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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分手(57)

作者:符黎 时间:2022-06-16 08:33 标签:年下 破镜重圆

  程瞻正在喝汤,一听险些呛出来。好在他已经很清楚杨爱棠是个任性的人,于是只说:“得看看票。”
  “啊。”杨爱棠险些忘了今晚是什么日子,只好吐了吐舌头,“你不是神通广大嘛。”
  程瞻苦笑:“那也不至于……”
  就在这时,羊庄老板亲自进来给他们加汤。程瞻认识他,连忙站了起来打招呼,老板与他用力地握手,笑问他吃得如何。程瞻端出了一副营业的模样,杨爱棠渐渐收起笑容,便在一旁一声不吭地低头看手机。
  待老板终于离开了,杨爱棠的目光才从手机上离开,有些迷惘地说:“算啦,到处的电影院都是满座。”
  程瞻说:“那瞧一瞧明天的票?”
  “明天我就不想看了。”
  程瞻一时间没有接上话。
  铜炉底下的炭火暗暗地燃着,新加的汤水又烧开,咕嘟嘟地冒出热气。然而包厢里本已尴尬的气氛却已经降至冰点。
  杨爱棠夹起一片羊上脑肉在锅里涮了涮,动作越来越慢,最后捞起来时,羊肉都快煮烂了。
  他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但不知是在哪一个微妙的瞬间,他就失去了胃口。
  分开一年了,本以为自己已经能控制得很好,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他竟然又得意忘形了呢?
  本来,有很多事情,他也从没有跟程瞻说过。
  从出生到今日,杨爱棠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他自己挣来的。他要上学,就好好读书;他要生活,就认真挣钱;他没有父亲,母亲后来又卧病,小时候为了给家里赚一点“外快”,他还会上山捡柴,走二十里的山路背到镇上去,一捆五毛——现在的乡镇里,已几乎没有烧柴的人家,也不会再有这样的营生了。
  他从没有跟程瞻说过。
  自打认识的那一日起,他在程瞻的眼里,就已经是一个年轻有为、智慧可爱的学长了。他住着月租一万的公寓,慷慨地邀请程瞻同住,他认真地挑选家具,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工作上也在稳步向前,他觉得,自己的生活,的确是由自己所操控着,正欣欣向荣——
  唯有程瞻。
  唯有程瞻,不能算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也不可能真正被他所掌握。
  他知道程瞻很努力、很自制、很优秀,他知道程瞻和自己有很多可以一起分享的共同点。可是或许……或许他到底有些害怕程瞻背后的那一座宇宙。很陌生,也很诱人,他站在边缘,不知道自己之于对方是一颗怎样的流星。
  他的手缩到桌子底下,十指都绞紧了。如果不这样做,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咬手指。
  “爱棠。”
  程瞻在叫他。
  “爱棠。”
  他蓦地抬起头。
  铜锅的热气挥发得很快,程瞻的眼眸比刚才又黑了几分。
  “我约你吃饭,是为了让你高兴。”程瞻说。
  爱棠颤了一下。他深呼吸一口气,带着愧疚说道:“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想和你杠。”
  程瞻说:“我可以坐到你旁边吗?”
  爱棠眨了眨眼。程瞻便起身,坐了过来,爱棠往一旁稍让了让,但两人仍是腿挨着腿,肩挨着肩。
  程瞻右手拿起杨爱棠的筷子给他涮肉,左手去握他放在膝盖上无所适从的手。
  “今晚的电影,你看一看哪儿还有票,只要还有,再远都能开车去。”程瞻右手的动作很稳定,一片片羊肉在筷子下散发出香气,“但如果真的满座,那我也没办法了,抱歉。”
  杨爱棠连忙摇头,“不是,我——”又改了口,“我不想看了,我们不看了。”
  程瞻把羊肉喂到他嘴边。
  杨爱棠皱了下眉,咬下那一块肉,又别过头,自己慢慢地咀嚼。
  “不过说到买房……这个话题,我还真没有准备。”程瞻无奈地笑了笑,“买是可以买,就是全款有点儿难,还是得贷款——你能接受吗?”
  杨爱棠差点儿被羊肉哽住喉咙。“你说什么?”
  程瞻安静地望着他,好像就等着他这一句回答。
  杨爱棠又恼了,“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贷款买房,谁不会啊!”
  程瞻失落地“噢”了一声,拇指摩擦过他的手背,“那看来我就没有长处了。”
  杨爱棠说:“你的长处就只有钱吗?”
  “不然呢?”程瞻反问。
  杨爱棠不假思索地反驳:“你以为我喜欢的是你的钱?”话一出口,觉得像偶像剧台词,自己先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程瞻说:“你喜欢我?”
  “……”
  杨爱棠刚刚燃起的斗志,又突然被扑灭了下来,像只被大雨淋得蔫儿了头的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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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也更新了一章,大家不要漏了嗷
  谢谢大家昨晚的安慰,我现在也吃不到好吃的,只能看着爱棠锅里的解解馋这样,呜呜呜
  程瞻:……别人家霸总包个场老婆都会开心得要死,我只是订个包厢就让老婆想东想西……我老婆真的很特别
  爱棠:……


