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65)
沈晏清初时听得认真,听完却是满脸通红。指着金玉开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想都别想,我不可能、我绝不会和你上|床的。你不准想!想都不准想!”
不怪他误会,昨天金玉开还亲他,吃他的口水,他觉得金玉开正在诓骗他与他做那事,实属一个呆瓜的正常逻辑。沈晏清又羞又恼的想,他又不是傻子。
金玉开先是一愣,随即纵声大笑起来:“我说的至刚至阳之物是太墟天宫的销魂灯、天清门的镇山火、玄都的地河火、东域海底森火,龙族的心头血,你以为我说的至刚至阳之物是什么?”
沈晏清自知误会了,怎么好意思说出口。都怪金玉开。他恼羞成怒的继续骂道:“你说的哪一个是我能得到的!”
唯一扯得上边的,就是太墟天宫了,可他哪敢去见明鸿仙君,还不如死了算了。
金玉开微微一笑:“我还没说完呢,相传北域冰雪覆盖之处,有一种神奇生物,由悲魄凝,为天地不容。他的身体覆盖着雪霜,眼泪异于常人,落下后会如同冰晶凝结。将他的眼泪吃下,能消除心魔怨念,化解因果宿怨。”
沈晏清眼前一亮,怨气某种意义上就是因果未结夙愿未成的遗憾,既然能化解因果宿怨,岂不是也能解决他身上的怨气?
若是能得到这怪物的冰泪,他金丹上的怨气能轻松解决了。
沈晏清期待的问:“能向他们要一些来吗?”
他以为怪物的眼泪到底只是眼泪,像他自己,哭泣的时候数都数不清,要是有人向他要一些眼泪去保命,沈晏清也不会吝啬。
金玉开久久的凝望着沈晏清:“他一生只悲恸一次,哭过后就会失去天地钟爱的灵气,降下死劫,从此不复成人形。要么死在雷劫之下,要么染上心疾,郁郁寡欢,化作北域的一座冰雕。他终生可能都不会动情,即使真的落泪了,也不会随便给你的。”
“啊。”沈晏清遗憾的叹了口气。这样关系到人命的东西,不是轻而易举能得到的东西。“那我必死无疑,你也见不到凌霄了。”
金玉开道:“我既然说解决你身上的怨气不难,那就是我有解决的办法。你只要活到见到凌霄的那一日,我自有帮你破局的办法。”
沈晏清想,也对,这里就是北域,好奇的问:“难不成你要去抓一头这种悲魄凝成的怪物,来治我身上的怨气吗。”
“是也不是,你不要乱猜了。”金玉开自信满满的说,“凌霄既然会强行提升你的修为,显然他确实爱你,不管你最后是死是活,他一定会来的。”
沈晏清心虚,他没有说真话,为他提升修为的人其实是谢璟,而他这么做也不是爱他,而是为了让他这份玩物看上去更体面些。不过他的算盘完全落空,他最后阴差阳错顶替了明鸿仙君的礼物。
说到这,金玉开的脸色突兀的变得难看:“你说你是从太墟天宫送到昆仑剑宗的,可我为什么没有见过你。”
很奇怪的问法。
沈晏清再蹙起眉,以为金玉开只是在说他没见过自己。提起这一茬,他原先以为金玉开不提是因为不想认他:“你真奇怪,我们见过的。在昆仑剑宗的时候,建平真人领你来见过我的,你忘了吗?”
“红钗还说你和建平真人有血海深仇……我也不喜欢他,可当时、我记得,分明是他领你来见我的。那不是你吗?”
