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天子(29)
只见卡德的随身男仆整个人正面倒地,身体怪异地弓起,背部高高地凸出了几道柱,皮肉破裂,男人的尸体被蜕骨般的软摊在地上,有黑色的东西钻了出来。
一个庞大的,如脊骨般的“虫子”,与希什追撵的那个别无二致。
长度异常的“肋骨”是它漆黑的细足,上面布满了蠢蠢欲动的绒毛与眼睛,“颈椎骨”还弯伏在仆人的身体里,拖拽着尸体蠕动。终于,它钻出了出来——“颈椎”的尽头连着一颗淋着鲜血的粉红色大脑。
这个场面的清智冲击极其强烈。卡德受惊地吼叫起来,在舱室剧烈摇晃之下,荀听稳住身躯,把慌乱逃窜的卡德往自己方向一拽,立即使用了“圣体”。
柏羽眼疾手快地发动神赐能力,瞬间给在场人拉稳了清智,弥尔蓝则赶紧做了个白屏障。
这个未知之物像只怕火的虫一样,将黑长的颈椎与“大脑”挪回了角落里,与这群人分缩在舱室两侧。
荀听额上凝出冷汗,看了一眼男仆惨死之后的尸体,问道:“这是又什么。”
近卫佣兵的本能让爻站在了荀听的身前,他已将手放到剑柄上。
但荀听下意识地拽住了爻手腕,把他拉回到自己身边,以确保“圣体”的光芒能照耀到他。
爻暗暗地看了一眼他紧抓自己的手,回答道:“脊虫,第五阶梯的朽神。”
与十三圈之眼同级。
要命。
荀听问:“好解决吗?”
“嗯,”爻点头,他说,“先把飞艇降停。”
作者有话说
分工明确四人团。
听子摸爻神赐纹just like :
“哦!它让人摸!”
(梦中情猫.MP4)
第17章 温泉烫骨
卡德惊魂未定,听闻,赶紧拍了拍驾驶舱的窗户,对惊恐万分的飞行员吼道:“赶紧降停!快点!”
飞艇摇晃了一下,是飞行员关闭了推进装置。他向下一望,最近的停靠地点是会场顶部的开阔平台。
爻看着怪物,不紧不慢地对弥尔蓝说:“把我的脑海和它连接起来。”
“谁,这个?”弥尔蓝看了一眼连在脊虫颈椎骨上,那男仆的新鲜大脑。
若让爻和它相连,弥尔蓝需要在他俩中间做一个“中转站”。她的表情看着这丑陋的怪物,扭曲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一咬牙,开始施展神赐。
意识像是穿越了一片寂静的混沌,爻从脊虫偷窃的“大脑”中捕捉到了一段破碎的波动。
“怕……”
“怕……”
爻吐出了一串晦涩难懂的古语,两团意识像是隔着山谷对喊,声音穿透混沌,仿佛被“情绪”赋予了生命一般。
爻表达了一个命令:“我是主人。”
混沌剧烈地颤动起来,像是要把闯入的理智撕碎。
“骗!”
“骗!”
脊虫身体上的绒毛嗡嗡颤抖,噪声犹如漫天蝗虫过境,污染着他们的听神经。随后,脊虫的长足开始伸展,刺碎了飞艇的玻璃。
摇晃之中,荀听抱住撞向他的爻,焦急地问弥尔蓝:“怎么样了!”
弥尔蓝冷汗涔涔。
“脊虫”这种东西是经常被请神的五阶梯朽神,这不仅是因为“朽神祭祀书”上关于它的残页保留且流传了下来,还有一个原因是,脊虫比较亲人类——这在朽神里相当难见。
但是这个“亲人类”仅限于脊虫认可的主人。脊虫会亲近唤它出来的请神者,它只认“主人”的咒名。
爻居然如此直白地用自己的咒名抢夺脊虫的“命令权”?这怎么可能骗过朽神的?
他在做什么!
