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天子(74)
“可是这样的话,你不会难受吗?”
话落,麦蒂噤声。
他身形一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荀听的胸膛上。
因为就在麦蒂问出这句话时,一直在“睡觉”的老人乍然掀开了眼皮,那双僵硬的眼睛隐隐地透过黑暗,看向麦蒂。
老人微张着嘴,两只混浊的眼睛瞪得很大,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妇人的笑容也突然消失了。她睁圆了眼睛转过头来,深陷的眼窝让她藏匿于其中的眼瞳没有任何高光,脸部苍白的像具被吓死的尸体。
她语速很慢:“怎么会难受呢客人?我身上的可是我的父亲,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蜡烛融化的灯油流到了妇人的手上,她跟丝毫没有痛觉似的,将手伸向背后。而那“老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烫焦的手指和蜡油。
见“父亲”高兴了,妇人才重新露出迎客的笑容,她道:“客人请自便,我再把另外几间房也点上灯去。”
她慢悠悠地继续往里走,但他背上的老人仍旧目不转睛地瞪着麦蒂,一直到老板收拾完房间下楼,他还在透过楼梯缝向上偷窥麦蒂。
战止序面无表情地上前,挡在麦蒂身前,隔绝了老人的视线。
麦蒂拽着战止序的衣袖,用气音小声说道:“吓死我了,阿序!她背后的东西原来不是死的啊?”
“他对你有敌意,”战止序亦压低声音回道,“因为你对‘他’产生了质疑的想法。”
“他到底是个什么呀!”
希什眉心拧成了个疙瘩,看着老板离去的方向,道:“路远镇的情况……可能比想象中的要棘手。”
勇夫已经被吓得两股战战了,他惊慌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我们今晚……确定要在这儿过夜?”
“是我们要留在这儿,你如果害怕,爱去哪去哪儿。”希什没看他一眼,直接安排道,“一间房最多住三个人,女的那边正好。我们四个男的,得分出去一个住单间。”
勇夫着急道:“我、我不出去,我跟着你们,睡地板也行……”
“出息。”希什哼了一声,嫌弃地瞥向荀听,直接指定道,“那你分出去。”
他接着对着勇夫一扬下巴,说:“你睡地板。”
“……”
麦蒂奇怪道:“啊?那岂不是空出一个位置吗?”
“空出来宽敞,”希什的分配彰显的是一个公开透明的不公正,他道,“我乐意。”
荀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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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路远镇失踪事件(三)
……
荀听不愿与希什再起争执,于是自己单独去睡了。夜里并无大事发生,因阴雨连绵,昼夜难辨,荀听醒来时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按照他平常的生物钟来猜测,应该是早上六点。
他下楼,老板已不在旅馆,他看到麦蒂和伊河坐在一起聊天,伊河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
麦蒂见荀听下楼,招了招手。
“荀!好巧,你也醒了。”
荀听比划:“其他人呢。”
“希什哥和阿序外出了,勇夫和米莉亚都还在房里呢。”
荀听指了指两人,手势的意思是:“你们在聊什么。”
“伊河在和我说她过去的事情啦。”麦蒂给荀听与伊河两人各递过去一只羊皮囊水袋,袋里面装着一些温热的羊奶,可以充当简易早餐。
伊河称自己是出于一些原因而被西德尼恩家族赶出来的,现在她无处可归,正打算投奔南希伯。
西德尼恩和奥维拉一样,都是在旧殖民地贵族中占有一席之位的大家族。
奥维拉家族富可敌国,拥有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家族中拥有一把“大杀器”——刹门神化身战止序。
而西德尼恩家族的武力装配并没有奥维拉那样完善。它靠博彩与风俗产业发家,轻工业较为发达,西德尼恩垄断着丝绸、陶器、茶与高级香料等高奢品的销售,是太安城对外贸易的代理商。
太安城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的唐人街。
……荀听也是有一回听说晟洲大陆竟然还有唐人街。
人们常说西德尼恩家族出“美人”,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家族里也有一位神明化身,是“性之神”维洛斯。不过这位化身一直被西德尼恩藏之高阁,少有人知。
伊河红唇雪肌,惹人生怜,她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她问道,“希什……那位高高的金发先生,名字叫希什吗?”
麦蒂道:“是哦,怎么了?”
伊河摇头,道:“没事,我……我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
希什之所以会对这个家族姓氏反应强烈,是因为他未曾谋面的父亲——那个投奔到黑太阳教会中的叛徒——正是西德尼恩家的大少爷。
荀听看着伊河似有心事地垂下眼睫,单从她的眼睛里无法参透她在想些什么。
刚说到希什,门口就有人掀帘,是战止序和希什回来了。
第一公子皱着眉,进门先嫌弃了一会儿此地的恶劣的空气。麦蒂给两人递了两袋羊奶,贴心地说道:“希什哥,我给你加了糖哦。”
希什的抱怨声停了,他一掀斗篷,睫毛和发丝都在雨雾中沾上了一层水珠,他拎过水袋来喝了几口,垫了垫肚子。
他接着说道:“路远镇村长家的老人死了,今天全镇举丧。”
“怪不得镇子上阴沉沉。”麦蒂道,“村长家老人去世,怎么大家都要去奔丧啊?”
战止序道:“据说,去世的是村长家最年长的老人……足足活了三百岁,已经成路远镇上‘信仰’般的人物了。”
“旅店老板也去了呀?”
战止序说:“嗯,我看到了她的身影。”
“那……”麦蒂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咱们要跟去村长家看一眼吗。”
“嗯,”战止序说:“我们回来叫上你们,待到葬礼开始,我们去一探究竟。”
希什瞥了一眼正在小口喝奶的伊河,正巧,伊河也在偷偷地观察希什制服胸膛处的艾蓝徽章,她见到希什转过来,立马躲开眼神。
希什脸冷了下来,问麦蒂:“这女人的来历问清楚了吗?”
麦蒂与他解释一番,说:“希什哥哥,你不要那么凶嘛,伊河也很无辜的。”
平常麦蒂只要一声“哥哥”就能给希什治得没脾气。但这次希什的警惕心相当持久,他盯了目光躲闪的伊河好一会儿,才对众人道:“行了,歇息一会儿就走,别耽误时间。”
除伊河以外,四人披上黑色斗篷,接近正午时分,走出了旅店。
乌云仍旧浓稠不散,地上泥泞成浆,本来就有洁癖的希什沾了一裤腿的黑泥,脸摆得比鞋底都黑。
荀听看见许多体型臃肿的人在村长的房屋前默立,他们怪异的身体被黑衣黑袍包裹,很难想象这布料之下怎样的畸态。
他们四个混在人群中,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府邸中。
他们学着旁人的姿态低头站立着,听见入殓师在反复吟诵:“……所有的苦难放逐到救世主的肉身,祂伫立为碑,大地长出眼睛,永恒地注视信徒,孝与善之子哟,将饲养的私念割下去投喂地狱,长寿……无尽头的长寿是祂的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