金玉开说:“哦,是我。那你见过我了,是我没见过你。”
沈晏清觉得金玉开在耍他,但这家伙疯疯癫癫的,耍他而已,这恶作剧在金玉开对他做下的种种恶行中,根本不值一提。
金玉开说:“我原先打算今日下午就离开九黎城去北域的深处,既然你生了病,看来是不成了。”
他像个大爷似的往后一仰,理所当然的说,“你恐怕要跟我好几月,这样普通的身手实在丢我的脸。这样吧,从今日起,你跟着我一起练剑。要是有人找我寻仇,你就拿着我的剑鞘,我每杀一人,你就叫一声好。于是他们恨我的时候,就一起恨你。”
说到这,金玉开不说了,他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晏清,像是在说:到你说第一声好的时候了。
第074章
沈晏清才不说好。
他不喜欢修行,不喜欢练剑,更不想要和金玉开朝夕相对好几个月。他打定主意,等下一回金玉开再杀人,金玉开等着他说好,他就要说不好。
沈晏清得意洋洋的想了一圈,自以为这就能报复金玉开了。
装模作样地听金玉开的话练了一会儿剑,总归是惨不忍睹。他的剑招都是学的谢璟给的剑谱,同样的剑法,他舞得像在跳舞。
金玉开坐一旁,看了一会儿连连摇头,说自己实在看不下去。建议沈晏清下次遇到敌人也这么舞上一段,到时候歹徒看他天资可怜,笑得岔气,他转身就跑,跑得快点,指不定能真的逃得一命。
还说当时珍味楼,要是沈晏清也来舞这么一段白痴剑,抓他都觉得丢脸。
这把沈晏清气坏了。
他决定这两天先最恨金玉开。
金玉开知道他在生气,也不怕他跑了,就此出门去了。
没想到金玉开会出门,等金玉开一走,沈晏清又开始全新的计划,打算现在就立刻溜之大吉。
鬼鬼祟祟的一路辛苦涉雪,到了城门,那守城门的人认出他是和金玉开是一同来的,说:“连着半月断断续续的下雪,雪层深有一人高了,松鸣城在二十公里外,您要是没个坐骑,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沈晏清不信,他被掳掠来的时候,雪明明才到马的小蹄高。他换了个城门再问,进来的人能进来,却还是不让他出去。
他只好折返回酒楼,正算巧,因为大雪封路,酒楼住满了人,掌柜和老板搭了个戏台,请了城里有名的戏班子唱戏。
这里人唱的戏本他都没听过,这又是第一出,沈晏清一听就着了迷,上午看完,中午吃了饭,下午又去看。
等晚上,金玉开回来检查他一天的练习成果时,他既不说自己在看戏根本没练,也不撒谎说自己练了,就说自己的功法都是家传的东西,是不能练给外人看的,说金玉开是打着坏想法,想偷学他的招式。
金玉开又气又好笑的心想: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谁要偷学,几斤几两心里也没数。
不过他觉得沈晏清说的话有部分道理,以他从来过目不忘的本事,他还是别看这漂亮蠢货舞剑的好,看多了,对敌的时候想起来,拉低他的水平不说,笑出来就糟糕了。
也因此连着五六日,金玉开没发现沈晏清每天都在偷懒。
最开始的那出戏演完了,酒楼请了新的人来说书。
修仙者的年龄都是很难从外表来推断的,但这个说书的老婆婆很明显年纪很大,皮肤皱巴巴地覆在骨头上,头上梳着修仙界如今已经不流行的飞仙髻,鬓边斜斜地插了一支金步摇。腐朽衰败的气息,使人一瞧便她知无多少时日能活。
底下围了一圈人,沈晏清坐二楼的雅座,边嗑瓜子边看她说书。
老妪坐在红木椅上,声音倒没有她的外表看起来的那样老迈:“北域本不该称作是是北域,而叫做淮京,城内有一条天下至清的河,因此得名,叫做清江。四季如春,水路昌达,是繁荣的商贾之城。”
她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茶水,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印在了人的意识中,沈晏清仿佛当真在眼前看到了一条名为天下至清的河道,以此为上游,润泽天下。
“当时城内有一富足之家,这家的主人翁年轻时游行四方行商,一次险境中,他以自己子孙后代的机缘性命换自己逃脱生路的机会。自那次后此人返回淮京不再外出,可法咒禁制依旧灵验。后来果真如此,后宅出生的孩子明明健康活泼,到了最后将要足岁的几日,便会离奇暴毙。”
“有一道人游历行乞,到了他家门口,这家的主人送了他一碗水、一碗粥。这道人坐在他家的门口喝下了水,吃了粥,丫鬟门童见他吃饱喝足要赶人。却听得这道人长叹一声:七情六欲少一感,三魂六魄缺一脉,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