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反派他亲爹(73)
重逢之后,他们向来离得很近,但有时候,楼映台也会觉得他们仍然很远。
顾江雪看到了楼映台深邃的眸中,那深深的压抑。
他想让楼映台好好的,而楼映台也想让他好好的。
不同的是,他在楼映台心里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他在这里悲戚于他人的生离死别,可明明顾江雪自己就吃了一大堆苦楚,并且……也实实在在从楼映台手中跌落过一回。
若无重生,那他也会是个被迫离开,独留心上人在人间的孤魂野鬼。
顾江雪喉头动了动。
等到事情解决,这句老生常谈的话此刻却不是好答案。
迎着楼映台的视线,顾江雪忽然起身,他抿抿唇,在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的夜里,一点点倾身弯下腰来。
墨发从肩头滑落,他一手撑着石桌,一手按着楼映台的肩膀,地上的影子拉长,映着他俯下的身形,和他们靠在一起的浓墨。
酒液的香醇晕在唇瓣上,温软,裹住的是两个人的呼吸,顾江雪闭着眼,把自己品尝的味道送给了楼映台。
楼映台张口接住了。
……与自己喝酒不一样,楼映台想。
他突然领悟了酒的滋味,炽热、浓烈,的确令人成瘾,舍不得放开。
直到把口中酒味都尝尽了,顾江雪才扶着他的肩膀分开,垂眸,在不分彼此的距离里望进这个人眼里。
“我们不会错过的,”顾江雪道,“总是你让我别怕,这次换我对你说,别担心。”
楼映台坐着,仰起头,抬手轻轻抚过顾江雪的脸,顾江雪歪头,贴近他的掌心里。
他好不容易回来,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再让楼映台难过了,顾江雪又对自己说了一遍,一定不会。
第46章 楼映台不喝烈酒,却来势汹……
顾江雪的眼神全都落进了楼映台眼里,他看懂了顾江雪的笃定,不舍,和对自己的眷恋。
顾江雪按着楼映台的肩膀,正想要退开,楼映台抚着他脸颊的手指却滑过他耳后。
顾江雪身形一顿,就被楼映台扣住后脑勺摁了回来。
被酒水润湿的唇又重新被含住了。
顾江雪闭上了眼:“嗯……”
对这种不打招呼就进攻的行为……好吧,他也没打招呼,五十步说不了百步。
方才把酒味都尝干净的动静顾江雪本来觉得已经很烈了,但这一回楼映台的动作显然更大。
他不喝烈酒,却在顾江雪口中来势汹汹。
死寂的夜渐渐响起了加重的呼吸声,楼映台被顾江雪的眼神一激,把万般情绪都化在这个吻里,他吞噬着顾江雪的百感交集,也强硬地要顾江雪把自己的不安尝个彻底。
顾江雪觉得快窒息了,头脑开始发晕,他本来就是越过小桌面凑近楼映台,手一滑,不仅把酒杯掀下桌面,还没了支撑点,腰也软得往下一塌。
楼映台起身,一把捞过顾江雪,将人抵在了石桌上。
酒壶和杯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但无人去管,空气中都腾起了酒香,熏得人面染红晕,旖旎非常。
酒不醉人人自醉。
分开的时候,顾江雪真是醉得面颊绯红,桃花眼水雾潋滟,迷蒙一片。
楼映台抵在他额头上,两人交错着平复彼此的呼吸,片刻后,灼热的夜晚才慢慢缓下来。
原来亲一下还能亲成这样……看画册和亲身上阵果然不一样,顾江雪晕乎乎地想。
楼映台又碰了碰他的耳垂,这才慢慢退开。
他嗓音有些低哑:“休息吧。”
顾江雪:“……嗯。”
薛家给他们在一个院里准备了两间客房,顾江雪还坐在桌面上,楼映台直接用灵力把地面碎片都震成了齑粉,清理干净,顾江雪看了看两间屋子,忽道:“一起?”
