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爷(75)
对方又叫来几人帮忙,小心翼翼扶着池云非往箫棠那儿去,路上几人还聊呢:“池少怎么在这儿喝醉了?”
“从哪家窑子出来啊?”
“这要是让温将军知道了……”
周围人的声音在池云非听来就如同无数苍蝇在“嗡嗡嗡”,他抬手一挥,啪地一下打在不知谁的脸上,大着舌头道:“闭嘴!吵死了!”
几人:“……”
几人不敢多话,只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否则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那不冤死了?
只是还没到箫棠的“棠坊”,池云非抬手比了个“停”的手势,眯着眼朝前面看,迟疑问:“那是……刘庆川吗?”
这几人哪里会认识温信阳的警卫员?茫然道:“谁?”
池云非抹了把脸,他刚才好像看见刘庆川匆匆从不远处走过,还穿着便服。他挥开扶着自己的人,踉跄往前走了几步,趴在一处灰墙后头探头往外看。
那楼上正好是家青楼,几个穿着暴露似完全不怕冷的姑娘站在外面拉客,浓重的脂粉味随风飘过来,池云非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
就这么一个喷嚏的功夫,刘庆川就不见了。
池云非:“?”
他茫然地左顾右盼,又去前头转悠了一圈,迷茫道:“奇怪……难不成看错了?”
不过很快他又想开了,刘庆川也是男人嘛,就算真得会来这里也不足为奇。虽然刘哥看上去不像会流连烟花之地的人,不过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
池云非打了个酒嗝,正要转身,前面就多出两个人来。
那二人穿着粗布衣衫,个头高大脸上带着和善的笑,道:“池少喝醉了,让小的送您回去吧?”
池云非眯起眼,晕乎乎地看着面前的人,又去看方才扶自己来的那几人,却怎么也不见对方影子了。
“不用你们……”池云非虽然醉了,但这一刻却感受到了危险,努力晃了晃脑袋警醒道,“我自己……能走,让开!”
那二人却并未退让,反而一左一右护在池云非身侧,动作看起来十分自然地扶住了他——但只有池云非知道这二人力气有多大,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放开……!嗝!”池云非踹了一人一脚,头昏脑涨道,“来……来人!”
后巷正是热闹时候,周围的人纷纷转头看来,那二人却一脸不安畏缩道:“少爷,您醉成这样,将军会生气的,咱们先回去吧?”
“你他妈……放……”话音未落,他被两人直接架了起来,随即迅速往巷子深处带去。
那二人装得小心翼翼,生怕被温家责罚的模样,动作却十分干脆利落,且明显是练家子,一人锁他左臂,一人锁他右臂,池云非连呼救都没来得及,就先被二人暗地里狠狠撞了一下肋骨,疼得脸色发白,一时没发出声音。
围观众人一脸茫然,但池云非是谁?在岳城地盘上敢当街劫他的人恐怕还没出生,于是互相面面相觑一会儿,各自也就散了。
片刻后,箫棠和温信阳找来了附近,两边几乎是前后脚错过。
箫棠偶尔会在夜里换上女装,辫子落在肩侧,穿了一身暗红袄裙,系着披风,一身幽幽暗香,描了细眉,脂粉将他本就白皙的脸衬得更加白嫩,将属于男人的轮廓掩盖,显得娇俏可爱。露出的那一点美人尖更显出他一张完美的瓜子脸,双眸多情,红唇如抹了上好果浆,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只是惯于在后巷里胡混的人,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也没人敢上前随意搭讪。生怕被箫爷一个心情不好给拖去巷子深处狠揍一顿。
箫棠联系了坊中手下,已散开在整个后巷里找人。他嘴上还安慰道:“将军别着急,这地方他从小就来,闭着眼也能找到路。我看不如先回我那赌坊去,他就算是喝醉了也会主动找去的。”
温信阳幽深的黑眸四下看了一圈,不知为何心里突生起某种不好的预感。
他仔细看过周围人的神色,有那好奇的,频频往他这处看来,还不时窃窃私语。
那种神情,令他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把那边几个人喊来问问。”温信阳低声道,“别吓着人。”
不远处的青楼屋檐下,正站着几个好奇张望的姑娘,见箫棠找过去,她们脸色更古怪了。
温信阳定定看着箫棠和那几个姑娘说话,见箫棠突然皱眉,神情严肃起来,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迈步要过去查看,正这时不远处的酒馆后头却传来男人划破天际的嘶哑喊叫:“啊啊啊——杀人啦——!”