荀听忽然感觉怀中之人的背骨在蠕动,仿佛爻皮囊下的骨头活了似的。爻抓住荀听肩膀的手指一紧,像要扣进他血肉之中。
脊虫会吃掉其他人类的神经与骨头,自己变成脊骨,住进他们身体里。被附身的人类与常人无异,只是会变得相当胆小、畏火,而且相当地听从“主人”的话。
那么脊虫的作用可想而知:制作傀儡的寄生虫。
正如十三圈之眼在“视线”中孵化一般,脊虫的产卵路径也相当的诡异抽象,它通过“交流”产卵。也就是说,只要跟成熟脊虫宿主交流过的人,骨头里都有可能被种上“虫卵”。
登上飞艇之后,他们一行都没有与男仆说过话,只有柏羽在他递来甜品与茶时,说了一声“谢谢”。
而此时,与它直接进行交流的爻,呈现的症状最为激烈。
“圣体”神赐消耗精力太多,只是坚持了一会儿,荀听的眼前就开始泛白。他见到爻睁开眼睛,赶紧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爻深呼一口气,摁着他的肩站稳身体,他用腰间的匕首将手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猩红的液体顺着伤口流淌出来,滴落在地,血流像有了生命一样,慢慢地“爬”向脊虫。
脊虫移动足部,向后一退,被它刺破的玻璃呼啸着漏风。
爻的血缠上它的身体肢节,渗入绒毛与密密麻麻的眼睛之中。
那团混沌无序的意识海里,传来低沉的呼声。
爻背部的骨动停止,他冷冰冰地盯着这怪物,再次下令道:“我是主人。”
脊虫这次没有发怒,它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更幽禁未知的恐惧,低声呜咽了起来。
“呜……”
“呜……”
爻问:“谁召你来。”
脊虫停止哭泣,它的意识海传来一阵古语念诵。
这应该就是请神者的“咒名”。只要循着这个独一无二的“ID”,就能找到此人。
爻又问:“他为何召你。”
脊虫理解了好一会儿。突然,它的“脊椎尾巴”动了起来,骨节拉长,畏畏缩缩地向前他们五人的方向伸动。荀听让自己周身的圣光更亮,爻却压下他的手,说:“……没事。”
尾巴尖停在他们面前不动了,漂浮着指向柏羽。
柏羽正在给弥尔蓝和荀听拉着清智,见状一脸懵然。
“吃……”
“吃……”
“脊虫的目标本来是她。”爻对荀听说。
请神者的目的竟然是让脊虫附身于柏羽。
“为什么?谁让它干的?”荀听脸上的惊色不比柏羽少。
爻摇头,说:“只得到了请神者的咒名。”
脊虫只能回答简单且特定的问题,至于事态为什么发展成这样,问它,它也听不懂,只会呜呜地“哭泣”。
脊虫把连着大脑的颈椎骨伸长,晃动着贴到爻的手边,像是在寻求主人的安慰似的。
荀听:“……”
它顶着的那颗赤裸的脑上还有藕断丝连的白浆和神经,滴着新鲜血液,腥气扑面而来。
这可一点儿都不可爱。
而它的“主人”爻,面无表情地一手抓住想来贴他的颈椎骨,像掐住了鹅鸭的长脖似的,把它往旁边一拽,脊虫的肋骨足微微挣扎了一下。
卡德愣愣地问道:“好……好了?”
“好了,”爻说道,“准备一些‘蚓线’,九公斤兽脑和五副完整人骨,送神。”
卡德赶紧道:“哦,行行……”
杀死脊虫的方法简单且残忍:让它附身一个人类,把此人困住活活烧死。但这需要牺牲一条生命。
但爻采用了其他的方法。他冒着巨大的风险抢占脊虫的主人之位,再使用自己的咒名,通过传统的送神之法将它请走。
这种办法只放在脊虫身上才能行得通,因为它们阶梯不高,胆小亲人。
不过脊虫好歹也是“朽神”,让它换主也并非易事,爻的血液才是成功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