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分手(63)
“这是你临机应变想出来的吗?”杨爱棠笑说。
“……”这个问题实在很难回答。
杨爱棠在这温柔的沉默中舒出一口气。他清楚程瞻是这样的人,程瞻并不是故意要拐弯抹角,他是真心这样想的,所以才真心这样说了。
“我们以前……”杨爱棠轻轻地说,“是不是,喜欢得不够‘恰当’?”
要是感情生活也能有同步误差检测就好了。走偏一步,说错一句,立刻“嘀嘀嘀”地提醒,在该拥抱的时候不吵架,在该沟通的时候不囫囵,在自尊压过了爱的时候,也能让对方立刻看到那一条报警的界线。
可是天底下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杨爱棠很快又笑,“这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搞定,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搞砸的。程瞻,你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程瞻也许想了很久,竟回答了一句:“好。”
“比如说,”杨爱棠从手臂底下瞥了他一眼,“有心事不要靠抽烟解决。”
程瞻一愣,继而又无可奈何地笑。“好。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戒烟三个月了,还挺成功。”
杨爱棠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你戒不掉烟是怪我?”
“你刚才不是还说,让我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程瞻竟举一反三,“偶尔你也有点儿参与感吧,我遇到你以后,戒烟门诊都不管用了。”
杨爱棠安静了。
程瞻虽然是以玩笑的语气说出这些话,但杨爱棠还是感到内心一抽一抽地疼。他默不作声地往程瞻的怀里更靠近了一些。
“所以那是戒烟门诊的处方?”
“嗯?”程瞻反应了一下,“哦……是啊。”
“别抽了。”杨爱棠不知该怎么劝慰,想来想去,说出的话也很无味,“贴片……贴片也要减量。”
程瞻松松地抱着爱棠,他的语气却很满足,“嗯。这个真不难。”
——只要你不走。
至少这些天看来,自己对烟的依赖度是急剧降低。烟瘾肯定是被转移支付了。
杨爱棠在他怀里闷了一会儿,又想笑,“你突然说这么严肃的话题,害我都没法儿说我的愿望了。”
程瞻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你的愿望是什么?”
杨爱棠愈发不好意思,声音低得可怜:
“我的愿望,就是,在北京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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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爱棠:多少有点反矫达人的气质在身上
第69章
这个答案,虽然有些脱线,但的确不能算出乎意料。
程瞻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还开心地笑起来。他也知道对于爱棠而言,在北京买房并不是天方夜谭。
“这很好啊。”程瞻将小夜灯又拧暗一些,“在看了吗?”
“没有。”杨爱棠撅嘴,“很麻烦啊,看得眼晕。”
程瞻说:“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有志向呢。”
杨爱棠瞪了他一眼,但在黑暗之中,这一眼几乎没有任何威慑力。“我其实还想了很多啊。我想把外婆接到北京来一起住,然后,最好再选一台车……哎呀,”他又有些发愁,“这样一来,我可得喝几年的西北风呀。”
程瞻将手指都插进杨爱棠的五指之间,鼻尖轻轻去嗅杨爱棠的头发,“可以先选车,比选房容易。”
杨爱棠叹口气:“还没摇上号呢。”
程瞻又闷笑,“没事儿,一步步来。”
“但我也不懂车。”
程瞻很自然地说:“那我帮你挑?”
“要好看的。”
“好,给你挑好看的。预算多少?”
