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197)
“好了,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个我从前没有告诉过你的秘密。”明鸿不疾不徐地慢慢侵|犯着沈晏清。他贴住沈晏清的脸,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第二个秘密。”
沈晏清哀求着想转过身去,他想用手捂住明鸿的嘴,他不想听了,声音微弱:“不。”
明鸿死死地摁着他,偏要说:“那个午后,为什么你一说‘拿来’白衡就将金钗交到了你的手上;下了暴雨的夜晚,他跟着谢璟走了一路;万宗大典上他一共偷偷地瞧了你几次……这一切的一切,你难道真的没有察觉吗?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他喜欢你?”
明鸿居高临下地看着在他身下因为哭泣而止不住发抖的沈晏清:“为什么白衡会对你一见钟情呢?”
“因为李煦喜欢。”明鸿说着第三个秘密,第三个从前沈晏清不知道的秘密,“因为二十岁的李煦喜欢你啊,因为他喜欢你,才有了白衡和金玉开对你一次又一次所谓的一见钟情。”
“你杀的人不是白衡,他真正的名字叫李煦。”
明鸿似笑非笑道:“玉绥山的夜晚,你在找他,他在找你。可是你不知道他是他,他没认出你就是你。还高兴吗,还得意吗?销魂灯我带来了,这个机会你不用求谢璟,我给你。但复活凌霄,你做得到吗?现在你告诉我,你到底爱谁,你想要复活谁?”
第197章
雪倏然地变大了。
行宫前的照影壁上挂了一溜的宫灯,今夜的雪太冷,宫灯里的蜡烛被冻成了一支支油做的冰棍。
谢璟在这场大雪中缓步地上山来,十来个人紧随围在谢璟的身侧。
这位凶名赫赫的魔尊一身白衣,几乎融在冰冷的雪中,远远瞧见他被风雪模糊的五官,只能看到他那双乌黑而忧郁的眼睛。
王月卿早知他要来,正在后门等着,背对的墙上挂了一盏长明灯,她手中握着一幅挂画。
白惨惨的烛光下,谢璟一缕幽魂似地飘近。
谢璟道:“他呢?”作势去推门。
“慢!”王月卿赶忙道:“您不能进去!”
谢璟转过头,他盯着王月卿看了两秒,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意味深长,几乎看得王月卿浑身发麻,仿佛在问:为什么。
王月卿硬着头皮照沈晏清吩咐的说:“他、里面有客人,您不能进去。”她说着将手里的挂画递给谢璟,“这是沈公子吩咐我还给您的。”
“谁在里面,”谢璟看着王月卿笑:“他要我走,为什么?”
王月卿道:“沈公子没这么说。”
谢璟眉眼低垂,莞然而笑,阴气森森地说:“那么让我见他。”说话时,他转身推了门而进,动作看似不疾不徐,但真要想拦,早已不知道慢了他多少拍。
王月卿阻挠不及,眼睁睁地瞧见他的身影一闪而没,直奔着沈晏清所在的小阁楼去。绕过几处景观,沿着回廊赶到时,瞅见谢璟站在阁楼外的梨花树下。
明鸿来时在此地设下了禁制。
有好些日子没见的碧霄仙子手持滴水净瓶和一柄秃了一半的抚尘,正站在堂前的滴水檐下。
听见王月卿的动静,碧霄仙子抬眉冲王月卿盈盈一笑,身后跪了一溜的人,方岚正在其中。
王月卿有些摸不准这碧霄是草木替身,还是她的本体。乍一眼瞧见这个本该坐化在太极宫的人,瞳孔猛地一缩。
谢璟含笑道:“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拦我,里面是什么我见不得的大人物?”
“您说笑了。”碧霄道:“天下五域七十二国,依我看,唯有您能和我们尊者平分秋色。谁敢拦您呢?”
到这时,谢璟的忍耐已达到了极限:“既然不敢,还不快滚!”话音刚落,便是风云突变。漫天飞雪凝固一瞬,当即冻成冰片,短暂的停歇后,这些雪片如刀、如剑杀机勃勃地齐齐急速攻上这座小楼外的结界。
谢璟双手空无一物,脸上愠怒而笑。他的身后气浪滚滚,以摧枯拉朽之势,携满城风云力压下来。
听得寸寸碎裂的声音,护住碧霄的结界泛起金色光波般的裂缝,透明的界限上,无数浮动的符文转瞬泯灭。
碧霄虽然很有自信,倒也不敢和这位正在鼎盛时期即将自取灭亡的魔尊正面对上,她在谢璟骤然变了脸色的时候,就立即同步带着人后退,退至阁楼内。
但这木石堆积的楼房能挡得住谢璟几时?
