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爷(35)
“……是。”
“叫营地护卫队、巡逻队、哨兵负责人来见我!”温信阳丢下这句话往主帐走去,“你自己去领一百仗刑,然后去保卫科主动交代事情始末。刘哥帮我看着。”
刘庆川掐了烟,冷冷看了眼副官,背脊挺直:“是!”
温信阳回主帐时,地面的血迹已经擦洗干净了。
池云非也已经回神冷静下来,换了身衣服正哄着温念炀睡觉。
温念炀被吵醒了又受了惊吓,哭了好久,小脸红彤彤的鼻尖也发红,肿了,看得人心疼不已。
池云非拿了冷毛巾慢慢给他敷眼睛,轻声讲着故事,转移孩子的注意力,温信阳进门时,他抬起充血的眼睛看了男人一眼,温信阳收敛了周身低沉的气压,轻手轻脚坐到床边,捏了一块小点心给儿子吃。
炀炀别开脑袋不吃,抽噎道:“我、我要回、回家……娘……”
池云非心里一紧,哄他:“好,我们这就回去。”
温信阳抬眼看他,有些担忧:“你还好吗?”
池云非点点头,焦虑地问:“白煌……怎么样了?”
他又想打听,又不敢打听,说话时语气都不如平日精神有力,带着点萎靡和不易察觉地颤抖。
温信阳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才道:“大夫说……伤在重要器官上,失血过多,来不及了。”
池云非愣愣地看着他,好似突然听不懂人话了,半晌才道:“什么?不……不不不,让人去调车,马上送城里的医院,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
“云非。”温信阳握住池云非颤抖发凉的手,“来不及了,他已经走了。”
“……不……”池云非脑子仿佛锈住了,半天都转不动,“不能这样,我不信……”
刚刚还好好的人,之前还跟他吵过架,说没就没了?
那可是白煌,白家的小少爷,从小到大锦衣玉食没受过一丝苦。他为了自己跑来军营,在后厨帮工,喂猪,他……
——我进温家不好吗?等以后他们子孙满堂,起码你还有我呢!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吵架,之后他满心都在温信阳身上,甚至没注意白煌怎么还在军营里没有离开。
不是让他收拾东西走吗?
他还在这儿待着做什么?
为什么要冲进来?为什么要去惹一个穷凶极恶的恶徒?
说好的就算温信阳子孙满堂,还有他在呢?
池云非一双手抖个不停,随后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他几乎抱不住温念炀了,将孩子交给温信阳跳下床就要往外跑。
温信阳抱着孩子没法追他,炀炀已经被吓坏了,不能再受折腾。
他忙将孩子抱好了,低声喊:“云非?池云非!你站住!”
池云非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温信阳腮帮咬紧了,抱着孩子的手骨节发白。
池云非没在医护室找到白煌的尸体,他茫然地转了好几圈,拉住一个大夫问:“人呢?白煌人呢?”
大夫道:“已经通知家人接走了。”
“家人?”
“白家来人了,已经拉走了。”
池云非喉咙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再问伤情的事,就听外头有人道:“二奶奶!你不能随意进来……”
“池云非进得,我就进不得?”熟悉的女声响起,带着愤怒,“他带走了我的孩子!我要见我的孩子!”
“二奶奶!”拦截的小兵一头乱麻,恼火道,“这里是军营重地,你起码得等我通禀……”
“让开!”林氏的声音掷地有声,“我是你们小少爷的生母!我看谁敢拦我!”
林氏从医护室门前大步流星走过,脸色很不好看,手指紧紧拽着丝帕,怒道:“带走我的孩子,还害得白煌横死,炀炀呢?我要见炀炀!把炀炀吓坏了怎么办?你们谁赔得起?!他就是个扫把星!扫把星!”
“姑娘!姑娘!”林氏的心腹丫鬟追在后头,双手拿着披风,焦急道,“您先披上,外头冷……”
池云非站在医护室的门后,透过一点门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走过,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池少爷!”有人看见他,忙道,“您怎么在这儿,将军正派人……”
“我走了。”池云非转身往外走,什么东西都没拿,额角、嘴角还贴着纱布,面色清冷,惨白的脸色更衬得他双目幽黑,隐隐带着怒火。因为是急急从主帐跑出来的,他连衣服都穿得很单薄,冷声道,“通知将军一声,我去一趟白家。”
“啊?您……池少爷?!”
林氏闯进主帐的时候,温信阳以为是池云非回来了,他还抱着孩子,炀炀紧紧搂着他的脖颈,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停地叫娘。
“云非……”温信阳快步走出,一见到门口的人蓦然停住脚步。
林氏眼眶登时红了,伸出手迎面而来:“孩子!”
炀炀立刻挣扎起来,眼泪又流了下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哭道:“娘!娘!”
“我的宝贝儿心肝儿啊!”林氏一把抱住孩子,搂在怀里连连亲了几口,拿丝帕抹去小孩儿脸上的眼泪,道,“不怕不怕,娘来了,娘带你回家!”
温信阳抬手挥退追来的小兵,嘴角隐隐有些紧绷:“你怎么来了?”
“将军!”林氏眼泪也落了下来,满脸痛心道,“炀炀还这么小,外头天寒地冻的,池云非一声不吭就把他给带走了!您知道我这几天是什么心情吗?!”
“炀炀怕生,您是知道的!”林氏一哭,炀炀更是哭得停不下来了,母子顿时哭作一团,林氏哭诉道,“我原以为他也就带孩子来兜个风,哪料几天不回家!连封口信也不带回来!我每天担惊受怕,他是您的妻,我没有资格斥责他什么,可他自己也还是个半大孩子,他怎么会懂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情?他不懂,您也不懂吗?那可也是您的孩子!”
温信阳摸了摸孩子的背,帮着他顺气,对林氏道:“别哭了,对身体不好。”
林氏闭了闭眼,背过身哄着孩子,将他的眼泪一点点吻掉,又利索地解开了胸前的衣服,道:“炀炀不怕,来,来娘这儿。”
小孩儿抽噎着,母亲柔软的胸脯是他最有安全感,最熟悉的地方。他熟练地找到了地方,仿佛含住了定心丸似的,哭声立刻停了,只留下了吸-吮的声音。
温信阳别过头不看,拉过椅子让林氏坐了,轻声为池云非解释了一句:“他没有恶意,炀炀这几日在营地玩得很开心。他难得出门……”
“军营重地。”林氏这回拿住了池云非的把柄,死也不松口,“我进来时所有人都这么说。为何他就能进来?就因为他带着炀炀?他把炀炀当什么了?他把军营当什么了?”
温信阳蹙眉:“这事是我允许的。”
“他是利用炀炀才得了您的允许。”林氏低头不看他,“将军,这是温家的孩子,他肩上担着多少希望您比我更清楚。您真的就允许他这么乱来吗?”
林氏眼光流转,侧脸娇俏可人,拉开的衣领露出一截白皙倾长的脖颈,从温信阳的角度,隐约能看到丰满柔软的胸脯;她浑身带着清新好闻的香气,抱着他们的孩子坐在那里,让炀炀安了心,仿佛是这个家最柔软温柔的存在。
是从古至今,“家”最具象化的标识。
温信阳坐在另一侧椅子里,双手撑在膝盖上,低头不语。
林氏道:“我都听说了,他差点让炀炀陷入最危险的境地,还让白家的少爷……”她抿了下唇,道,“白煌也算是我的远房表弟,虽然关系太远,我们两家走得并不近,但我定会想办法帮您去劝说,可……白家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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