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爷(95)
眼下必须争分夺秒,他只要尽快拿到证据离开这是非之地,去回龙城,温家的手就伸不过来。到时候他放了炀炀,放过温信阳,温家也就没有理由非逮着他不放不可了。
做了决定,宁婉香打开车门,将箫棠踹了出去。
箫棠滚了一身泥,在汽车轰鸣声里呜呜大叫,眼看着池云非越来越远,就见池云非靠在窗口冲他做了个口型——温、信、阳。
箫棠跪在地上,懵了片刻,待车尾灯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猛然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就往回跑。
他得去山寨找人!!
山寨里,温信阳正同封影、刘庆川商量招安熊烈的办法,他们自然是不可能送熊烈一行人去什么边关的,他要得是熊烈手里暗藏的势力。
正说着,手里的杯子却突然毫无预兆地裂开了。
他猛地后退,茶水漏了一地,好好的茶盏裂开硕大的口子,几乎碎成两半,封影奇道:“茶水太烫了?”
刘庆川接过杯子,给温信阳换了一杯。
温信阳却不知为何,背后升起一股寒意,莫名有些不安。
他遥望窗外,山林浸在漆黑的夜里,高处冷风呼啸,吹出变调的“呜呜”声,远远听着像是有人在哀嚎不已。
温家的人必然会循着路找过来,云非也许半路就能和他们遇上。
只盼望他能早些安全回家。
第66章 纸条
“池哥。”温念炀趴在池云非怀里,看着窗外,一双大眼里盛满了好奇,脆生生地道,“爹什么时候来?”
“快了。”池云非抱着炀炀,打了个哈欠,这些天他们一直在赶路,眉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他哄孩子道,“难得出远门,咱敞开了玩,别老惦记别的。嗯?”
“嗯!”温念炀只当是被带出来郊游,他还是头一回出岳城,激动得不行,又去看隔壁坐着的宁婉香,“要是茉莉也来就好了。”
宁婉香淡淡一笑,还是那副温润模样:“茉莉得勤练功,这行不比别的,时时刻刻都不能松懈。”
“是啊。”池云非嘲弄道,“这行脚下踩着钢丝,下头就是刀山火海,可不是不能松懈嘛。”
宁婉香看他一眼,并不反驳,权当没听见。
炀炀听不懂,便转脸继续看窗外。
封城,他知道外公外婆家在这边,却是从未来过。绕过绵延大山,进了城里,四下人声喧闹,同岳城的繁华又有不同。封城有租界,来来往往洋人颇多,金发碧眼,西服领带,拄着绅士的手杖,见人脱帽致意,一口鸟语唱歌似的,听不懂说什么。
池云非也看着窗外,拉车的、街边茶馆、伺候人的活计都是黄皮肤黑眼睛,那些趾高气昂的,生怕皮鞋上沾了半点灰尘的,都是白皮金毛,看着就让人不舒坦。池云非眉头皱了个死紧。
宁婉香道:“看不出来,池少爷整日风流潇洒,却是藏着一颗赤子之心。”
“看不出来。”池云非懒洋洋道,“你平日将国恨家仇唱在嘴边,那词都能倒背如流,却在干着引狼入室的叛国买卖。”
宁婉香说不过池云非一张开了光似的嘴,翻个白眼不想计较,只吩咐司机:“找处便宜的旅馆先住着,别太张扬。”
“是。”
车拐过长街,进了小巷,左右两边藏着赌-博、窑-子的暗门,美丽的姑娘傍着金发碧眼的老外,斜阳从鱼鳞瓦上落下,在青石路上泼洒渐变的余晖,脂粉味、酒味、烟味熏满了窄巷。可大烟室里绝看不到那些白皮家伙的踪迹,他们惯会将糟蹋人的东西带去他国,自己赚得盆满钵满,踩在别人的土地上耀武扬威,还偏觉理所当然。
可若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人在他们那里得了好处,将生意做得四海皆知,便会被说成“老奸巨猾”、“别有图谋”,总归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见不得他人好,只许自己肆意妄为。
池云非还听说,在那遥远的国度,对方还擅于将人以肤色划分三六九等,白皮的便是什么神的使者;黄皮的专会骗人,性格狡诈阴险;黑皮的便天生暴戾凶狠,素质低下。
他也是奇了怪了,这看颜色还能分出个谁对谁错来?凭啥那白皮的就能定这种规矩了?他们是长了六只眼儿还是八条腿儿?
