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沉沦(26)
“说……说话归说话,别扯我领子。”徐文彬狂拍打着姜澈拽着他的手。
盛意无奈叹了口气。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徐文彬刚见面时,甚至是刚组乐队那会儿看起来那么正经的一个人,熟起来会那么跳脱。
一转头就看见路枝正站在梁听叙旁边,眯着眼睛看着姜澈他们笑。
演奏了三四遍,加上徐文彬敲鼓敲着敲着就突然加了个速,即兴一回下来,比三四回都累。
当然徐文彬也少不了挨他们一顿骂。
临近回家,一行人一拍即合,准备换个场地吃个饭,刚搭电梯到楼下,闷了一下午的天空终于阴沉了下来,眨眼间潵起了瓢泼大雨。
五个人站在大厦一楼面面相觑。
徐文彬发愁:“这雨怎么下得这么临时,晚上回不去咋办。”
立马挨了姜澈一记手刀:“还怎么办,要不是闲得没事非捣乱,我们也不会多弹一遍。”
路枝:“澈澈,你家不是在这附近吗?”
姜澈:“是没错,这雨太大了,等雨小点儿,先去我家吧,来我家吃饭,晚上雨就停了,送你们回去,你俩怎么说?”
盛意和梁听叙都没吱声。
姜澈蹙眉回头看,一个发着呆,一个看着另一个发呆。
姜澈抬手在盛意跟前一挥,“喂”了一声。
盛意回过神来,将左手往身后藏了藏。
手犯疼后,每逢下雨天,总是会暗暗地抽,今天雨下这么大,手有些疼得过分厉害了。
盛意:“我等雨小点,打车回去。”
姜澈:“可你周末来我们家不是落东西了吗?这两天我也忘记给你了,正巧去我家吃顿饭,我拿给你吧。”
盛意笑笑:“明天再拿给我吧,不跑这一趟。”
姜澈又问起梁听叙,梁听叙也不打算去姜澈家,“我们往里面走点吧,外面很湿。”
找了块有空调、没那么潮湿的地方,盛意的手总算好多了。
“不疼了?”梁听叙问。
“嗯,不疼了。”他转了转手腕。
雨还在泼,没有稍歇的趋势。
姜澈和徐文彬又在斗嘴,路枝看着他们眯着眼笑,时不时出声说两句。
盛意和梁听叙单独站在一边,靠着墙不作声。
潮气还是透过冰冷的墙渗进来了,刚刚消停没一会儿的手又开始疼了起来。
正式表演的时候,手抽疼了怎么办。
盛意懊恼。
虽然他们和他说过很多次,有主音吉他在,他就算不弹也没关系,手腕不舒服了就停,但唱歌不能停。
像是因为他的手伤,整个乐队给他开特权,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不被期待。
“盛意。”梁听叙突然喊他。
盛意还以为心里想的被梁听叙知道了,正巧外头吹来一阵冷风,盛意哆嗦了一下。
“你很常去姜澈家里吗?”
