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何事?(57)
今早也去了一趟,到了冬天,外出打工的人们都回来了,乡里明显热闹很多。等再过上月余,街上会有一群裹得严实的小孩在跑,有大货车拉来成箱的烟花和鞭炮,太阳底下有人支起桌子打扑克和麻将,往日安静祥和的村庄满是人声与笑闹声,那是要过年了。
山里这时候能挖出冬笋,挖冬笋就像是寻宝,汪霁和符苏没经验,山上毛竹林里待了半天才找到几根,挖的时候还得掌握好方法和力度,不能让笋断了根。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山腰处升起袅袅炊烟,厨房里咕噜咕噜,是焯过水的骨头和冬笋一起在灶台上慢炖。
猪大骨炖出来的汤油亮亮的,汪霁掀开锅盖,看炖得差不多,往里放了一把添色的枸杞。
符苏在露台上站了一会儿,走过来时带来一身的寒气,他卷起袖子,随手掰一颗大白菜下锅。
入冬后他们终于抛弃了沙拉,冬天地里的白菜和生菜简单地用水油焖一会儿就很好吃,入口是带着甜味的。
山里的冬天需要取暖,所以热乎乎的白菜,放在炭火上烤到表皮微焦的红薯和橘子,贴在锅边金黄软糯的玉米饼……有些食物承载着浓郁的季节的味道。
下午汪霁躺在沙发上看电影,符苏在吧台边煮热咖啡。
“小心喝了晚上睡不着。”汪霁说。
符苏看他:“那你也喝。”
汪霁一时没理解,符苏把热咖啡倒进杯子里,热气上涌,他道:“都睡不着就有事干了。”
汪霁:“……”
确定关系之后他们两个的生活其实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一点不同不过是符苏床上多了个枕头,主卧对面的客卧再没有人去睡过。
降温后床上换了厚被子,天竺棉很柔软,被窝里暖烘烘的,汪霁整个人陷在里面,很惬意。
符苏洗了澡也躺上来,不等汪霁分享他刚看到的新闻,他靠在床头说:“做吗?”
汪霁放下手机:“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露骨?”
符苏斟酌两秒:“互帮互助一下吗?”
汪霁想到他从客卧搬到主卧的第一晚,凌晨一点多钟,山里万物都在安眠,他还趴伏在床上颤栗。不是矫情,三十多年第一次被别人的手碰,到后来他整个小腹都仿佛在抽筋。
“不舒服吗?”符苏在他肩胛上亲了一下。
汪霁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舒服过劲了。
符苏的手在他后背顺着脊柱安抚地摸了摸,看汪霁一直捂着小腹,他道:“真不舒服?去医院?”
汪霁捂住脸说:“去什么医院啊,你直接把我挂网上吧,就说俩男的互撸,其中一个撸出毛病了。”
他说完松开手,符苏正看着他笑:“说得那么不好听呢。”
思绪回转,风平浪静后他依旧趴在床上。
身上麻劲未褪,汪霁在心里反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前没发觉自己这么重欲。
符苏最后在他笔直的脊柱上亲了一口,他对汪霁的后背有种变态的喜爱和执着。
汪霁翻了个身,符苏揉揉他小腹:“还抽吗?”
汪霁摇头,这么多次他其实已经逐渐适应,但被符苏这么一问有点没面子,于是他口不择言:“你也就那点能耐,还能次次都抽吗?”
符苏听了扬起眉,手移到后面摩挲他胯骨:“我还应该有什么能耐啊?”
双目相视,汪霁说:“没,这点已经很能耐了。”
他转头看向天花板,被子下两个人贴在一起,带着汗的皮肉挨着,心理上的感觉比生理上要更亲密。
四下沉默,想到床头柜里网购回来还没拆封的几样东西,他突然说:“那个,我在酝酿了。”
这种极亲密的情境下,符苏只用了几秒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明白了要酝酿的那个是哪个。
“你酝酿这个干什么,也不……”他下意识出言安抚。
“你不急我急,”汪霁打断他。
“我没不想,也不排斥,就是……”他面上掠过一丝不自在,“你懂那种看片多年代入错了对象的感觉吗?”
