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一拍(8)

　　一路上到二楼，陆霁云松开手，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最后姚初什么都没听到。
　　姚初抱着电脑回到座位上，接过余染递给他的湿巾擦干脸上的汗，老师已经进教室了，周围自觉安静。
　　余染朝窗外看了一眼，凑过去和姚初小声说话：“谁给你送来的？”
　　睫毛抖落水珠，姚初的右手手臂还残留着刚刚的触感和余温，想到陆霁云之前的警告，姚初只能含糊回答：“我哥哥。”
　　“你还有哥哥？”余染好奇，“没听你说过啊，你不是说没有家人吗。”
　　姚初脑袋很晕，面对余染的喋喋不休，他点击文件夹找出作业，慢慢地说：“他，和我关系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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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


第11章 外卖
　　姚初的高烧来得突然，整个人烧到40度，余染把他送到医院挂水，他却在惋惜酒吧怎么没有给员工买医保。
　　否则医院也不会无情的从他账户里划出268块，看到扣除的钱，姚初感觉自己的病好像好了，不烧了，因为他已经凉了。
　　余染急着去打工，姚初一个人在医院待到快十点。
　　他在路上慢吞吞骑着自行车，连余染抽空给他打的电话都没听见。最近陆霁云回家频繁，他只能一直睡在沙发，即使回家的点是酒吧正在营业的狂欢时间，姚初还是没有自作主张去睡卧室。
　　幸好沙发足够大，他还可以在里面翻身。
　　一件羽绒服现在不足以给他取暖，姚初又从衣柜里拿出两套，叠叠乐似的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挂完水的身体好受很多，但呼吸还是困难，鼻子不通气算是感冒最讨厌的症状之一，姚初提前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茶几上，以防半夜起来会渴。
　　他躲在衣服搭建的被窝里回复余染的信息，还顺便通过了来自祝乔宁的好友申请。
　　手机震动到一直闪屏，姚初一秒钟要被刺激到眨好几次眼，他简单叙述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并旁敲侧击祝乔宁能不能不扣全勤奖。
　　只是没来得及等到答复，他就困到睡着了。
　　靠嘴巴呼吸的病情让人太难以忍受，姚初的嗓子像是干到冒火，他懵懵地睁开眼，电视机里的综艺欢笑声却忽远忽近，零星的光影碎片在他眼前闪回，直到最后重新被黑暗遮住。
　　“水……”卡在喉咙的字没有成功吐出来，姚初干燥的嘴唇动了动，他半边脸陷在靠枕里，眉头难受的紧皱着。
　　昏暗的迷蒙中，姚初感觉到有人托住了自己的后背，他想要睁开眼，嘴唇却突然抵上一块坚硬冰凉的玻璃杯口。
　　背后是一个有温度的沙发，姚初的嘴角有水溢出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找有水源的地方，指尖却摸到凸起的骨节，他小口渡了两口水，抬头往上看。
　　可惜太模糊了，这个视角什么也看不清。
　　身上的衣服全部掉落盖到腿上，姚初低着头打了个冷颤，他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躺在白软的棉花里，轻轻的，很舒服。
　　也许是坐起来的姿势变换，堵住的鼻子短暂闻到了一些淡淡的水蜜桃味，姚初重新缩回属于自己的被窝，拱了两下把脑袋全部埋进去，热气围绕在他身边，很快又滋生睡意。
　　庆幸今天要到下午才有课，姚初一早上都没有受到来自闹钟的打扰，只是在准备裹着被子再次翻身时，耳朵里溜进了门铃的吵闹声。
　　睡够了的身体显然要比昨天病怏怏的样子好上很多倍，姚初这次从睁眼到起床只花了一分钟，他掀开被子坐起来时，手指却揪着身下的床单愣了好一会。他左右来回地看，反复确认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昨天被高烧给烧花了。
　　他什么时候偷跑到卧室里来的？半夜吗？自己爬过来的？
　　想起昨晚身处云里的软绵触感，姚初决定相信社会主义的教育，应该是自己烧糊涂自己扶墙摸过来的。
　　幸好昨晚陆霁云没回来。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姚初往大门走。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好熟悉的剧情，姚初这次提前往自己的身后看，确认陆霁云不在家时，他才大胆开麦：“你送错了，我没有点外卖。”
　　外卖员的每一单都在争分夺秒，刚刚在这家已经耗了太多时间，骑手小哥按照收货人的电话打过去，在二十秒之内就确认了情况。
　　他把外卖塞进姚初手里，说：“是一位姓陆的先生点的，他说地址填错了，一会再来拿。”
　　略有重量的外卖在姚初的手上沉甸甸的，他对着外卖单子看了看，发现陆霁云点的是一份虾仁蔬菜粥。他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认命地把外卖放在桌上，然后拉开冰箱的冷冻柜，在里面找到了残留的碎冰。
　　余粮已经吃完，姚初趴在桌上没动。
　　好饿，但是懒得动，又舍不得花钱。
　　姚初的脸色泛出病态的白，他吸吸鼻子，在地毯上找到自己一直在不停响的手机。
　　是陆霁云打来的电话。
　　“喂。”
　　“我现在回不来，外卖帮我扔了。”陆霁云简明扼要。
　　姚初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扔掉吗？”
　　是不是太奢侈了。
　　姚初拍拍自己的肚子，很想跟他说能不能把这份粥扔到自己的肚子里，但陆霁云接着说：“还有，我这几天有事不回来，你别把我家搞得乱七八糟的。”
　　嘟嘟的忙音戛然而止，姚初咽了下口水，视线在外卖和垃圾桶间纠结的转换。
　　他在良好的教育中，学习的第一项知识就是珍惜粮食，于是他打开外卖盒子，决定将这碗香喷喷的粥扔进自己的胃里，算是为陆霁云作贡献。
　　吃完之后，姚初捡回昨夜丢进沙发里的几件外套，他抱着衣服往卧室走，美滋滋躺回还有温度的被窝。
　　陆霁云这几天不回来，就说明自己不用再睡沙发了。
　　虽然因为这件事而产生开心的情绪是有些不道德 ，但姚初还是简简单单说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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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更 看吧鸭头们


