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宠溺(88)
所以不是船开得快,是他晃得厉害。
眼前还有一排海龟在天上跑,这是醉酒的前兆。
“我好像喝大了……”
他回身去找贺灼,刚一转头鼻尖就擦过一点柔软的布料,抬起眼才看到他根本就没走开,一直在自己身后。
Alpha的胸膛就像静夜里的海洋,坚实的手臂如同海里的暗礁,无声地守护在自己身旁。
“醉了也没事,都是果酒,晚上给你揉一揉,第二天一点头疼都不会有。”
贺灼贴着他耳鬓厮磨,又捏着杯子喝了一点酒,口对口渡进他嘴中。
季庭屿尝到一丝蜡质感,回味是浓浓果甘。
“什么酒啊?”
“小猫。”
“喔……”
他想起那晚在哈里的酒吧,被贺灼按在地板上惩罚,对方嘴里也是相似的酒味。
“你好像很喜欢喝这个?”
“嗯,因为我喜欢的人喜欢。”
这是季庭屿前世唯一喜欢的酒。
也是拜它所赐,贺灼才有机会陪他度过那个酒精诱使下荒唐又靡乱的发情期。
但那一晚并不美妙。
贺灼使劲浑身解数取悦自己的爱人,得到回应后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欣喜若狂,但他还没来得及向季庭屿表明心意,就被发病的猫咪一把推开。
之后就是更猛烈的崩坏和歇斯底里。
季庭屿又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他,贺灼也被刺激得恶语相向,他们就像两条注定平行的轨道,在一次短暂的交集后,再也没能重新汇聚。
所以季庭屿到死都不知道,贺灼那晚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是为了给他送喜欢的酒。
小猫威士忌在他离开尼威尔的第二年就停产了,贺灼特地去国外酒厂旧址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位退休的酿酒师傅,拿到人家珍藏的最后一瓶小猫。
同样的,贺灼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季庭屿之所以在花坛前等到深夜,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想和他求救。
造化弄人,遗憾就像陈皮的毛孔,干裂又酸苦。
贺灼再想起那些往事,竟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我怎么不知道我喜欢这个?”
季庭屿醉醺醺地问他。
贺灼没作声,把外套脱下来给他裹上,撩起他被海风吹乱的长发,用自己的领带夹帮他别到耳后。
“我曾经去过生产小猫的克里尼利基酒厂考察,那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围牧地,用萨瑟兰的盾徽——一只野生苏格兰高地猫,作为自己的酒标。”
“吃苦耐劳的长毛折耳,”季庭屿想起自己一位年纪轻轻却立志要做保安的亲戚,“没记错的话,它们非常擅长帮人类看守仓库。”
“并不是。”贺灼眼里露出揶揄,“为了防治老鼠,酒厂养了很多高地猫,但老鼠一只没少,它们却经常因为偷吃酿酒的浆果而变成醉汉。”
季庭屿:“噗。”
“小猫也不愿意上班。”
“嗯哼,酒厂里随处可见醉浆果的猫咪,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肚子撑得圆滚滚的,嘴巴被染成枚红色,还像拖拉机一样打着呼噜。”贺灼说着看了他一眼:“和你被做狠了时一模一样。
“我才不打呼噜。”
季庭屿信誓旦旦说自己睡觉可老实。
“老实?你也就睡在我怀里才老实。”
“一旦把你放睡袋里,睡之前抱着毛毡小狼乖乖躺着,第二天一醒头和脚能掉个个儿,小狼也让你咬到嘴里去了,还被舌头上的倒刺挂住拿不下来。”
要细数季庭屿生活上的恶习,贺灼简直能数出一箩筐。
挑食、赖床、爱臭美、坐没坐相睡没睡相,还有小孩子才有的口欲期。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多毛病,要不……我改改?”季庭屿不诚心地试探。
贺灼当即眉心一拧:“你改个屁,再多毛病不是我惯出来的。”
季庭屿噗嗤一声笑出来。
贺灼要是在古代绝对是昏君。
“来吧贺总,小的给您点根烟。”
他做小低伏地要伺候人家,但还没碰到烟盒就被一把攥住手腕,贺灼捏着他的食指往上戴了只圆环。
季庭屿差点以为他就要这样求婚,下意识屏住呼吸,可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是戒指,但和戒指长得很像。
一只金色的素圈,上面伸出两根像蜗牛触角一样的尖角,一边角上镶着一只白玉髓做的小猫,只有米粒那么大,笑嘻嘻地眯着眼,显得憨态可掬。
“这什么啊?”
