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反派他亲爹(62)
“可你当时根本没有两全的法子,一时口舌谁不会,结果来说你就是选了顾江雪!”
薛风竹气息不稳,被薛无书的手劲紧得眩晕,努力咬着牙挤出自己的嗓音:“你根本,没给我机会,从头到尾,咳……不过是你的骗局!”
当时薛无书失踪半月,薛风竹的确收到了他的腰牌和要他独自前往的信,他立刻赶过去,见到的就是挟持着自己弟弟的幽鬼。
这个面具!薛风竹一眼认出面具形制,瞬间提起十二分警惕。
薛风竹玉骨扇在手,却寻不到能一击必杀并将薛无书救下来的机会,他便想着一边分散幽鬼注意力,一边寻找破绽。
“你怎样才肯放了无书?”
幽鬼的嗓音很失真,他的剑就在薛无书脖颈上:“很简单,之后我会杀一些人,我要你指认顾江雪为凶手,做了,我就放过你弟弟。”
他冲着江雪去的,加上那个面具,不会错,就是江雪查了很久的那个幽鬼!
薛风竹很聪明,没说应不应,只问:“你要杀谁?”
幽鬼却不肯跟他绕弯子:“这事你别管,你只说应不应?”
不好对付——薛风竹立刻明白了这点,他沉默须臾,在幽鬼不耐烦以前道:“为什么得是我?”
“旁人指认,顾江雪不会在乎,也不会难受。”幽鬼的嗓音自面具下幽幽传出,“但你不同。”
“不戳到他心口上,此事就毫无意义。”
薛风竹心脏猛地下坠。
幽鬼不在乎能不能将顾江雪打为凶手,他只需要一个跟顾江雪亲近的人去做。
这人把江雪跟顾迟调包,让他在云端生活十几年,再狠狠拉下,摔入泥里,如今要他污蔑江雪,每一个举动都是为了让江雪陷入更深的绝望与难过。
这人图什么?究竟为什么盯着江雪一个人折磨?
幽鬼把剑往薛无书脖颈内又按了按,提醒薛风竹他可没多少时间:“薛少主,想好了吗?”
薛无书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战,他狼狈无力地看着薛风竹,没有说话,但眼底藏着克制的祈盼。
薛风竹在幽鬼和薛无书的注视下,动了动唇,给出了他的答案:“我不应。”
薛无书的眼神在一瞬间凝滞。
他浑身都被定格成了僵硬的化石,明明没有动弹,但他的骨头仿佛发出了沉闷的重响,在刹那间,他好像尽数碎裂了。
知道幽鬼此事非自己不可,薛风竹就拿住了他的把柄,他正要利用这一点继续开口,幽鬼突然笑出声:“薛无书,你哥哥选了顾江雪,而不是你啊!”
薛无书方才那点隐秘又克制的期待熄灭在了瞳孔里,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死寂又危险的气息,表情却逐渐平静。
薛风竹:“你要挑拨离间,也换个高明点的方式。无书,别怕,哥哥不会让你有事。”
薛无书死气沉沉,以一种平静到诡异的语气道:“你想怎么办?此事非你不可,所以你要用自己反过来威胁他放我走吗?”
幽鬼嘻嘻一笑:“那不可能,我不管你想拖延时间还是怎样,半柱香内不答应去对付顾江雪,我就要你弟弟的命。”
薛风竹上前一步:“你——”
薛无书突然道:“不必等半柱香了,他不是已经选了吗?”
薛风竹愕然,幽鬼却哈哈一笑:“早该这样!”
他大笑时手里的剑竟远离了薛无书的脖颈,高高扬起,从能快速抹脖子的一剑变为了劈。
这是一个不正常的举动,但在危机关头薛风竹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这是能救下无书的机会!
他身体动得更快。
薛风竹的招式讲的就是快和繁复多变,与他交手,但凡露出一点破绽,就可能被他一击毙命。
薛风竹手握玉骨扇,罡风自他周身腾起,眨眼便到了幽鬼跟前,一手将薛无书扣入怀里,折扇一翻,对上幽鬼的剑。
幽鬼一剑被架住,却不急不慢,甚至还笑了一声,薛风竹刚心生警惕,却突然感觉腹部剧烈一疼。
薛风竹灵力走岔,手腕上的力道皱松,幽鬼这才利索往下一劈,将玉骨扇打落,薛风竹踉跄后退,他一把推开被自己护在怀里的薛无书,伴随着利剑从血肉中抽/离的声音。
鲜血顷刻间染红了薛风竹的衣袍,他不可置信看着薛无书:“无书,你!”