符苏一时都没能说出话,愣了一会儿后他无声地笑起来,胸腔颤动。
“别告诉我你是在笑我太自觉啊。”汪霁说着在被子下面勾起小腿踢了他一下,被符苏伸手捞住膝窝,固定在掌心中。
他道:“你还看片呢?”
“这话问的,”汪霁说,“我是出家了吗?”
符苏捏了捏他的小腿肚:“嗯,碰见我还俗了吧。”
汪霁看着他,良久,突然仰起脖颈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声音黏糊道:“妖精。”
第37章 鸳鸯戏水
天空辽阔,太阳还没出来,冬天的雾气笼罩着村庄,天空是淡淡的,偶尔有鸟飞过。
北风吹,树上的叶子打着旋儿地落到地上,枯叶干脆,落地时寂静无声。
山脚处却很热闹。
乡政府前街道上的店大多都开了,街边的一栋二层小楼里,丈夫在后院喂鸡,寒假归家的女儿不在床上赖到中午不肯起,汪云英手上烙着萝卜丝饼,听见屋前有人喊:“云英,怎么还没开门?买东西呢。”
“就来就来。”汪云英把锅里的饼翻了个面,朝后院喊她磨磨唧唧的丈夫来接手,自己关了火,拿了钥匙出了门。
她家开了个小超市,不大,就沿街的两间小店,店在街上,家在店后,中间就隔着一块晾晒东西的空地。
在屋外喊她的是她婶子,两个人顶着风走到店门口,汪云英摸出钥匙拧开锁。
进了屋,她婶子搓了搓耳朵说:“诶哟,这天真冷,还是屋里暖和。”
给她婶子拿了几打一次性杯子,她婶子说:“记你二表哥账上啊,他说明天早上来你店里结钱。”
“不着急,他这几天忙得很。”汪云英应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个小本,翻了一会儿后往上面添上两笔。
她表侄子今天结婚,这顿时间她二表哥在她店里置办了不少东西,乡里不止她这一家超市,她也知道这是二表哥有心照顾她生意。
“婶子,你这么早就去帮忙啦?”汪云英合上账本说,冬天了,店里进了不少散称的瓜子干果卖,她抓了一把开心果递过去。
“哟,这玩意贵得很。”她婶子说着把开心果放回去,自己动手抓了点瓜子,“我磕点瓜子就行。”
说话间已经娴熟地拿起一粒放进嘴里:“我就是买豆腐路过,你二表哥家忙着呢,请的烧饭布置的那些人一大早就来了,我听见他们喊一次性杯子不够,想着我也没事,就帮忙跑一趟。”
汪云英点头:“今天中午吃席的人肯定多,快过年了,又是周末,外头打工上学的还有县城里上班的都回来了。”
“人多好啊,人多热闹,每年就指望这过年前后的找人唠嗑。”
闲聊几句,她婶子拿着一次性杯子走了,汪云英也掩上店门,回家吃饼去了。
中午来吃席的人确实多,汪云英和丈夫女儿到她二表哥家里的时候,院子里或坐或站,满泱泱全是人。
“这布置,表叔下血本了啊。”汪云英女儿汪钰十五分钟前被她妈推门掀了被子才舍得起床,裹着件到脚踝的羽绒服凑在她妈耳边道。
“你懂什么,这说明重视。”
婚礼请了专业的婚庆团队,面前的三层小楼此时红彤彤一片,院门口设了鲜花拱门,红地毯从院外一直铺到正厅,亮着灯的楼体外挂上了红绸,就连院里的几颗树都系上了成片的红色灯笼和气球。
院内两边摆上了吃饭的桌,中间立了举行仪式的布景,是个足有两人高的巨大的立体囍字,经过的时候汪钰好奇地伸手碰了碰。
汪云英说:“你仔细点,小心你那九阴白骨爪给戳坏了。”
汪钰气得跺脚:“什么啊,我苦坐俩小时花了一百八做的美甲!”
在礼金台处递了红包,她丈夫到一旁的男人堆里侃大山去了,母女俩上了二楼想去看一看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