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30)
薛纪良无疑是一个爱面子的人,而席澍清却毫不留情的折了他的颜面,看他这样子,这下真是真受了不小的打击。
人心何其复杂,就连毛主席在诗句里写的下五洋捉鳖、上九天揽月的期盼,都早已能靠现代科技实现了,但我们还是仍然无法清晰的探测他人复杂的内心世界。
错了可以改,一时失足也可以爬起来。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芥蒂,有过于在意的事物,实在是堵得太心慌,就先休息休息,好好睡一觉吧。
喻熹看着狭长的楼道里薛纪良独自一人显得有些沮丧的背影,若有所思。
“阿嚏!”他打了个大喷嚏,吸了吸鼻子,光顾着安慰薛纪良了,头发都忘了吹,自然风干了更冷。
他回头拿起手机一看,席澍清给他回的睡吧两个字。
嗯,睡吧。
......
次日清晨,喻熹是被周镜钟拽起床的。
疲乏无力,头晕,呼吸沉重,舌根烫。
他很不幸的,发烧了。
“呦呵,真是稀罕啊,比彗星撞地球还罕见哈,喻班长,还有一刻钟就要上课了,咱们可快不赶趟了啊。”
喻熹拿着嗡嗡作响的电动牙刷,他现在还不如这牙刷有劲儿。
“什么叫不赶趟啊?”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问道。
“东北话,就是赶不上了,要迟到了,这下学会了吧。”
喻熹蔫蔫的答了声喔,眼皮都快合上了。
都怪那个不稳定的破供热系统,真是害人不浅,去他奶奶的。
第一周过后雷嬷嬷就没有每节课都亲自去教室点名了,现在是他管出勤手册,每节课课前点名、记录考勤状况后让本堂课的老师签个字,他再签个字,定期上交让纪律部检查册子,这是班长的职责之一。
周镜钟一路拽着喻熹踩点奔到教室,这点名看来在课前是点不成了。
王铭上课没几分钟就看出了喻熹的不对劲,用手背一触碰他的额头,“还好,不是太烫,但肯定是发烧了,下课了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嗯...”
课间喻熹才上讲台点名,由于状态不对,差点还点错了两个同学的姓名。
这一节宪法课他几乎都趴在桌子上没坐直过,听课更是不存在的,整个脑袋都是糊的,一句都没听进去。
宪法老师快下课时照例点班长起来做关于本节课知识点的选择题,喻熹当然是连题都没看,他只好看着王铭在桌子底下给他偷偷打的手势,报出答案,倒还不至于太失态。
还好上午就一节课。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呐,病了能干啥,啥都干不了。
一下课王铭就把喻熹往医务室拉,一测体温38.2℃,中烧,医务室的医生不建议输液,说让他回去先物理降温,说是午睡起来如果还是没有退烧的迹象再来开药或是输液。
现在国人滥用抗生素的情况很严重,喻熹好歹也有一点点的医学常识,他觉得这医生还是挺良心的。一般而言,发烧了确实不建议马上吃药或是输液。于是他和王铭空着手出了医务室。
那就再忍忍吧。
回寝室后喻熹先用湿毛巾湿敷了一会儿前额,又用酒精棉球擦了手心和脚心,接着蒙头就睡。
外热内冷的,睡也没睡好,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始头疼,醒了。
难受,鼻吸困难,意识模糊。
他一爬起来就给白瑾发消息。
喻熹:妈,我发烧了[流泪][流泪][流泪]
白瑾:测了没?多少度?
喻熹:两小时之前是38.2℃[快哭了]
白瑾:中低烧,问题不大
喻熹:难受到想咬舌自尽,怎么办啊
白瑾:多喝热水,[擦汗]咬舌更难受,悬梁比较干脆
喻熹:......
喻熹:[黑脸][黑脸][黑脸]
白瑾没回话了,几分钟后。
喻熹:就喝热水...没...没了?
白瑾:有,可以加点盐[脸红]
喻熹:卒.jpg
白瑾:再自己拿额温枪测一下,多穿点,遵医嘱,别乱吃药,尽量别输液。我跟你爸正用餐呢,先不跟你说了[再见][再见][再见]
喻熹:???我果然是充话费送的!
喻熹彻底无语了,放下手机,他先去喝了几杯热水,又拿起毛巾敷着额头。
接着他找出了额温枪,差点忘了他还有这么个测体温的小仪器,这是他第一次收拾行李不远万里来这大学报道的前夕白瑾给他收拾的,这还是头一回拿出来用。
还有电,拿起来测了测,37.9℃。
降了点,好像喝热水确实是挺有用的......