薛无书捡起了掉落的玉骨扇,幽鬼笑着走到他身边:“我直接让你扮作薛风竹,你不听,非要再给他机会,如何,这不是让自己更失望吗?”
短短一句话,薛风竹暴怒,他按着自己的伤口咬碎了一口牙:“薛无书!”
怒与心脏的收紧并存,他已然明白,薛无书和幽鬼就是一伙的!
比起薛风竹的怒,薛无书却死水一潭,他把玉骨扇给了幽鬼:“我来扮他。”
幽鬼接过了玉骨扇。
薛无书能模仿薛风竹的一举一动,却拿先天灵宝和修为没办法,只有除掉这两个破绽,他才能顶替薛风竹的身份。
先天灵宝被毁、根基受损是最好的理由。
而幽鬼早给薛无书准备了药,吃下去,会造成他根基损伤的假象,幽鬼本事大,他保证大部分医修诊不出来,假以时日薛无书停药,修为恢复,就说根基被灵丹妙药养好了一部分。
只好了一部分,所以达不到薛风竹那样的修为,也解释得过去。
计划得十分周全。
薛无书也成功了。
现在,薛家的少主成了他,仅有几个心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在其余所有人眼里,他都成了薛风竹。
薛风竹开始喘不上气,他眼前发黑,在眩晕窒息彻底蔓上来之前他感觉自己摔回了榻上。
他因窒息胸腔疼痛,又咳又喘,好一阵,才终于算缓过来了。
薛无书不杀他,因为他若死了,族中属于薛风竹的生机灵光消失,众人就会知道他们身边的“薛风竹”是假的。
薛无书瞧着如今连自己稍微用点力就受不住的薛风竹,方才那点火气又慢慢沉入了深潭里。
“你就在这里慢慢等着,我会替你活着的。”薛无书将衣服拂平,不留一丝皱褶,他换上了一个非常薛风竹的表情,“哥哥。”
薛风竹看着他那样像自己的表情,不由遍体生寒。
到底何时变成这样的,是他这个兄长做得不够称职,没能看好他吗?
薛风竹悲哀地注视着薛无书转身的背影,他心如死灰,就在这时,却看见一道小影子从薛无书宽大的衣摆中飞出,快速钻进了薛风竹袖中。
薛风竹黯淡的眼瞬间睁大。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等到薛无书离去,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沉静许久的屋内终于有了动静。
一只非常小的纸鹤从薛风竹袖子探头而出,扑扇着翅膀,确定周围没危险后,飞到了薛风竹枕边。
薛风竹颤抖着嗓音:“……江雪?”
第39章 顾江雪看着楼映台的指尖:……
那确实是一只很小的纸鹤,比顾江雪平日惯用的纸鹤还要小,但薛风竹恰巧见过。
在顾江雪十四岁,据他们结束修行离开奉神司的日子不剩多久的时候,薛风竹外出办完事回来,发现顾江雪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了。
薛风竹本来捎了好酒和好玩的东西回来,闻言不解,心说干嘛呢,又不是闭关,转性了?
他来到顾江雪院外,刚好,隔壁楼映台端了桂花糖水过来。
薛风竹凑上去问:“他把自己关屋里干嘛呢?”
楼映台手端得很稳,平静的水面没泛一点涟漪,更不用谈洒出来,他的声音和水面一样平:“改纸鹤呢。”
薛风竹发出疑惑的声音。
楼映台便不疾不徐,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前些天他们出去做事,这次是要跟踪某个人,好顺藤摸瓜抓消息,顾江雪也用上了纸鹤。
但这次是个硬茬,他的纸鹤差点被发现。
顾江雪的纸鹤上有符文,能载灵力,本就是为了探查所做,有一定隐匿的本事,可这次险些被发现,说明遇到更厉害的,纸鹤藏匿上还是差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