第12章 铲雪
　　天气越来越冷，陆霁云在冬天来临后，没有回过一次家。
　　十二月份，京川市下了一场大雪，道路难以通行，许多高校就此原因而暂停授课，姚初也是其中的一员。生活突然闲了下来，除去每晚要去的酒吧兼职，姚初显得无事可做。
　　冰箱里囤积的食物快要空了，姚初早起之后下楼去了一趟超市，回来的时候遇到物业的人正在路面清扫积雪。
　　小区里的雪下得厚，物业通知让每户业主每天轮流清扫，穿着红色小马甲的人看到姚初，一铁锹将雪铲到旁边，从清扫完成的小道蹿到他面前。
　　“哎，你是不是45栋的？”
　　姚初清透的瞳仁闪了下，他拉下一点围巾，回答：“对。”
　　“是这样的，今天轮到你们这栋8层的住户扫雪了，别忘记了啊，记得互相提醒一下。”
　　雪花落在姚初的肩上，长长的睫毛上沾了霜，他点点头，总算有事可做。
　　这栋楼每层只有两户，姚初住在801。
　　陆霁云不在，自己也没必要为这种小事特意把他喊回来，这段时间他们每天在酒吧频繁碰面，却一直无话可说。
　　姚初去物业领了小马甲和铁锹，将临时工作服套在臃肿的羽绒服外面，细碎的雪花从头顶飘下，他铲一下踩一脚，没一会就累得手脚发抖。
　　这段路一直沿到小区花园，但是要扫多少，全凭住户自觉，好在小区里有素质的人占大多数，没有人故意偷懒找茬，在这个特殊时期，大家都在尽力维护家园。
　　扫雪铲雪是个体力活，姚初把围巾解下来放到一旁的长椅上，顺便坐下来歇着喘口气。没有穿高领毛衣的脖子被冷风灌进来，姚初一下又把羽绒服的衣领拉到最高，还好没有围巾那么贴身，不会太热。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801的住户吗？”
　　感到口渴的姚初转过头，肩上的雪随着他的动作而掉落下来，他起身，和对方交谈：“我是。”
　　齐方觉伸出手：“你好，我是802的，前两天刚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