第62章
  杨爱棠到最后也没有回答程瞻这个问题。
  不过他想明白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脑内的争吵,比不上眼前的羊肉。
  走出羊庄时,无边无际的黑夜又落起了小雪。棚子底下排队等位的人稍少了些,塑料小凳三三两两地摆着,有偷闲的服务员在外面抽烟,尼古丁一圈圈地散在雪风中。
  程瞻的车停在马路对面,要经过一座很长很长的过街天桥。
  “程瞻。”两人走在上桥的台阶上,冷雪钻进杨爱棠的衣领,他缩着肩膀,双手插兜,声音也像在雪中飘转,“我有时候,会突然冒出来一些很任性的想法——你不用总想着配合我,就像刚才那样,跟我打个商量,就挺好的。”
  程瞻回过头看他。夜风将程瞻的头发也吹乱,眼神却很笃定:“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别的事情?”
  “……”杨爱棠抿住了唇。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程瞻很快继续道,“不过,想说的话,你也不用顾忌。”
  杨爱棠静了片刻,轻声说:“好。”但他不确定程瞻有没有听见。
  两人已经走到了天桥上,风愈加地大了,几乎要将细小的雪花扫进杨爱棠的眼睛里。他眨了眨眼,刚才被羊肉火锅温暖起来的手脚,此刻缩在衣服里,好像又要变冷。程瞻从侧边端详着他。
  “爱棠。”他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句话,“其实……你是不是,很怕我?”
  被程瞻的目光注视过来时,杨爱棠的身子微微地一颤。
  程瞻的表情好像被刺了一下。他控制不住自己地朝杨爱棠那边走了一步。
  杨爱棠努力地思考着,“我……我怕你生气。”
  程瞻想笑:“我经常生气吗?”
  “不是。”杨爱棠摇摇头,“可我不知道你怎样算高兴。你总是对我很好,我不知道、我拿不准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高兴……所以我又会想,那你真的生气了,会是什么样子?”
  程瞻有些愕然地呆住了。
  杨爱棠站得离天桥栏杆很近,风从栏杆底下卷起,寒冷中涌动着宣武门大街上呼啸而过的明亮的车流。他被程瞻看得不自在了,便别过头去望那车流。
  “或者,这么说吧。”杨爱棠又缓缓地开口,“我喜欢……跟你上床,就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可以知道你的心情。”
  雪花落在他微红的耳朵上,散出水一样的光影。
  “爱棠,你看着我。”程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语气急促。隔着厚实的外套,也仍能感觉到那有力的钳制,是逼迫着他看向自己。
  杨爱棠不得不回过头,但目光仍是躲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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