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不想[穿书](120)
不过,还是有所不同,其他长老不会像空怀长老一样,把衣领扣到最后一颗扣子,严严实实的遮住脖颈,显得禁欲又冷漠,给人不近人情的错觉。
果然,衣服没错,错的是人。
胡赛以前总觉得这刻板又死气的白色长老宗袍合该葬礼时穿,跟哭丧的没什么不同,现在看来,不是葬礼上穿,也挺好看。
美人嘛,穿什么都好看。
“麻烦了。”半响,风长安抬起头,道谢,同时递给他一个白瓷瓶。“看你的样子是卡在筑基九层许久了,凡事勿要操之过急,顺其自然即可。”
“多谢空怀长老教诲,弟子必定谨记于心。”眼珠一转,接着说,“这点小事,空怀长老不必客气,以后若有什么弟子力所能及之事,尽管吩咐,弟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胡赛被称作金钱鼠不是没有道理,他精明的很,在风长安递出白瓷瓶的刹那,就知道这白瓷瓶里的东西能帮自己突破筑基九层。
连忙接过,顺溜拍马屁,表忠心。
风长安:“没什么事便退下吧。”
“弟子告退。”
胡赛退下,风长安起身,倒掉茶杯中已经凉了的茶水,坐在书桌前,铺开雪白的宣纸。
宣纸上已经有好几行字,字迹娟秀工整。
风长安磨开墨,盯着那几行字,久久下不了笔,他撑着下巴,想着胡赛刚才带来的消息。
仙剑大会是五大仙盟联手举行的大比,大会上,将邀请各大势力代表人物参与仙剑大会,仙剑大会最终结果由盟主评定 。
一一仙剑大会发的请帖上虽然说,邀请各大势力代表人物去主持大会,实则却是为了防止仙剑大会上出现意外,邀请各大势力代表去护航、撑场面。
李授之这人虽然名声不如他,可论起资历,怎么也比云诩高,若是去撑场面,怎么着都比云诩一个新人强。
仙剑大会为什么不邀请李授之?
难道……是认为李授之此人不可信任,故意防范?
又或者,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要借仙剑大会邀请贴把云诩推到风口浪尖?
风长安想的入神,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师尊在想什么?”云诩从后背环住他,眼睛盯着桌上的宣纸,纸上只有几行字。
风长安被这话拽回神,看也不看云诩一眼,磕下笔,起身要离开。
“师尊,你的检讨书,到现在还没写完呢。”云诩抬手,点了点宣纸上那几行字,“一千字,十分之一都没有。”
风长安脸色阴沉下去,他并未回头去看云诩,只是坐了会,重新提起笔。
云诩看着他写,慢吞吞道::“师尊,明日的仙剑大会……”
“啪!”一声,狼毫被风长安狠狠拍在宣纸上,墨迹晕开,将新写的字迹都模糊成一团。
“你看你,性子那么急。”云诩道,“我话还没说完,急什么,好不容易才写了这么些,弄脏了,多可惜。”
“可惜?”风长安冷笑,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眼底泛起一丝寒意,道:“我看你巴不得我永远也写不出这份千字检讨。”
“短短一千字而已,岂会难倒师尊?”
风长安握紧拳,眼睑下垂,看向书桌下,因废弃而被揉成一团,丢在竹筐里的宣纸。
即使不去看那些废弃的宣纸,他也知道那些宣纸都破了,上面染着一团团的墨迹,一个字也好,几十个字也好,上百个字也好,无论是多少字,字迹最终都被墨迹所遮盖,无法分辨。
片刻,风长安道:“早知你顽劣至此,我一开始就该收你为徒。”
云诩瞳孔猛缩,他磨了磨牙齿,咬牙切齿道:“那师尊想收谁为徒?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我要是师尊,我一开始就掐死那人。真的,不骗师尊。”
风长安没吭声。
早干什么去了?自然是忙着教导,忙着修炼,忙着维护,忙得团团转,哪里能想到要掐死。
忙到后来,第一次因为阴差阳错在一起了,想掐死了,又舍不得了。
只好刺一剑报复,后来,此事不了了之,没有再提起过。
风长安突然就想起以前的事了,他扭头看向云诩,平静道:“你是还在怪我当年刺得那一剑?”
云诩闻言,神情一怔,愣住了。
这句话似乎有穿越时空的力量,带着他的回忆撕扯开心底的伤疤。
当年,雪下得很大,跪在地上,双膝都麻木了,额头破开道口子,鲜血顺着眉骨往下流 。
他撑着地,刚想爬起,锋利的剑尖便抵在他手背上。
“从今往后,你我师徒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青年眉眼冷冽,一身风雪的气息,手中青冥剑自剑尖往下流转着白光。
“师尊……”云诩怔愣片刻,抬头望着青年。
“子虚,你这是犯了什么错,赶紧跟你师尊认错,要不然,你们这师徒情意就……”暮山老祖站在一边,不着痕迹的用心念提醒。
云诩,原道号子虚,后改为子皈。
云诩艰难的移开视线,低下头,他听到自己声音沙哑道:“师尊,我没有,你为什么不信我?”
