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恨侣(71)
“做梦!”
“呵呵, 还不肯承认, 都直白地说让我继续叫了,难道不就是勾引我?”
“你在狗叫什么!”
旁边打下手的小学徒“噗嗤”一声笑了:“两位感情真好。”
话音落下, 刚才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同时回头:“没有!”
老师傅慢条斯理地收起卷尺:“料子昨天选过了,所以, 用哪位的边角料做领带,还是——”
他推了下老花镜:“互相给对方做一条?”
徐矿刷地一下扭头:“做领带?”
他知道有这样的传统,说旧时候哪家的小姐做旗袍,追求者就会求裁剪下来的布料,来为自己做一条领带,很有种遥远的浪漫。
郁书青面无表情:“都不做。”
老师傅笑呵呵的:“夫人昨天说过,要做的。”
“那就互相做一条吧,”徐矿突然插话,“颜色挺好看的,不然多浪费。”
可惜声音越来越小,郁书青也像是不怎么在意似的,已经往外走出去,门上的铃铛晃动,郁雪玲还在外面的沙发上坐着,听见声音了仰起脸:“好啦?”
郁书青向奶奶示意:“嗯。”
“不早了,”郁雪玲挽着老姐妹,一块儿站起来,“我们也该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家哦,天气预报说了,晚上有暴雨的。”
秋天的雨有时候下起来,毫不讲道理,偶尔伴随着强风,能给路边的大树都拦腰刮断。
郁雪玲关切道:“多危险呀,小矿开车吗?快点一块回去吧。”
一块回去?
郁书青下意识回答:“奶奶,我们不在一起住。”
谁知道刚才和颜悦色的郁雪玲,立马睁大眼睛:“那不行的呀,你们都不住一间屋檐,算什么结婚呢?不可以这样子的。”
她心头立马浮现大师讲过的话,忧心忡忡地看着郁书青额上的纱布,明天就能拆线了,但这会还是静静地贴在那里,郁雪玲越看越心疼:“这可一点都马虎不得的,你们是结婚,要住一起的!”
徐矿在后面,轻轻地咳了一句:“奶奶,小咪可能不愿意……”
郁书青不着痕迹地瞪过去,这是要祸水东引,把责任全推他身上的意思?
“怎么会,”想起刚才两人亲热的样子,郁雪玲就拧着眉头,“你们两个孩子要听话的,晚上我给你们打视频,要是看到糊弄我,我就……”
“就”了半天,老太太也没想出什么威胁人的句子,就一跺脚:“我就告诉你爷爷!”
蜜罐里待了一辈子,到现在遇见为难的事,还是第一反应找自己的大哥,哪怕大哥都忘记好多人,但永远不会忘掉她。
说完,郁雪玲就微微红了眼圈。
“好,”郁书青连忙道,“奶奶,等会我们就一块回家,晚上跟你视频,放心好了。”
哄了好几句,郁雪玲才满意地和闺蜜离开,走出店铺的时候一看,头顶真的已经乌云密布,有隐隐雷声。
郁书青和徐矿并肩站在门口。
安静了两分钟。
“谁开车?”
“我吧。”
“去谁家?”
“你那吧。”
冰冷而机械的交流结束,徐矿坐进驾驶室里,郁书青也沉默着拉下安全带,“咔嚓”一声,卡扣响起,窗外的景象往后移动,速度逐渐变快,终于绵连成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司机刚才交代过,已经走了,郁书青百无聊赖地扭过脸,盯着徐矿:“你今晚就住我这里了?”
徐矿转动方向盘:“没错。”
郁书青沉默着,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枝末节的痕迹,同时心里感慨,这男人怎么完全长在他审美上了呢,要是不会说话,该有多好啊。
一处红绿灯前,徐矿终于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我……”
郁书青等着,等到绿灯亮起,车辆启动,这人却突然闭上嘴:“算了。”
郁书青:“!”
最讨厌这种话说一半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
“那你也要说出来啊!”
“呵呵,你好在意我啊郁小咪,我一个字就能让你琢磨这么久,你跟搞暗恋的高中生有什么区别……哎哎哎,开着车呢!”
说着,他就笑出声:“真没什么,就是想起来那盒小蛋糕,忘在店里了。”
郁书青这才收回爪子:“是哦……”
那一盒包装精美的小蛋糕,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只是裁缝店不以服务见长,工作人员多为年轻学徒,居然也忘记提醒客人,带好自身物品。
也可能是因为外面的风真的很大,大家都在关心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郁书青没吃到,还挺遗憾的。
“来的路上随手买的,”徐矿继续,“看见那家店排队人挺多,想着味道不错,结果迟到一小会,就遇见那么个晦气玩意。”
郁书青手肘撑在车窗上:“吃醋了。”
徐矿:“我纯粹看他不爽。”
郁书青:“真的吗,我不信。”
车辆熄火,地下停车场里一片寂静,徐矿无语地看向郁书青:“爱信不信。”
两人沉默着进了电梯,动作都不大,也没发出什么刻意的噪音,但居然走出了个摔摔打打的效果,郁书青脱掉鞋子,随手按了下鞋柜上的免洗洗手液,一道突兀的炸雷声响起,紧接着,明净的落地窗上就布满蜿蜒的水痕,像被谁泼上去似的,成了几乎透明的水帘。
“还真下雨了。”
徐矿轻车熟路地给两人鞋子放好,接过郁书青的外套,又去看了眼紧闭的门窗:“今晚有大风。”
“随便吧,”郁书青懒洋洋地坐在地毯上,两手往后撑着地,“反正你晚上也是睡沙发。”
他这里又没客卧。
徐矿看着他:“我的意思是,我们吃什么?”
他气鼓鼓地指向厨房:“你这里的冰箱都快长草了,厨房都没开过火,这雨起码要下到明天,所以怎么买菜?”
郁书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徐矿,我有时候觉得,你挺神奇的。”
一个家里有矿的人,都要睡沙发了,为什么还满脑子里想着厨房那点事?
徐矿冷冷地看着他:“你吃几年白人饭试试,算了,我差点忘了,你这种没有品味的人压根不理解吃饭的重要性,吐司上连果酱都不涂,打个鸡蛋能给壳打里面,就知道喝牛奶,也没见长多高啊?”
郁书青:“哦。”
徐矿:“有本事你让我做饭,你信不信我一个月能给你喂胖十斤?”
郁书青:“哦,你给我买小蛋糕就是为了让我长肉是吧。”
徐矿:“呵,没错。”
徐矿:“我甚至不惜叫你老公,来迷惑你的心智,结果太可惜了居然把小蛋糕忘记了,没关系你等明天,我一口气给你买十盒,答应我全部吃掉好吗,好的。”
郁书青:“神经病。”
说完,他就站起来往浴室走:“我去洗澡,你自己玩吧。”
和他在郁书青家里发现照片,还有各种各样的装饰物不同,郁书青这里空荡得可怕,几乎没有什么可供娱乐的东西,虽然面积大得能跑马,但转悠一圈会发现,还是手机最好玩。
两人就这样,度过了别别扭扭的一个晚上。
郁书青钻进书房了,自顾自地处理了一些工作问题,他平日里胃口不算大,尤其晚上,基本便利店买个饭团,或者两片面包就能完事,徐矿刚才说外面下雨,没法儿做饭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