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反派他亲爹(76)
薛风竹想了想,提议:“不然这样,你们先演一下为了缚龙锁而争吵,此时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们来看看像不像,能不能演得骗过别人。”
第48章 “我没有不要你。”……
顾江雪看得出来,薛风竹是给绷着的楼映台搭了个台阶。
楼映台没说好或不好,顾江雪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缚龙锁,金色细链贴在他皓白手腕上,煞是好看,顾江雪:“那我开始了?”
他说入戏就入戏。
“楼映台,你给我把缚龙锁解了吧,我保证不会随意离开,更不会给楼家添麻烦。”
楼映台面无表情,用几乎刻板念词没有丁点起伏的声调念:“你不是没不告而别过。”
顾江雪不用想就知道说的是十七岁那次:“我留了信。”
“先斩后奏,”楼映台,“有什么区别?”
顾江雪点头,心道很好,就是这样的节奏,接下来他就可以生气了,顾江雪很是时候地眉头一蹙:“我不想跟你翻旧账,你知道我天性厌恶束缚,你还想一辈子锁着我不成!”
楼映台:“若我说是呢?”
“我就知道,你跟外人没区别,也提防着我的半魔之身,早知如此,先前管我做什么,如今嫌腻了厌恶了,还不如不再相见!”
顾江雪说着还一拍桌,动静很大,感情充沛,不过在桌面上杯盏都抖了三抖之后,顾江雪震怒的表情眨眼就消失了,堪比翻书。
他无奈收回手,在楼映台面前一晃:“楼少主,我觉得你语气可以再凶一点,真情实感一点,我差点就不忍心继续吵下去了。”
吵架至少有一方必定得放放狠话,何况是专门吵给外人看的,不刻意说点句子怎么行?
他跟楼映台从前不是没吵过,十七岁那年,留下信离开的前夕,他和楼映台吵了个大的。
那时候顾江雪修为尽废,楼映台又遇上点麻烦事,眼看着帮不上忙,顾江雪的无力感越来越强。
他从前那么骄傲一个人,一旦意识到自己成为别人的拖累,只会愈发厌弃自己,吵架的时候,顾江雪很多话都不是冲楼映台去的,是冲自己去的。
少年人心性哪有那么稳固,骤逢大变,身边么都藏着憋着装作轻描淡写,可苦果嚼碎了咽尽了,流血的心终究还是想喊疼,两人积压的情绪都尽数爆发。
“我现在是废人一个,我真的……我本也以为自己能不在乎,”十七岁的顾江雪,“可只看着你为我付出,当你深陷麻烦,我却什么都不能帮你,我……”
“你不是废人。”楼映台见不得他贬低自己,也生了火气,一字一顿要把人捞出来。
“可事实上就是!”顾江雪抬高声音,他抬起手,手里握着块灵石,但凡有丁点灵力,灵石都能在他手上发光,可此时灵石黯淡失色,毫无动静。
楼映台深吸一口气:“外人的言论你不用——”
顾江雪死死捏着灵石:“我没在意过。”
可在不在乎,有些事都摆在眼前。
他们当时不欢而散,那一场架动静确实不小,连日两人都绷着神情,楼依依来问,他们也都没说。
如今经历过堕魔,生死里还滚过一遭,真是十来岁的人被迫磨炼出更坚韧的心智,而顾江雪也舍不得看楼映台难受,不愿跟他再吵什么。
别看方才顾江雪说话没停顿,但还真的差点演不下去。
这戏演得不走心,但有一说一,理由圆得上,还挺像那么回事。
楼映台深呼吸,忽然起身,拉过了顾江雪手腕。
“借你隔壁屋子一用。”楼映台朝薛风竹道。
薛风竹比了个手势,示意他随意。
楼映台拉着顾江雪出门,进了院中另一间屋子,灵力一扫,门板“啪”地阖上,楼映台回身眸光沉沉看着顾江雪。
顾江雪莫名觉得有些不妙,心脏高高悬起,轻声道:“所以其实你仍然不赞同这个计策?”