“信你?”青年嘲讽,“我也想,不过,想想而已。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你觉得有意思吗?”
“所谓人证,就是顾青一面之词,所谓物证,就是我跟你双修了?是吗?”
大风大雪里,云诩终于问出了藏在心里的问题。他听不到自己在问些什么,只能透过血色朦胧的双眼看见暮山老祖震惊的表情。
这个问题,他一直想问,可是一直不敢开口问。
他亲眼看着顾青和师尊越走越近,无数次想说出自己才是当时和师尊在一起的人,可无数次的怯弱,致使话到嘴边,又不敢说了。
他害怕。
挨到师尊发喜帖,宣布与顾青的道侣大典,他听到师尊和顾青的谈话,听到师尊说会负责,才终于明白师尊是把他误以为成顾青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顾青会承认是自己和师尊在一起了,明明不是。
他想不明白。
师尊发完喜帖的当晚,他便去找顾青,想问个明白。
顾青说:“我知道当夜是你,但这并不影响我和你师尊结为道侣。”
“或者说,这只是加快我和你师尊在一起的工具,无论早晚,都是会在一起的,我不介意我的道侣以前和谁好过,他只要以后和我好就够了。”
云诩当时就懵了。
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什么叫工具?什么叫不介意?
云诩愣了很久,道:“虽然,但是……顾前辈……”
顾青眯起眼睛,温柔的笑:“若是叫你师尊知道是你,你们师徒关系肯定不保,按照清韵宗宗规,你师尊也该受剔灵根之罚。”
“你自拜入空怀门下,我这个外人,便也是瞧着长大的,从前的苦难日子,你比宗内任何一个人都吃的多,自是明白有多难熬。”
“如今,若是抖出这事,对你没有好处,对空怀也没有好处,何必闹得满城风雨?误会就让他误会下去吧,,一箭双雕,你好他也好,有何不好?”
云诩看着手里的喜帖,抿紧了唇,他自是知道后果,所以才害怕,顾忌至此。
若不然,早说了。
顾青看着他的表情,轻飘飘抽走喜帖,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世事无常,权当有缘无分。你要明白,从云端跌落尘埃,不好受。”
有缘无分?云诩手中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他垂下头,不再吭声。
顾青又道:“我和他的大典上,你就别出现了。”
云诩猛地抬头:“为什么?”
顾青笑道:“怕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云诩失魂落魄的应下了:“……好。”
顾青转身要走,不知道发现什么,脚步一顿,又道:“日后万不可这般算计你师尊了,他以后可是我的人了。”
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云诩冷得一个哆嗦,回魂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顾青,“顾前辈,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算计我师尊?”
顾青冷下脸:“你算没算计,自己心里不清楚?我只是警告你,日后万不能如此,否则……”
话没说完,梨花木门被人推开,青年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外,冰冷的目光打量着屋里的两人。
“不介意是吗?一箭双雕是吗?算计是吗?你们,都做的很漂亮。”
反讽的话刺穿心脏,冰冷扎耳。
“闭嘴!”往事不堪,青年面上染上红晕,他死死咬住牙齿,一剑刺穿云诩左肩。
鲜血四溅,溅在云诩脸上,温热。
云诩回神,从与顾青交谈的回忆中回到这大风大雪的等闲殿,他舔了舔嘴角,仰起脸,邪气流转在眼中:“你怎么不说话,还是说,你也不确定?”
“逆徒!”青年收起剑,转身就走。
暮山老祖站在一旁看了好半天,见他一直跪在原地,蹲下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尊那脾气,跟他硬杠,没有好处,死得惨。”
师尊是下了狠手的,那一剑便把云诩从金丹初期重创成筑基六层。
感受着血液从伤口流出,因为太冷,凝成冰柱,云诩艰难的扯着嘴角道,“老祖,你信我?”
暮山老祖蹲在一边:“不信。”
云诩便笑了,最后干脆躺在地上,用手臂遮住眼睛,声音沙哑:“可是,我真的没有算计。”万般委屈,涌上心头,无处宣泄,以致于情绪崩溃。
“我真的没有!”
暮山老祖听出他声音里带着点微弱的哭腔,叹了口气,干脆坐在地上,盘起双腿:“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早跟你师尊说?你这不是自作自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