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反派他亲爹(35)
楼依依不禁抬高声音,重点强调:“就是个机关!”
楼映台也重复一遍:“嘴里出来的。”
“好了好了,没事,我拿灵气抹过了,干净的。”顾江雪站在中间,先安抚楼映台,又对楼依依道,“你哥洁癖没得治了,我们让让他。”
楼映台觉得这不是在帮他说话,他想起“示弱学问”,思忖着此时是否可以用,但还没动作,那只梳毛的乌鸦歪头看了他们一眼。
乌鸦目光扫过顾江雪,本来视线都快溜走了,忽的,又唰啦扯了回来。
它像是见了鬼,豆眼瞪大,整个鸟毛团瞬间一炸。
顾江雪!
它惊恐地胡乱扑扇翅膀就要往里面冲,嘴里嘎嘎叫:“不好啦!顾江雪来了,顾——噶!”
顾江雪一把掐住它的脖颈,把鸟整个提在手里,乌鸦眼珠滴溜溜地转,喊不出声,也不敢扑腾了,羽毛掉了一地,要吓死了。
顾江雪和颜悦色:“给你下个禁制,三天……算了,一年吧,一年之内敢提起我半点消息,你就会原地变烧鸦,香气四溢的那种,明白?”
乌鸦叫也不敢叫,身体僵直唯有脑袋疯点,比鸡啄米还快。
顾江雪边下禁制边笑道:“很好。”
他松开手,乌鸦漆黑的脖颈处多了一圈符文,很快隐匿在羽毛里消失不见。
这下乌鸦老实多了,一改方才的模样,又乖又谄媚,用破锣嗓子叫:“大爷里边请,大爷里边请!”
宅邸的门并不打开,漆黑腐朽,但拿了牌子后,他们就能径直从门上穿过,那门仿佛只是空气,半点不阻碍身形。
过了门,走在通道内,楼依依回头看了看,乌鸦和石狮子被挡在门的另一侧,她想起那鸟方才的模样就好笑。
“你做什么了,瞧它如临大敌的样。”
顾江雪准备给她好好讲讲自己英勇事迹:“我……”
但偏偏有人拆台。
楼映台:“他拆了别人的家。”
“这话说的,”顾江雪不满,“明明你和薛风竹也脱不开关系,他们凭什么就记我一个?”
楼映台还真想了想:“大约是只有你自报家门吧。”
顾江雪:“……”
还真是。
但你俩没报跟报了又有什么差别?
第一次来鬼市,顾江雪楼映台还有薛风竹三人一道。
那年顾江雪楼映台十三岁,薛风竹大他们半岁,刚刚跨过十四的门槛,自诩是三人中的大哥。
顾江雪可不乐意惯着他爱给人当哥的毛病,经常打赌,谁输谁当弟弟,轮流做哥。
三人因着有先天灵宝,在学生里独树一帜,有座单独的学堂,名“春风辞”。
正是猫嫌狗不待见的好年纪。
他们有漱玉道尊给的临时腰牌,帮忙办事时,会换上奉神司的獬豸劲装,让人看不出家世门第。
这天,他们追着个用邪术骗了整个村庄的败类,停在了鬼市入口前。
那厮奸诈狡猾,不仅骗人钱财,还害命,要知道沾染凡人无辜性命只会加重业障阻碍修途,可总有丧心病狂的什么都敢干。
村子的人被哄得团团转,要不是顾江雪他们使了法子当众拆穿,村民还要继续拜贼为仙。
“看样子,这就是传闻里鬼市的入口,居然藏在此处。”顾江雪抱臂打量着狮子和乌鸦,“进不进?”
关于鬼市的传闻乱七八糟,家中长辈也提过,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么刺激的地方,那当然是——
“进。”薛风竹把折扇一拍,当即做主。
他和顾江雪对视,皆是跃跃欲试。
唯有楼映台拿出传音玉牌,先给附近奉神司司驿传了个话。
不愧是他们三人最后的良心,稳妥靠谱。
顾江雪扬眉:“不能给他机会藏好,咱们先进!”