此地的巨变已引起不远处南陵城、天清门的戒备,谢璟的威压蔓延开去,足以让方圆千里的人都知晓他的愤怒:“你们挟持了他对不对,把他交出来。”
正是拔刃张弩的千钧一发之际,本该一推就倒的阁楼,反倒在这杀机四伏中屹立不倒。
“挟持?”那栋小楼上下无光,一个陌生的身影走出黑暗,风中雪片铮铮而鸣,他的声音陌生低沉,模样英俊到近乎锋利,“不如你去问问他,他是不是被我挟持的?”
陌生人的出现,使得谢璟短暂的冷静了片刻:“你是谁?”他眯起眼,上下的打量。
谢璟的目光尤其长的停留在明鸿脖子上的抓痕上,总觉得那是暧|昧过的痕迹。
谢璟惊怒中再次大声逼问:“你是谁!你刚刚做了什么!”
“你不知道我是谁?”
“这不应当。”明鸿的语气风轻云淡,他一声轻笑:“原来他没有向你提及过吗,这可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我该怎么向你介绍我呢?”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两人的身影停在原地分毫未动,其时已在云间眨眼交手数百招。不管是明鸿还是谢璟,一出手就是杀着,不管面子上看着多么的游刃有余,实际上恨不得杀对方后快。
两位尊者无故大打出手,可谓是惊天动地。
王月卿心惊肉跳,忙赶上楼,瞧见刚刚跟在碧霄身后的方岚也正在楼上观望远处的打斗,她勃然大怒:“你背叛我们!”
碧霄从方岚身后走上前来,她一手搭在王月卿的肩头,一手揽住她的腰,微笑道:“我们同是天宫中人,哪来背叛一说?”
王月卿身为银花婆婆的弟子,本比碧霄更有资格成为太极宫宫主,两人修为虽然差了一大境界,她面对碧霄却丝毫不慌:“沈公子呢?”
碧霄眼中有嘲弄之色:“你真要见他?我劝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
王月卿猛地推开她,抢着去推回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门。
沈晏清呆呆地披着白色的单衣跪坐在地板上,膝盖红通通的,眼周一圈湿|红的泪痕,头发更是乱糟糟的。
他的怀里抱着一盏黄铜色的莲花灯。
那灯芯的烛光微弱,整个屋子里显得十分暗,暗到看不清沈晏清的脸,暗到只能看到捂在灯上沈晏清那双颤抖的手。
沈晏清垂下眼睫,他的眼泪一滴滴地掉在销魂灯的烛油中。
“我想要李煦醒过来,我想要白衡活过来,我想要金玉开,我想要凌霄。”
最后,他霍然地抬眼,红丝布满的眼里恨意灼灼:“我要明鸿死!”
第198章
白衡的墓地选在阳波山。
还没到下葬的时候,天清门多人早已严阵以待。
直到这天,他们还是不敢相信。一直被宗门视为骄傲的白衡怎么就成了恶贯满盈的金玉开,而那纵横无敌手的金玉开又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束手就擒,然后死去了?
人们众说纷谈。
有人说是白衡灭白家满门后就后悔了,他问心有愧,所以甘愿束手就擒。也有一种说法,是说太墟天宫手眼通天,这次抓捕白衡出动了天宫的底蕴,一个小小魔头当然无可奈何只好伏法。
不过白衡已死,谁也不会知道答案了。
洪同光确实是怕极了白衡,人死了六天,见他确实是真真切切的死了,这辈子再翻身不能,无法从阴曹地府里爬上来推翻他的掌门之位,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拍手称快,摆了五百桌大宴。
前些日子的审判大会开完,尚有许多人没有离开。天清门额外大方,宴请遍中域附近的大小宗门,觥筹交错,宾客往来,先前万宗大会的装潢和贴纸还没卸干净,中川殿又是一场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