涡一般,将老米吸成千斤之重。
温山眠整个被他带得往水的方向扑,眼见人就要掉下去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了温山眠面前。
将船隐隐有翘起趋势的一面直接压了下去。
那自然只能是秦倦。
他面带不悦,是带着批评温山眠的心情来的。
这小家伙刚刚上船的时候竟然没有叫上他。
然而秦倦这不高兴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心下便突然一顿。
因为就在他出现在温山眠面前的那一刹那,温山眠也仿佛意识到他会来一样,伸手直接“啪”地一声拽住了他的手。
从他身上寻求一个新的支力。
秦倦眉眼一眯,没再说话。
有力的手腕稳稳地接住了温山眠紧抓住他的手,哪怕温山眠试图将那在海水中等同于数百斤的老米拉起来,秦倦也没有丝毫移动。
但船就不一样了。
温山眠一只手拉秦倦,一只手拉老米。
失去控帆人的三角帆放飞自我,一路狂行。与此同时,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那缓缓升起的“山脉”也露出了其真面目。
只见那巨物不断上升,不断吸水,到最后竟是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
“嗡!”地一声直接炸进人耳。
“先生!”温山眠叫道。
秦倦握着他的手腕多加了一点力量,拇指覆向他的手背,轻轻摩挲。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则摸向温山眠腰间长刀的刀柄。
冰冷的刀片在寒水和血盆大口下绽出光芒,也就在秦倦预备将那刀刃完全抽出的一刹那,远处的海湾山上突然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吸气声。
秦倦眉头一挑,长刀短鸣回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