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天子(200)
离开子宫后,塔微并没有和哈维戈说起仆人叛逃的事,只是对外告知,他因意外英勇牺牲了。
那一刻起,她就受够了这一切,她把队伍的希望全部寄托给了哈维戈。
她奉献自己的生命,留下当钥匙,她认为死亡对她来说一种解脱。
荀听找到了左边从上往下数第三根肋骨,上面的刻字写着:“……我是胆小鬼,不敢说自己痛苦,不敢说我很爱你,哈维戈。”
荀听的手指一滞。
怪不得哈维戈对这里的刻字如此记忆深刻。
刻字让他恍然大悟,百年来他懊悔了无数次:为什么他没有提早发现塔微的异样……没有说出那句未曾说出口的关怀?
原来,所谓“献祭仆人”背后的真相是这样的。
荀听蜷缩起了手指。他反复涂抹骨头上的字迹,试图用一把白色细沙把“胆小鬼”的凹痕填平。
英雄论迹不论心,无论塔微认为自己是“逃避”还是“懦弱”。一个能做出“牺牲自己拯救队伍的人”,都不应该被叫做胆小鬼。
“英雄”不必要如戏剧人物一般完美,英雄也可以有压在心底不敢诉说的痛苦与烦恼,英雄也可以懊悔,可以害怕。
却杀注意到荀听的动作,荀听道:“……她是伟大的。”
却杀:“嗯。”
他苦笑说:“我之前还跟本子说,祂曾经是好的人类。”
却杀淡淡道:“祂又不懂。”
“……”
“再说……好坏没有那么黑白分明。”却杀补了一句,“至少仆人推开塔微时,心中仍然是善的。”
他们收拾完东西,撑筏回到小屋。
漂荡归家时,荀听忽然问了一句:“哈维戈……爱塔微吗?”
过了一会儿,却杀说:“……我不知道。”
荀听想起止心师说的,一段关系的开始,不能只有一个人想要。
荀听看了一眼却杀,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这个问题过后,二人再无交谈,回到了小屋。哈维戈不知所踪,估计是去赶自家吃草的牛羊赶回栅栏了。
恶名薄蹲在门口,双手放在膝上。看到荀听回来,祂快步走过来,说道:“小溪!朋友!我在等你们!”
荀听:“怎么了?”
恶名薄歪头,问道:“是朋友让我等他。”
荀听看向却杀,却杀只“嗯”了一声,把本子领进屋子了。
荀听:“……”
过了一会儿,听话的恶名薄喊荀听过去。
却杀的临时住所是496号偶尔回来住的房间,这里非常简约,没什么特殊装饰。
荀听问却杀:“你叫本子做什么?”
却杀把一瓶陨石黑血放在桌上,道:“之前的在一层遗失了一瓶血,我再问他取一瓶,喏,一会儿要用。”
荀听接过陨石黑血,眼神飘到别处,“哦”了一声。
忽地,他听见窸窣的声响,是却杀慢慢地褪下了上身衣物,丢到了一旁。
却杀上身身躯白皙而肌肉分明,长发随着微动在颈后搔挠。
荀听喉结滚动了一下,他道:“爻,你不是说……要等等再刻吗?等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本来是要等,但计划不及变化,”却杀说,“你不是之后就要留在这里赴死了吗,像塔微当初那样。”
荀听一愣,道:“你怎么知道的。”
却杀抱起双臂,淡淡地看着他,道:“果然。”
“……”
却杀:“一秒刚确认的。”
却杀从哈维戈口中知道了塔微的解谜方式之后,就有一种预感:荀听会主动当这个留下来的钥匙。
荀听看着冷脸的却杀,轻轻唤了声“爻”。
却杀打断荀听:“不用解释,我没生气。”
他坐到了床边,说:“你死之前,帮我把神赐纹刻好。”
可荀听隐约地能感受到却杀是有些情绪在的。
荀听看着上身赤裸的却杀,嗓中一阵干渴,那本被压制得很好的火苗似乎在胸膛中慢慢地重燃。
他接过却杀的匕首,有些拘谨地靠近却杀的脖颈,盯了半天才意识道:“我忘了,这个不能干刻……我还得弄些水或者其他溶剂来……”
他找了借口转身,忙不迭地从口袋中拿出那瓶抑制吠渊发_情的药水来。
他刚拧开瓶盖凑到唇边,却杀就默不作声地抓过了瓶子,往自己的颈窝处一浇。
黑色的药水顺着肌肉线条流淌下来,却杀问:“用这个,不行吗。”
“可以,但是……”荀听还保持着夺的动作,道,“那是我……最后一瓶。”
“你不用压抑着,”却杀淡淡地说,“刻录完之后,我会拥有神赐……够你折腾的。”
缓缓地,荀听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温热放肆地冲上了耳朵和脖颈。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宝贝问空间顺序的问题!
“平行空间”的设定在后面进行了一定的修缮。
在之前的34章中提到,101号是“荀听取得咒名的序号”,该设定修改为“空间的编号”。无论是101还是496,都只是众多空间的编号,这个号码不代表时间的前后顺序。
每个空间的进程是不同的。当496号荀听刺杀朽神殉时,496号空间实际上已经毁灭了,而101号的进程才刚到第一次厄婴之灾。所以,哈维戈小队开辟归巢之路发生在蜃楼市散落到101号空间之后。
第34章 的旧设定阐述已经修改,
之后关于设定修缮会实时提醒,以免给剧情细节党的宝子们造成困惑。
感谢宝子们看得这么认真!
第134章 甘霖
却杀道:“你准备好了吗,药水要干了。”
荀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重新捡回了匕首。
他走到却杀面前,试探地朝他伸出手,拇指抚过锁骨上沾了药水而变得光滑的肌肤。
他从上往下看着却杀,恍然想到,此刻却杀的身体就像是一张白纸,而却杀主动将刻画的主动权递给了自己。
他对神赐纹没有图案要求,也没有位置要求……这道刻在身体上的纹路,一切都由荀听决定。
明明却杀给足了自由度,荀听却木然挪不动手了,他快忘了刻录神赐要怎么做,犹豫地抚触了一会儿却杀的颈窝。
之后,他慢慢地单膝蹲跪,手碰到却杀劲瘦的腰侧,丈量了一下位置。
荀听问:“在这儿刻,好吗?”
却杀道:“嗯。”
对方说话时,荀听能感受到他腹部轻微的起伏。
荀听的刀尖碰到却杀的皮肤时,忽地发现却杀的腰上有一颗痣。
他的余光在这颗痣上挪不开,刀尖避开了它,缓缓地向下滑动,鲜血丝丝渗了出来,成形的凹痕由冰凉的陨石黑血填补进去。
却杀呼吸的起伏增大,每次蹭到雕刻者的手指边缘时,荀听胸膛中的火苗都会让他的心跳紊乱几分。
荀听听到呼吸里夹杂着细微的哼声,轻得差点被自己的心跳声盖过去。
荀听问道:“疼吗。”
他抬起头来才发现,却杀没有干别的事,一直盯着自己。
却杀只说:“你继续就好。”
荀听变得有些紧张,把动作放轻了,刀尖划过一处,他就轻柔地拭去一丝血迹。他的目光老在那颗痣上挪不开,它好似有能够给荀听的欲望添油加醋的能力。
好一会儿,荀听问道:“爻,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荀听不是不明白,他就是想确认一下,但在却杀眼里,他好像一个笨蛋。
“意思是,你跟我做/爱。”却杀直接道,“还有不明白的吗?”
“……”
两个字赤裸地横在两人面前,明白过头了,让荀听宕机了好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