楼映台顿下脚步,抬眸望着他。
顾江雪:“我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准备打坐,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同个屋里打坐,没别的意思。”
楼映台:“我还什么都没说。”
顾江雪:“……”
得。
“好吧,所以——”
楼映台:“嗯,一起。”
于是两人进了同一间屋子。
方才的吻也有受近来各种情绪累积,骤然爆发,寻求安抚的意思,两人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做什么出格的事,时间地点都不合适。
见了那么多泪与血,在放肆拥抱彼此撕咬一阵后,两个人都渐渐静了下来。
顾江雪在床上盘膝,而楼映台则在矮榻上,两人掐诀,灵力转过几个周天,神识和呼吸都缓了下来。
这一晚,有人注定无眠,也有人昏沉在噩梦里呓语,为亲为友,当一些人沉下,就有一些人负责扛起担子,捞住他们,即便艰难,也得扶持着往前走。
毕竟时间与岁月,从不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打坐的凝神可分为全入定和分出一点神识注意周身,后者有点像半梦半醒,有时候,思绪难免会飞远。
顾江雪此刻就是如此,思绪飘着飘着,穿过阴雨与哭声,飞到了春暖花开的日子,飞到了从前。
微风打了个转,落到了忘忧谷的院子里。
薛风竹拉着他到自己屋子:“快快,我这次得的肯定是红袖招珍品图册,童叟无欺!”
“真的假的?”顾江雪一边往他屋子里走,一边道,“这次我就看一眼,不收了,先前的图带到奉神司,我藏得心惊胆战,生怕楼映台不小心翻出来。”
薛风竹:“哼哼,你想要我还不给了呢,我自己收藏。”
楼映台待会儿就会来薛家跟他俩汇合,然后一起回奉神司,时间不多,薛风竹和顾江雪抓紧时间,打开了画册。
顾江雪打眼一看,嘶了一声:“脸画得一般啊,我怎么觉得还没上次的好看,你不会被人坑了吧,多少钱收的?”
“哪有,我觉得脸不错啊?”薛风竹嘴硬了下,但跟着顾江雪看着看着,不确定起来,犹豫道,“好像是有点……不能吧,花了我一百两银子呢。”
“一百两。”顾江雪唰地抖开全卷画册,另一端长长滚到地上,顾江雪扫了眼,“人傻钱多啊薛少爷,钱给我,我来画都比这好看!”
薛风竹:“……那不能,人家再差,也绝对比你画的东西好。”
“等等,”顾江雪感知敏锐,“有人来了,快快,收好!”
早知道就不把画册抖这么开了,顾江雪抬手就要整个先随便扔去犄角旮旯团吧,但薛少爷不肯让自己的一百两银子变成废纸褶皱,两人互相拖了后腿,来人踏进屋的时候,他俩正一人扯着一边,把画册展示得整整齐齐。
刚踏进门口的薛无书迎面就撞上了春风图。
薛无书:“……”
他身后柳非徐徐而来:“薛少主不在吗……!”
柳非尴尬又匆忙地刹住脚步,看到图册上内容,目瞪口呆,脸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顾江雪立刻松手,站到一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进屋就发现薛风竹正在看这东西,无耻,实在是伤风败俗,我正要收拾他,他还抢着不肯给。”
薛少爷这下不心疼那百两银子了,拎起画册这头就往顾江雪身上砸:“顾江雪!还有没有良心了,哥哥就这么被你推出去了是吧?”
顾江雪背着手笑吟吟轻松躲开:“良心是什么,能吃吗?再说,你自己都没的东西拿来要求我,太过分了。”
柳非红着脸眼睛不知该往哪儿放:“那个,我想说……”
“柳二信我,”顾江雪道,“都是薛风竹不正经。”
薛风竹:“嚯,说得你顾少爷没看过我的图册似的,你早就不清白了!”
顾江雪刚要再呛嘴,就发现门口悄无声息又多了道身影。
是楼映台。
楼映台看了看地面上的图册,又看了看顾江雪,耳边还停留着薛风竹大喊大叫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