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天子(220)
他认为,需要先进行一次祭祀仪式,向熔炉山道歉,让山明白居民没有恶意,祂才会停止插手伐火任务。
卡佩斯觉得这并没有道理。卡佩斯不屑道:“制定计划前也没见他说有‘祭山仪式’,事后却跳出来多嘴。怎么?他的信仰起效还需要触发特定事件吗?”
不过她目前还在寻找解决问题的其他方法,既然镇长一定要祭祀,那就让他去祭,聊胜于无。
阿波罗镇开阔的地面上,祭祀的牛羊一共装了两车,还有一车蒙着黑布,里面不如其他车中的牲畜那样吵闹。
恶名薄站在旁边围观的人群中,一直盯着那黑布笼罩的车笼。
趁荀听不留神,祂竟然偷偷地掀开马车的蒙布的一角,往里看去。
祂与几双覆着灰翳的眼睛对视了。其中有一双坚毅的棕色眼眸被强光刺得眯起眼,直愣愣地盯着自由的笼外,她的怀里同样有一双棕眼睛。
恶名簿一歪头,露出了一种疑惑的神色。
祭祀的老人着急地叫道:“不要乱动!”
身旁的人立马离闯祸的恶名薄远远的,荀听见状将恶名薄拉过来,迎上镇长凶神恶煞的一句:“看好自家的小孩!”
荀听无奈道:“本子,好好待着。”
“小溪……”恶名薄指着车子,道,“里面有人类,一个妈妈人抱着很小的人,他们要去哪儿?”
荀听不解道:“人类?”
华顿解释道:“阿波罗镇牢狱里羁押的死刑犯们也会通过这种方式处理掉——当然不会活喂,是处刑之后投喂尸体。”
“可是那只人类还很小呀。”恶名薄用手比画着,对华顿说道,“人为什么要处理掉很小的人?”
华顿哄孩子讲故事似的,笑眯眯地看着恶名薄:“可能他是母亲在牢狱中生下的吧,西德尼恩家族的执法官可不会给牢狱里诞生的罪犯后代豁免权,算那个小孩倒霉了。”
恶名薄想了一会儿,他理解不了什么是“执法官”和“豁免权”,经过华顿一番解释之后,他仍然不懂为什么很小的人类要被运走。
祂不想了,思维跳脱的他问荀听:“小溪,你之前和我说的谜题的答案是什么?我也想不出来。”
那谜题只是荀听随口一说,他自己都快忘记这回事了,问道:“哪个?”
……
车队扬尘上路了,镇长的祭祀仪式和荀听一行并无关系。在进行第三次伐火之前,他们可以休息一会儿。
荀听家的那位王子忙于事务,并没有空闲陪他。他又不想再演一只大门不出的金丝雀。于是约了希什去逛阿波罗镇——约上希什的主要目的还是他的雪山狼毛会制冷。
怕弥尔蓝身份泄露,他们这一行没有带上她。弥尔蓝顶着战止序那张帅气冷酷的脸,幽怨地吐槽两个人出行就像是“纨绔公子和皇室夫人的茶话会”。
荀听:“?”
恶名薄见到蜉蝣的时候很开心,一回生二回熟地打招呼:“小跟班你好!”
蜉蝣往希什的背后躲了躲,或许是习惯了,希什没再呵斥,他对蜉蝣的态度逐渐转为无视。
见蜉蝣不回话,恶名薄自己给自己补了一句:“小跟班我也好。”
阿波罗镇的美人很多,他们的头和上身裹着纱衣,华丽的珠宝装饰叮当响,他们向容貌尚好的过路人抛出一种长着椭圆形硬叶的红果穗,它学名叫做连理山楂,甘甜多汁,是阿波罗镇用来榨降温饮品的原材料之一。抛连理山楂是西德尼恩人表示好感的一种习俗。
但第一公子并不解风情,被叶子抛烦了的希什朝人群吼道:“你们有病吗?!”