杨爱棠努力撑持起昏昏欲睡的脑子,“预算……三十万吧。”
“想不到你买车还挺舍得。”程瞻夸奖他。
“是不是太贵啦?”杨爱棠立刻说,“那就二十万。买车不用太好,但是得买啊,以后外婆来了,不能总让她坐地铁……所以买房也得有电梯才行,最好小区里还有花园,然后要离医院近点儿……等我有了车,就不用非得住公司旁边了……”
他噼里啪啦倒豆子似地提了许许多多的要求,好像把程瞻当房产中介——显然他这计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程瞻认真地听着,竟还认真地提建议:“那要不住天坛边上?你看啊,老城区,氛围好,旁边好几家大医院,三不五时还可以进天坛公园里遛弯儿……”
杨爱棠初一想还觉得好,再一想又打他,“那你不如把我卖了吧!”程瞻便哈哈大笑着握住了他的手,又去亲他的额头。
杨爱棠停下来,不自在地扭了下身子,嘟囔:“你有没有好好听啊。”
“有啊。”程瞻一边亲着他一边说,“你要和外婆一起住,那我怎么办?”
杨爱棠呆住。
他这一呆,程瞻便又知道,他这计划,其实也没有那——么地周详。
但是不用着急,程瞻对自己说。看杨爱棠这呆滞的表情,显然已经把程瞻得寸进尺的疑问当做了不言自明的前提。
这一晚,杨爱棠很烦恼地睡着了。
自以为完美无缺的计划,忽然被戳破了一道小口子,他连做梦都是皱着脸的。程瞻关了灯,枕着脑袋安静地看了他半晌,杨爱棠轻轻细细的呼吸声好像在他心上挠痒痒。
过了很久,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无声地走去客厅,打开了自己的工作电脑。
*
程瞻一夜未睡。
到清晨将近七点,他终于放下电脑,回到床上,被窝里暖烘烘的,杨爱棠却嫌他带来冷空气,一拧身睡到床边沿去,又被程瞻捞回来。
杨爱棠迷迷糊糊地咂巴一下嘴,便服了软。
他穿着程瞻的大了两个码的居家棉衬衣,领口扣子松开,程瞻低头往下瞧,米色的衣料衬着白皙的肌肤,睡着后的杨爱棠没有了一切口是心非的藩篱,像一个最乖的洋娃娃。
新的一年了,爱棠竟然躺在他的床上。
程瞻难以忍耐地又去吻他,嘴唇印着脖颈上那昨夜激情的红痕用力地吮了吮,再往下,一边解开衬衣的纽扣一边亲过爱棠的胸口。舔上人鱼线的时候,爱棠又似砧板上的鱼一般猛地挺了挺身,晨勃的硬物隔着睡裤抵上了程瞻的下巴。
程瞻抬起头,然而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杨爱棠已经警惕地夹紧了腿。
“做什么?”杨爱棠眼睛且睁不开,只迷迷糊糊地问。
“没什么。”程瞻的手悄悄放在他的裤边,“你继续睡。”
杨爱棠膝盖一顶:“你不累吗?这才几点……”
眼看杨爱棠有爆发起床气的趋势,程瞻连忙爬上来蹭他的脸,“好好好,我不玩儿你。”手臂将他揽紧了以示安抚。
杨爱棠从鼻子里哼出几声舒服的呻吟。躺了片刻,缓过神来,他才发现程瞻真的没有睡。
他伸手去摸程瞻下巴颏上新生的胡茬,有些好奇。程瞻的须发不算重,几天才理一次,分开近一年,杨爱棠已快要忘记程瞻不修边幅时的模样。
程瞻安静地任他摸着,“还是吵着你了?”
杨爱棠摇摇头,带着鼻音发问:“你做什么去了?”
“想知道?”
杨爱棠皱起眉,“你还卖关子?”
程瞻笑起来,拿过床头柜上杨爱棠的手机塞给他。
杨爱棠一愣,“什么意思?你偷看我手机?”
程瞻愕然,“不是——你自己看。”
杨爱棠莫名其妙地解锁,便收到程瞻发来的消息,是一个APP的安装包。
杨爱棠脑门儿上顶着一千个问号,看向程瞻,程瞻的眼睛却愈加地发亮。他也不好意思再煞风景地多问,乖乖按指示去安装了。
等待加载界面是一只吐舌头的小柴犬,摇摇晃晃、扭来扭去地抬脚迈步,留下一个个小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