他学着方才那人的样子,在石狮子脑袋上敲了敲,一下给一块牌子,于是他敲了三下。
顾江雪先把腰牌拎起来查验,没看出什么问题,才把牌子分给同伴,而到了楼映台眼前,楼映台却死死盯着腰牌,居然不肯伸手接。
薛风竹警惕:“怎么,腰牌有问题?”
楼映台不答。
倒是顾江雪看了看腰牌,又看了看楼映台眸子里藏不住的一点退避,恍然大悟,不禁笑出声:“哎哟不是吧,你洁癖又犯了?”
楼映台没吭声。
薛风竹也乐死了:“就是个机关,又不是真兽嘴里吐出来的!你这洁癖真够怪的,杀敌时染了血溅了灰也能忍,平时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不肯沾手。”
“谁说不是呢。”顾江雪把干净的腰牌用灵光一擦,“喏,这回干净了,请吧少爷。”
楼少爷这才肯纡尊降贵,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接了。
薛风竹摇着扇子啧啧有声:“上回你灰头土脸,楼映台提着你奔行,握了一手泥,我当时疑心他回头怕不是得把弄脏的爪子剁了,可他居然忍了,你说奇不奇?”
“不奇。”顾江雪一搭楼映台的肩,少年人神采飞扬,还有些小炫耀,“我们是未婚道侣,跟旁人自然不同。”
“哟,”薛风竹看他得瑟,玩味一笑,“你俩懂未婚道侣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顾江雪:“不就是以后要过一辈子的人,我可以。”
楼映台沉静的眸子轻动,他侧头看向顾江雪,清冷的眼底泛起一点波澜,如风过,又重又轻,薛风竹把他俩扫过,拿折扇掩住半张脸,笑得更狡黠了。
“道侣之间还要做什么,你们不懂吧。”
顾江雪听出他不怀好意,警惕:“什么意思?”
“要么说我是你哥哥呢,之后回去给你看点好东西,据说是红袖招流出来的上等春风秘戏图,一般人瞧不着。”
顾江雪一呆。
他是没正经看过什么春风图,但要说完全不明白意思,那也不可能,况且红袖招是什么地方,秦楼楚馆啊。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据、据说道侣之间的确会做些更亲近的事,虽然不明白该怎么做,可提起这个话题,似乎就已经让人羞得恨不能钻进地缝。
再怎么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
顾少爷一张漂亮的脸蛋瞬间爆红,手跟烫了似的从楼映台肩上缩回,完全不敢再看楼小仙俊美的脸。
他强撑着神情先对薛风竹义正言辞:“好啊,你背着我们去了红袖招!?”
“没去,”薛风竹理直气壮,“别人给我的,我看了,画挺美的。”
顾江雪俏脸红晕未消:“那什么——”
楼映台冷冰冰的声音在这时候泼进两人中间:“还追不追人?”
两人登时被冻得一个激灵:“追追追,走!”
还是楼少爷能治他俩。
门口的乌鸦盯了他们半晌,突然嘎嘎笑道:“毛没长齐的小子还敢进鬼市,嘎嘎嘎——噶!?”
薛风竹一扇子把它扇下,顾江雪掐住它脖颈:“你毛挺齐整,拔了做毽子刚好。”
乌鸦笑声戛然而止:“饶命饶命!”
“心不够诚,”顾江雪不吃这套,“拿点有用东西来换。”
乌鸦不大的小脑袋瓜疯狂转动,嘴巴为了保命开阖飞快,扯着破锣嗓子:“三位初来乍到,不知道鬼市里人人爱在自己地盘定规矩,但其实只要你拳头够硬,你就是新的规矩!”
薛风竹拿扇子敲它脑袋,一下一下,敲木鱼似的:“再来点。”
乌鸦被敲得头晕眼花:“入门后走完通道会遇上分汤的老翁,但他就是个守在门口打劫的,专宰愣头青!大爷饶命,饶命!”
三人对视,顾江雪松手,乌鸦头晕脑胀飞回屋檐上,半点神气都没了,脑袋埋进翅膀里,战战兢兢,不敢再露头。
三位煞神带着腰牌穿过乌黑大门,走完一条通道,果然见着个老翁,身边锅子里煮着咕噜噜冒泡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