美人们见状悻悻地遮上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荀听把收集到的果穗在无人处默默地扔掉,他问希什:“希什,你有喜欢的人吗?”
希什直接道:“废话,当然是母亲。”
“不是亲情,我是说其他层面的。”
“……”希什嫌弃地看着他,面容扭曲道,“荀听,我就算死,也不会喜欢你的。”
荀听白了他一眼。
“你真的……”荀听默默地看了一眼他身后乖巧的蜉蝣——
蜉蝣似乎很喜欢甜食,但他不会像恶名薄似的主动去要。他擦干净一颗从希什领子里捡来的连理山楂,不吭声地咬了一小口。
荀听摇了摇头,小声说:“你真的……对别人的好意太迟钝了。”
赫伊曾那样敏感到一碰就炸的人,怎么会孕育出希什这个“感情废物”的。好像他敏锐的知觉全都堆到了危险感知力上了。
他们找了个还算凉快的地儿坐下,他问希什:“关于战将军,你知道多少?”
“战止序?”希什道,“挺厉害的,她的能力强大,母亲很看好她。她活了很久,在奥维拉家族做了几十年家臣,自我记事起见到她,她就这副容貌了——刹门化身的寿命都很长,信徒的平均寿命却反过来,人们都说是神明榨干了信徒的命数。”
“那是因为刹门神赐用起来本身就很危险的缘故吧……”荀听问,“你了解战止序的过去吗?”
“这你应该去问麦蒂。她一直冷冰冰的,不和人说话。她看上去也只对麦蒂友好。”
希什被一只南方沙漠豹吸引了目光,这是阿波罗镇常养的宠物品类,这人牵的这只格外漂亮,希什把雪山递给荀听抱着,召那主人过来,挠了挠豹的下巴,问:“这一只多少钱?”
雪山狼看着“拈花惹草”的主人,见怪不怪,张开嘴打了个哈欠,把头钻进荀听怀里。
荀听百无聊赖时,听见熟悉的声音唤了他一声。他抬眼望去,只见却杀靠在楼梯拐角处的栏柱上。
“……爻?”
他身穿乜伽王子的日常服饰,一片隐隐约约的红纱把他的露背和脸都裹了起来。
“……”荀听一手遮在嘴边,问,“你不是说一天都要与总统商量对策吗?怎么在这儿?”
却杀把一件东西抛给了他,荀听低头一看,是一只结了三颗穗的连理山楂。却杀说:“临时取消了。”
荀听奇怪道:“啊?临时……取消?”
“嗯,”却杀的蓝眸静静地盯着他,说,“陪你。”
“……”荀听蹭了蹭鼻尖,平时却杀可是时间规划极其严格的人,这种突袭并不多见。他只好道:“可我是和希什一起出来的,我得……”
“荀听,你在跟谁说话,”希什看过来,哼道,“哦,日理万机的乜伽王子忙完了?”
他这一声阴阳怪气,让地下酒馆的一角都注目过来。
却杀蹙眉:“希什……”
希什转头道:“荀听,是你约我出来的,你事先说好的人里可没有爻,难道你想食言吗?”
荀听无奈道:“你能不能说话别像个孩子。”
“你不准跟他回去!”希什怒道,“你说谁像小孩?”
却杀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哦,你们的关系竟然这么好了。”
声音很小,但荀听捕捉到了,那听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却杀上到了地下酒馆的一层,朝荀听扔下一句:“过来。”
荀听只好对希什说:“你等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希什抱着他扔过来的雪山,道:“你……”
“爻,怎么了,是总统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卡佩斯一直都这样,不容置喙,习惯了。”却杀坐在凳子上,说道。
荀听的角度可以看到却杀的侧腰衣物下的肌肤,那蜿蜒的蛇骨一角露了出来,还有那纹路避开的一颗痣。
荀听不自觉地游移了目光。
说起来,他没见过却杀穿这身衣服。
却杀平时的穿着比他本人还要“严谨”,到了炎热的阿波罗镇之后才有所减少。但穿日常服的却杀一直存在于自己梦或想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