喻熹的兴致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下楼喝了点白粥。
他坐在食堂里,拿着勺子精神又蔫了,害人不浅的事还在后面呢。
下午要上游泳课。
逃课?不行,这游泳课节节课点名,缺勤的恐怕很容易就会被挂科。
去找雷嬷嬷开张病假条?医务室的那医生就让他测了测体温,连病历单都没写一张,空口无凭,雷嬷嬷可没那么好说话。
思量了一番,喻熹大叹了口气,还好现在降了一点点,唉,还是去吧,大不了在游池边偷偷懒,混一节课。
独在异乡的哪几个瞬间最让人崩溃?穷愁潦倒、看别人阖家欢乐和病痛缠身。
喻熹这一发热,他一个男生都扛不住了,终于体验了一把传说中的异乡人的辛酸和崩溃感。
他看着他和白瑾中午简短的聊天记录,更加憋屈了,亲妈都不多关心他几句。
他把聊天记录截图下来,还找了张憋屈到流泪的表情包,和截图加在一起,配上文字:真是亲妈呀[流泪][流泪][流泪],坚强的我一会儿还得去上游泳课[再见][再见][再见]。
在走去游泳馆上课的路上,一键发了朋友圈。他是这样想的,希望自己的亲妈看到后反省反省,哼哼。
喻熹觉得去游泳馆的路怕不是有十万八千里远,他的头越来越沉了。
等走到门口,他看到了特别不可思议的一幕。
教刑法的夏锦妍老师和上学期教过他的体育篮球课的老师吴佑松在接吻。
确切的来说是吻别。
他们两人也有着最萌身高差,夏锦妍踮脚求吻,吴佑松闭眼低头给她回了个吻。
看起来特别自然,像是日常吻别,已经是常态了。
喻熹的双眼一下就亮了,难道这两人才是夫妻......
一吻结束,夏锦妍正要离开,喻熹快步迎上她,轻快又装作羞涩的说,“夏老师,中午好哇,咦,你们...您和吴老师是一对儿啊?”
夏锦妍在学校里被自己的学生当场撞见了接吻的画面,也不脸红,满脸只有幸福的笑容,她正要开口,一旁闻声还没走的吴佑松抢着先开口了。
“喻...喻熹,对,我记得你是法学院的,夏老师也教你么?我说你小子上了我一学期的体育课都不知道我跟夏老师是夫妻?”吴佑松对这个在篮球课上表现出色的学生还有印象,还能记得起名字。
“还真不知道哈哈,这不上学期也没开刑法课么。”上学期他也还不认识夏锦妍呢,喻熹笑着直言。
真是夫妻啊,他当然也想早点知道。
“是啊,喻熹现在也是我的学生了,法学院远着呢,我得赶紧赶过去开会了,你们聊,我先走啦。”夏锦妍捂嘴笑着说道。
“好的,夏老师你俩真是配一脸呐,羡煞旁人!嘿嘿,拜拜啦!”喻熹挑眉,最后客套一下。
“哈哈哈谢谢,拜拜!”夏锦妍说完又向吴佑松道别,转身离开,“老公拜拜!”
“嗯,好,太阳晒,打伞!”吴佑松看着夏锦妍的背影喊道。
三月份的太阳能有多毒辣啊,啧,果然是恩爱夫妻。
“好!!!”夏锦妍边走边撑开太阳伞。
喻熹在一边暗搓搓的激动欣喜,现在真相大白了,席澍清和夏锦妍原来不是夫妻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你小子乐什么呢?见着法学院的夏女神了这么高兴?”吴佑松看着喻熹一直带着笑,打趣道。
“是啊,夏老师是我们法学院所有人的女神呢!没想到名花的主是您啊,啧啧,吴老师,好福气!”喻熹跟吴佑松已经是老熟人了,所以敢随口调侃。
“这倒是实诚话,你说话倒是中听,一会儿给你个特殊待遇,来上游泳课是吧,我一对一的辅导!”吴佑松拿花名册轻拍了一下喻熹的后背。
“啊?啥?您这节课不是要教篮球么?”喻熹定住了。
“你们的游泳教练请假了,我来代一节课,游泳课哪能少了人看着。对了,其实我游泳教得比篮球要好。”吴佑松自顾自的往前走,还带着点小骄傲的说道。
闻言喻熹犹如晴天霹雳,他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一时间只觉得头疼更甚。
吴佑松是个非常合格的体育老师,何止是非常合格,简直是合格过头了。
他在篮球课上要求学生每一个动作都要标准、要练到他满意,说一不二,完全不能偷懒。而且听说期末还有不少挂科的,一般男生篮球课挂了还是挺罕见的。
喻熹因为喜欢篮球,所以一招一式每个动作就算对他要求得再严格他也觉得无所谓,毕竟对待的是发自内心喜欢的东西。
可游泳不一样,他真心不喜欢啊,而且他现在还在发热,本来还想混过去的,这下好了,还一对一辅导,偷懒的计划全泡汤了。
不过老师请假怎么没有提前通知呢,太突然了。
他赶紧摸出手机给王铭打了个电话,他问选了篮球课的王铭,你们这节篮球课是不是吴佑松老师上。
王铭说,吴老师刚刚发了消息通知我们,把今天的课调到下周三上。
喻熹挂了电话,在游泳馆门口又站了几分钟才磨磨蹭蹭的走进更衣室,认命了。
他换好背心和泳裤,磨磨唧唧的走出更衣室集合听吴佑松讲安全和理论知识,讲完了后照例先练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