季庭屿看着挺喜欢,但不知道干嘛用。
贺灼拿出一根烟夹在两只白玉小猫中间,小猫张开爪子合抱住烟身,卡得严丝合缝。
“给你抽烟用的小玩意儿,省得烟味再沾到手上让你心烦。”
季庭屿没烟瘾,解乏提神时才会抽两根,抽完又嫌弃手上有味道,非得放水龙头底下搓个七八遍才消停。
有时候烦厉害了他也不用手拿,随便撅两根树枝夹着烟抽,再懒一点就连树枝也不撅,直接夹在手枪的弹簧片上,每次举枪抽烟都像在朝自己开炮。
贺灼看过一次,笑了半天。
连夜找人定做了这只烟托。
素圈早做好了,品相好的白玉髓却难得,他又不想给季庭屿用次品,所以才等到现在。
“就为了……给我抽烟用?这猫是不是你自己磨的?”
“看出来了?左边那只的嘴巴磨得有点歪,本来想重做的,但它和你生气时还挺像,就留着了。”
“费这功夫干嘛,你给我撅俩树枝就行。”
“我见不得你受这种委屈。”
“喔……原来这叫受委屈啊。”
季庭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囔,贺灼小心地捧起他的脸:“怎么了?不喜欢?”
猫咪摇摇头,摩挲着那对仿佛还带着贺灼指温的白玉小猫,只觉心脏变成了一只灌满海水的瓶子,满心的情愫快要冲破喉咙,倾泻而出。
“你可真能惯着我……”
就连这种破事儿都面面俱到。
贺灼笑了一声,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我就你一个,不惯着你还惯着谁。”
季庭屿鼻尖一酸,半醉半醒地把额头靠在他肩上,尾巴从裙子的开口里钻了出来,给他比了一个蓬松的爱心。
比完尾尖一甩,爱心被拍到贺灼面前。
“回礼,赏你了。”小猫的口气可傲娇。
贺灼隔空抓住那颗爱心,好好地放进胸口。
“从哪学来的这些哄人的小把戏?”
“那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
“只哄过我一个?”
不然呢,谁还敢让我哄。
“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不哄你还哄谁?”
贺灼被这口蜜甜得心笙摇曳,像个刚谈恋爱的傻小子一样把他抱起来原地转圈:“小咪,喜欢你。”
季庭屿成就感爆棚。
心里呐喊:Yes!Yes!就是这样!我也可以调戏他了!
面上装得风轻云淡:“不就一句话吗至于这么高兴吗,大惊小怪。”
贺灼知道他肯定又在臭屁,也不拆穿。问他烟托大小合适吗。
“合适,不过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手指尺寸的?没见你量过啊。”
“那天晚上知道的。”
“嗯?哪天?”
“你给我打出来那天。”
“……”
“那今天晚上,我还给你打……”他超级小声地说。
贺灼笑得促狭:“只给我打?”
“……咬也行。”
“还有呢?我这日子还越过越回去了?”
“……好吧,做、做也行。”
他羞得无地自容,贺灼就愈发得寸进尺,单手搂住他的后腰,指尖绕在那细细的腰带上,沉醉的嗓音裹着夜风撩人心弦:“自己骑出来,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