楼映台却没有答这句,只问:“方才争吵里,你有真心话吗?”
有把平时不想说的,趁着演戏的功夫说出来了吗?
顾江雪这次明白得很快,摇头:“真是做戏,包括缚龙锁,我一直讲过,我愿意被你锁着,你明白的,我要是不愿,一开始就不会让你锁住我。”
“可你最初构想里,没有我。”楼映台认认真真听完了顾江雪的计策,在他原本计划里,假装离开楼家后就是一个人在外漂泊,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一个人撞上幽鬼呢?
又要让楼映台在看不见他的地方等着,每天心神不宁、惶惶不安的等着吗?
顾江雪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半个字,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句话他反驳不了。
有些事要不是旁人挑明,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没把自己要面对的危险当做危险,但却下意识把重要的人排除在外。
为什么?
因为他又忘了在乎自己。
十七那年横在心里的结还没来得及好好解掉,他们就分开,那一架根本没有吵完,而某些问题至今仍然还在。
顾江雪抿了抿唇,心绪不稳下手指又无意识收紧。
楼映台给顾江雪缚龙锁,是有些龙类的占有欲作祟,但他最大的目的不是用锁链限制顾江雪的自由,他只是想让顾江雪明白,他的身边一直有人在。
无论他想去何方,刀山火海,楼映台也敢奉陪。
但顾江雪仍下意识将他轻轻推开了。
楼映台垂眸,从方才起,他心里的风与波澜就已经狠狠刮过一轮,此时惊涛未歇,在他眸子里无言地汹涌,砸得他呼吸不畅,心口闷疼。
顾江雪一时翕动着唇却说不出话,而楼映台一沉默,空气就凝滞起来。
忽然,楼映台抬手,按在了缚龙锁上。
顾江雪意识到什么,瞳孔一缩,连忙阻止:“别——!”
灵力一动,顾江雪手腕上的细链化作金光飞入楼映台手中,缚龙锁就此解开,变成一副完整的镣铐躺在楼映台手里。
顾江雪有点慌,他伸手想夺过缚龙锁:“你等等,我——”
然而他这句话也没能说完,因为楼映台没有躲闪,反手一扣——把主锁扣在了顾江雪手腕上。
顾江雪手腕正空荡得让他心慌意乱,猝不及防被扣上主锁,话音戛然而止,带着没反应过来的惊讶与茫然。
主锁上还残留着楼映台的体温,就这么结结实实地裹住了顾江雪的手腕。
然后在顾江雪的注视下,楼映台抬手,让子锁锁住了自己。
缚龙锁里,占据主导一方的是主锁,主锁想解就解,想把子锁锁住的人拉回来,就能拉回来。
现在,楼映台把主锁交给了顾江雪。
顾江雪尚未催动灵力激发缚龙锁,缚龙锁还是镣铐状态,静静趴在他们手腕上,随时能轻松解开。
“这次,你来选。”楼映台垂下手腕,“你需要我吗,顾江雪?”
锁链“哗啦”一阵猛烈响动,顾江雪仍没有催动缚龙锁,他甚至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但毫不犹豫张开手臂,猛地扑进了楼映台怀里。
顾江雪死死攀着他的脊背,在楼映台怀里仰起头,手指将他肩背上的衣服攥出深深的褶皱。
“要,我要,”顾江雪哽声道,“我没有不要你,从来没有。”
楼映台缓缓抬手。
“我以后去哪儿都带着你,楼映台。”顾江雪方才看懂了楼映台的眼神,红了眼眶,由爱故生怖,楼映台的一切不安都来自顾江雪。
因为他比顾江雪更懂顾江雪这个人。
十七岁时离开,是不想成为累赘;入魔后不找回来,更是不愿坏了楼映台的名声。
楼映台说得对,他的确是在无意识推开他,甚至他自己都没能察觉。
顾江雪哽声:“以后你来看着我,我要是再敢丢下你,你就罚我。”
楼映台抱着顾江雪的力道在缓缓收紧,他眼眶也红了红,哑声问:“罚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