温信阳瞳孔一缩,等他冲进酒馆后院,一把推开那扯着嗓门大喊的男人时,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了。箫棠也跟着冲了过来,手里抢了旁人一盏灯笼,提到面前细看。
就见那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人,脖颈纷纷被利落扭断了,有的脑袋被转到背后,瞪着大眼死不瞑目,看得人不寒而栗。
温信阳脸色铁青,蹲下-身细细查看,问:“这几人是谁?怎么出现在这儿的?你可看见什么了?”
那男人正是酒馆老板,面色惨白,脚下发软道:“我、我不知道啊,刚刚还没人的,我正在搬酒,就一来一回的功夫……”
温信阳抓住了重点:“刚刚?”
箫棠却是想到什么,脸色难看道:“将军,刚才那几个姑娘告诉我,云非刚才就在附近。一开始被几个人搀扶着往棠坊的方向去,半途却被另外的人带走了。据说是两个很高大的男人,没看清样貌,说是要带他回温府。”
温信阳浑身气压骤降,一手握成拳,一手抬起扶住了腰侧配枪,声音如从冰窖里传来,透着瘆人的冷意:“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边!”箫棠立刻道,“您别急,没人敢对云非下手的,他们图什么啊?我立刻让整条街的人都去找……”
温信阳却是直接抬手摸出一枚信号弹,金红的烟火冲天而起,在后巷顶端炸开。同一时间,城防巡逻队、城北大营里的人纷纷仰头看天,温府里,温司令推开窗户,盯着那烟火皱眉,厉声道:“来人!去看看发生什么了!即刻来报!”
“是!”
“来不及了。”温信阳克制着内心汹涌的情绪,再看地上尸体死得干脆利落,显然对方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他声音嘶哑道:“带上你的人跟我走,让刚才那几个姑娘来认尸体!”
箫棠不知这其中多有复杂——如今温家和郑其鸿的矛盾已几乎要摆到明面上,这种时候发生任何事都是可能的。温信阳赌不起。
箫棠立刻点头,不敢多问:“是!”
“……温家金蛟烟火,金红色,是温信阳的信号弹。”后巷深处某简陋的宅子里,一年轻男人抬头望着天空,脸侧轮廓被明灭烟火笼罩,“你们这是给我惹来了大麻烦啊。不出一会儿,整条铜锣鼓巷就会被温府的人包围了。”
“他看到刘哥了。”将人强行带来的二人漠然道,“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您和刘哥的身份不能暴露。”
“这样就不会暴露了?”男人转头,一身白衫外罩青花纹绣大氅,衣襟上绣着竹纹,长发披肩,拿红绳随意束了,气质冷傲,模样俊美,竟正是南风馆头牌袁翎。
池云非被藏在屋中,酒劲彻底上头正毫无所觉地呼呼大睡。
那二人道:“把他藏进地下室,不会有人发现的。等他们搜查的人撤了,我们会亲自将人送回温府。实在不行,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袁翎下颚绷紧,眼里透出杀意,语气却不辩喜怒道:“我不管你们背后的人是谁,来了我这里,就得守我的规矩。我和庆川在岳城卧底数年,尤其是庆川,他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若是被你们毁了一切……相信我,无论你们背后是谁,你们都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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