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愿来上学的[无限](54)
温热的,在寒冷的雪夜,它就像递过来的温水般珍贵。
李子越脊背蜷缩,胸腔轻微起伏,呼吸急促,细小的声音被他压在呼啸的雪风里。
他在悄悄地哭。
小张敛不知道为什么,就像他不知道李子越为什么要来救他一般。
他安静地贴在李子越的怀里,听到他因为呼吸更不上而产生的剧烈咳嗽。
血从口腔中滚出来,李子越的身体弓成瘦小的虾米,心跳愈发剧烈。
因为咳嗽,他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但小张敛依然能够听到他在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我应该死。”
声音藏在锐利的风里,透着让人心寒的绝望。
夜幕降临,路旁的灯替代太阳亮起昏黄的光。
光印了一半在李子越脸上,小张敛哑声抬头,看到他消瘦的脸庞,看到他因哭泣而合上的眸,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细小的水珠。
看到他因情绪激动而泛红的鼻尖。
透明的泪水如决堤的河岸,顺着他线条清晰的脸侧滚滚而下。
他的眼尾掩了一半在黑暗,另一边泛着红润。
像一只幼小又畏惧风寒的漂亮蝴蝶。
那时小张敛的状态难以形容。
理智在分析——重型车撞来时李子越离张敛已有一段距离,如果当时他犹豫一秒,都拉不住张敛。
换句话说,李子越毫不犹豫地救下了与他素不相识的张敛,即使他身上满是血污,虚弱到已经快站不起来。
而感性只跳出一个念头——
他想亲亲他泛红的鼻尖。
想知道那里是否也如这冬天一般寒冷。
第36章 都是直男,亲一下怎么了
雨声彻底停了, 空气还有些湿润,屋子里柴火慢腾腾地燃烧着。
李子越半躺在床上,低垂着头, 一只手拿着支笔,另只手捏着暖黄色试卷, 笔尖在试卷上轻轻划过,落下一截细长的黑线条。
现在还是低烧, 头依然有点晕,好在神智算清醒……
清醒才怪。
他看到自己写下的一串狗屁不通的答案:这首诗表达了诗人的思乡之情,诗人在花园中见到过去的好友,这里用了……
“刺啦”一声, 李子越画了道长痕将上述完全抹掉。
他很少在做作业的时候分心, 而现在头脑中全是刚才的画面……
他甚至还记得自己的喘息声,以及张敛控住他后脑勺时掌心传来的炽热温度。
慌乱的心跳快到要把他淹没,被黑发勉强遮住的耳朵尖到现在还是通红。
张敛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柴火旁边,偶尔火势减小, 他便调整木柴摆放的位置,空出足以让空气流通的间隙。
安静的房间里传来细碎的“沙沙”声。
双方都没有说话。
一旦静下来脑子里就会自动想些乱七八糟的,李子越烦闷地摸了本物理必刷题做,感受浮躁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思绪也回归正常。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直到他做到动量守恒板块。
“两小球碰撞, A小球质量为……”
碰撞……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昨晚他被张敛抵在床角,两人额头相贴,张敛略微急促的呼吸声缠绕在他耳边……
“啪!”
手中的笔差点被他折断,李子越猛地将书合上。
真的是疯了。
明明在初级伪人副本的时候他还是主导方, 怎么发了个烧就这样了?
木条在地面轻碰了两下,他听到张敛那边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
张敛喊了他一声。
“哥哥。”
声调平静, 声色柔和,带有他一直以来的波澜不惊味道。
李子越被这声“哥哥”喊得呆坐在原地。
怔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张敛今年22岁,比他小4岁,喊他一声“哥哥”也是合理。
只听张敛似乎带着担忧的话语轻飘飘传来:“你会因为这件事不理我吗。”
李子越别过脸去,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你明明有很多种办法让我喝……”他缓了很久,才咬牙切齿地出了声,“而不是……”
实在是难以启齿,李子越手撑在额头上,将自己微微发红的脸颊给挡住。
下方他被咬破的嘴唇还在隐隐作痛,留着一片暧昧的红肿。
张敛反倒异常平静,他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了个弯:“哥,你是同性恋吗。”
李子越下意识张嘴回答,在意识到张敛什么意思的那刻又默了话语。
其实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性取向,这个问题答案对他而言也不需要遮掩,但是……
如果出题人是张敛……李子越下意识抿住嘴唇,感受那边传来的灼热温度。
他别扭地不想说真话。
“……不是。”
张敛很轻地笑了一声,李子越现在还是不敢看他,自然也就发现不了张敛面上的表情。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缓缓开口,一脸正直道,“你是直男,我也是直男,既然都喜欢女生,那么我们之间的亲吻只是一种单纯的救助,有什么不可以用的。”
末了,他垂下眉眼,似乎有些纠结:“而且我很怕采用其他方式不小心伤害了你。”
闻言,李子越心间莫名窜起一道火。
嘴被你咬得现在还在痛,怎么就没伤害我了?
但他实在不好意思再提起这件事,只能抓到张敛另一个逻辑漏洞反驳:“你先前告诉我,你可能是同性恋。”
李子越突然回过神来,语气也强硬了许多:“怎么现在又变成直男了?”
随后他看到张敛轻微地扬眉。
一股不好的预感自他心底冒出……
等等……他好像上套了。
张敛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哥,不对。”
李子越听到这声叠词,心里愈发不安。
张敛摇了摇头:“既然你是直男,为什么会在意我关于性取向的回答?反正你不会喜欢我,我前后回答是否一致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子越难耐地皱眉。
他就知道。
张敛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还是说,我在你心里比较特殊?所以你才记得这么清楚?”
两个选项李子越都不想选。
他理亏地又把头缩进被子里,说话声音透过棉被,套了一层可疑的朦胧:“你……”
“你不许说话了。”
这是耍赖,李子越平时很蔑视这种说不过别人就锁了别人发言权力的幼稚行为。
李子越缩在被子里自顾自闷着气,他仗着自己还没完全退烧,便心安理得地当起了缩头乌龟。
直到他脑海中响起一道久违的系统提示音——[亲爱的主播,有人在您直播间开通守护通道,现已成为“李家军”中的一员,获得“李家军”称号]
李子越感觉自己的大脑突然炸了一下,所有意识和理智瞬间一片空白——
他猛然意识到一件比被张敛强吻还要恐怖的事——他没关直播。
更恐怖的是,直播间主视角固定在他脸上。
先前因为发烧,系统自动替他屏蔽了直播间通知音,现在他差不多恢复正常,系统便继续向他播报。
在副本摸爬滚打近八年,什么样的绝境没遇到过,但李子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想要立马死亡。
他宁愿昨晚被丧尸咬死,或者被送上绞刑,再不济被雨淋到高烧而亡,也总比现在面临直播间好。
养了六年的内敛和冷静在此刻一扫而空。
手指在系统屏幕上滑动时,李子越甚至能清楚看到自己指尖的颤抖。
压抑着内心的波涛汹涌,他沉重地点开了他的直播间。
直播间在线人数:3089人。
是他平时直播间在线人数的三十倍左右……
疯狂的弹幕铺了一层又一层,他艰难地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