“嗯。”
梁听叙没再说话。
盛意呆愣愣地望着外面敲打在地上的雨滴,过了很久才回神,把刚刚简短的对话重新想了一遍,把自己呛到了。
梁听叙被他吓一跳,拍着他的背问他怎么了。
盛意反抓住梁听叙的手解释:“不是的,我很常去姜澈家里,是因为我妈妈和她爸有来往,偶尔互送东西,就让我们送。”
看着梁听叙脸色缓和不少,他歇口气继续,语速没那么急促了:“我落在他们家的东西,是我妈妈的,周末我和我妈妈一块去,但我要练吉他,就没和姜澈一块来。”
“嗯,我知道。”梁听叙说,略微有些冰凉的手指拍了拍盛意的手背。
对话被姜澈听见,姜澈回过头来愤懑道:“明明目的地一样,还非要提前走,提前练习,打算卷死我们吗。”
盛意抽抽嘴角:“不卷就要被你骂了。”他可领教过。
姜澈什么都还凑合,唯独碰上音乐和乐器爱生气,只要他们稍微松懈摆了一下,总会被姜澈发现,戳着背一顿说。
当然,除了她的好闺蜜,路枝。
姜澈倒是不舍得说她。
盛意和徐文彬总是被说得最多的,连梁听叙只是来陪练,也总会被说上两句。
为此他们抗议过,希望姜澈能够雨露均沾,不要总是针对他们。
姜澈:“你们要是能像枝枝那么省心,我犯得着说你们给我自己找罪受。”
盛意自觉理亏,没说什么,徐文彬嘟嘟囔囔不满:“年纪轻轻就当上妈了,不得了不得了。”
又挨姜澈一顿臭骂。
但被骂得最多的永远是徐文彬,被骂得多了还总不长记性。
比如现在。
姜澈还想回什么话,耳边总是听到徐文彬在哼着什么,脑海里想的全忘光了,一转头,徐文彬正摆出一副弹吉他的模样,蹙着眉头,深情但走音地唱着他自编的“反内卷之歌”,还翻着白眼做鬼脸,学姜澈喊“枝枝”,一副青春期狗都嫌的模样。
终还是被姜澈把嘴捂上了。
第29章 舞台上创造的世界
正式演出前,几乎都是梁听叙站吉他位陪着他们练,那个原来的吉他手,从有时间一定来,推脱到周末抽一天来,到最后变成了:不来了,我在那边练,正式演出前合一下就好。
可正式演出当天,几个人等了半天,愣是没把人等来。
缺个盛意的吉他没什么事,缺个主音吉他效果可要大打折扣了。
姜澈来回走动,满脸不耐烦,拿着手机给吉他手播出了第32个电话,把地踩得啪啪响。
徐文彬蹲在原地愣神,还一边念叨着:“哥你快来吧,早来一秒多活一秒。”
乐队才刚开始活动,好不容易有机会让他们上台,这时候放鸽子,无异于煮饭不开火,洗澡不放水,出门不穿鞋,从开始的源头就将自己逼上绝路,败坏名声。
路枝攥着手跟着紧张:“不能改人吗?他再不来,让梁听叙先顶上。”
姜澈对着路枝,总算没那么烦躁:“他们规定不给换。”
路枝:“就算让梁听叙假装是他也不行吗,戴个帽子面具。”
几个人都停了一下,半晌没出声,姜澈原地跳了起来,表情欣喜地抱住路枝:“不愧是我们枝枝!”
借来帽子面具通通给梁听叙戴上,好在梁听叙还带着吉他,总算是赶在上台前准备好了。
台上台下一片漆黑,第一束亮起的光打在梁听叙身上,盛意没在黑暗中,余光里,斜后方十分亮堂。
和暑假那场比赛一样,梁听叙又站在他斜后方,只不过,那时候的梁听叙,拉着小提琴,第一句便娓娓道来,这次梁听叙弹的吉他,扫出清脆的和弦,整个场馆都安静下来了。
只不过有一点都一样,听到的时候,盛意总能很快冷静下来,进入状态。
光移到了盛意身上。
盛意深吸一口气,在该进节拍的时候,唱响了第一句话。
全场寂静。
Live house不算大的空间回响着声音,在场馆里飘荡。
台下很多人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连台前站在盛意后面的他们,都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演奏器具,无意识地屏住呼吸。
似乎只要呼出一口气,便会打散场馆的空气。
直到盛意唱完一段,徐文彬转动鼓棒,脚踩踏板,开镲起手,灯点亮全场,现场瞬间燃了起来。
平时练习和真正上台演出真的很不一样,盛意彻底理解,为什么每次看乐队演出,他们总是唱得很尽兴。
如果观众被带入台上创造出来的世界,那作为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他们一定全身心地投入这个世界。
盛意跟着节奏,唱至尽兴处,脸上汗珠顺着额角滑到下颚,还没滴落,盛意便扶着吉他,一把将话筒抽离,顺带跳起来转了个圈,汗珠也跟着转了出去。
唱至高潮,整个场馆都被彻底点燃,欢呼声不断。
盛意又转了个圈,跑几个音都当做锦上添花,蹦跶到梁听叙身边,背对背靠着,又转着圈跑到姜澈身边,恰好进入solo,盛意将话筒对准贝斯弦,贝斯solo起手,再度引爆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