若是将那白皮的扔进染缸里洗上几回,染他个五颜六色,色彩斑斓,那又是个啥玩意儿?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那些白皮金毛遮得就是黑漆漆的肚肠,百转千回的,还自以为别人不知道。这片土地上下五千年历史,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他们又算老几?池云非自觉自己不擅念书,脑袋空空,但也知道回转来去,历史总是惊人相似,山水轮流转的道理。今日遇不见,明日也得遇见。
那白皮金毛的地盘儿总共才多少年?大江大河顺流而下,总归会进入同一片海。看吧,那地界上的白皮东西且还得熬着呢。
车停在一处偏僻巷子里,司机进门付了账,定了三间房,司机同那断臂男人一间,宁婉香独自一间,炀炀则跟着池云非一间。
进了旅馆,要了饭食,池云非上下打量,这旅馆简陋陈旧,梁上留着空空的燕窝,地上铺着旧砖,大厅里只有几张桌椅,楼上房间不多,小二肩上搭着毛巾,没精打采的,见了客人也不怎么打招呼,眼下挂着黑眼圈,皮肤带着死人般的青灰,不停地打哈欠。
这一看,便是大烟吸多了的。
池云非皱眉,将炀炀往后护了护,上了楼屋里四处是灰,不期望小二能来打扫,只得自己挽起袖子清扫一遍。呛得不停咳嗽喷嚏。
炀炀推开窗户踮着脚往外看,小巷里安安静静的,那司机又下去找地方停车了,免得将小路堵住。
打扫了房间,吃过饭,宁婉香便让司机和断臂男人去打探消息。
封城自然也有他们的人,他们得先联络上,但又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来意,免得被平白占了功劳。
池云非缩在屋里不吭声,想着之后要怎么办。
他其实也不确定把人引来会不会给温信阳添麻烦,若是搅合了大事,两边乱起来这事要如何收拾?
可他也实在找不出别的办法,总不能让人真把炀炀拿来做人质,生死拿捏在别人手里?他的死活倒不要紧,可炀炀何错之有?就因为生在温家,就非得遭这个罪?
他自己耀武扬威在岳城横行十几年,又遇见了喜欢的人,说得洒脱些,算是够本了。可炀炀才四岁,他还有许多事都不知道呢。
池少爷真是愁断了肠,偏偏又不能露出痕迹来,还得端着架子。
这会儿好不容易能独自待着了,便疲惫地靠在椅子里,将炀炀抱在怀中,哀叹自己可能是遭了报应——谁让他前十几年胡作非为呢?
“池哥。”炀炀道,“我想出去玩。”
池云非发了会儿呆,脑子里一团乱,也想不出别的了,心说:来都来了,也不能坐着等死,还是得主动出门探听点消息。
于是深吸口气,抹了把脸,将自己一脸哀愁吞回肚子里,抱着孩子去隔壁敲门。
宁婉香站在门后,换了身简单的衣衫看他:“怎么?”
“炀炀要出去玩。”
宁婉香道:“忍着。”
“小孩儿怎么忍?都说好了是带他出来玩的,总不能老困在屋里?”池云非道,“要是他烦了哭闹,惹来旁人怀疑怎么办?”
宁婉香烦不胜烦,进屋拿了荷包,又戴上一顶帽子,拄着手杖,摇身一变成了个这城里四处都能瞧见的英俊绅士,哪里看得出半分戏子姿态?他关上门道:“我陪你们一起,走罢。”
三人上了街,炀炀左手糖葫芦右手提着草编的蚂蚱,小胖腿走得飞快,还要两个大人追在后头。池云非不动声色地记着路,看着周围景色,寻思着大哥之前住哪儿,在哪儿上班,周围是否有认识的人……
池家大哥池云茂先前带着全家回岳城了,走得自然是敞亮的官道,两方人马因此错过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也好,免得牵累大哥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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