弊病(18)
穿着布鞋的脚踩在瓷砖地板上,几乎没发出脚步声,到面前后,沈月揉俯视着他们俩。
苏晨阳的目光不躲也不闪,似乎完全不觉得这种过于亲密的姿势有什么问题。至于沈珈叶则是毫无所觉,脸埋在苏晨阳的颈侧睡得很熟。
张了两次嘴,沈月揉终于将那句堵在心口的疑问问出来了。
“你这么帮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她的说话声很轻,怕惊醒了沈珈叶。苏晨阳扶着沈珈叶的头靠回墙壁上,起身道:“去餐厅再说。”-
作者有话说:
求海星,也谢谢大家每天的评论和打赏,你们的支持我都有收到。(ღ( ´・ᴗ・` ))
PS:这章里学抽烟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已经满18了。
第16章 陪我两年
搅动着吸管,沈月揉听着杯子里冰块的碰撞声,脑海中全是十年前在病房门前听到的那段秘密。
她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男人。
苏晨阳的外套留在沈珈叶身上,自己只穿着一件白衬衣。面料下的手臂肌肉结实,腕部一截银灰色的表盘,端起咖啡喝的时候,能看到袖口的纽扣和寻常款式不一样,好像是颗暗绿色的宝石。
就算沈月揉鲜少与外面的人接触,也能看出苏晨阳身上有种普通人所没有的距离感。
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过那个让沈珈叶失去一切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现在对方就坐在她面前,相隔了十年,继续阴魂不散地搅乱他们的生活。
“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苏晨阳先开了口。
收回打探的目光,沈月揉喝下一大口冰镇的果汁。她有满腹的话想问,比如沈珈叶是怎么喜欢上男人的,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苏晨阳才出现,他现在的目的是什么?那天他们两个在床上睡了一晚,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刚才沈珈叶靠在他怀里睡觉,他们是不是复合了?
沈月揉的思绪很乱,作为沈珈叶现在的“女朋友”,她的身份拿来糊弄别人还可以,但在苏晨阳面前没有用,这个人肯定早就看穿她了。
“你们以前是……是那种关系。”
两人周围的位置都是空的,但沈月揉很小心,毕竟关系到沈珈叶的名声,而且她也觉得难以启齿。
“他告诉你的?”
沈月揉窘迫地摇了摇头。
她没打算说出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你现在回来想做什么?”
苏晨阳淡淡一笑:“如果说什么都不想做,你也不会信。”
沈月揉惊疑地看着他,听他继续道:“放心,我没打算伤害他。”
对面递来的目光依旧充满了防备,苏晨阳明白她不会相信自己,也没打算一定要她信。
身后有人端着餐盘路过,等那人走远了,沈月揉严肃地说:“达叔现在身体很不好,他受不了任何打击。”
“他也知道以前的事?”
“不知道。”
“珈叶的妹妹呢?”
提到沈珈南,沈月揉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不要让他妹妹知道你来了。”
苏晨阳似有所觉,不过不等他问就被沈月揉带过了:“你还没回答我现在这么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靠回椅背上,苏晨阳说:“我希望他回到我身边来。”
座位下的椅子划拉出刺耳的声响,沈月揉猛地站起身:“你以为他是什么?你想就可以吗!”
四周有好几道目光都望了过来,苏晨阳神色平静地看着她:“他为什么到了现在都不肯跟你结婚,原因你很清楚。”
沈月揉气得肩膀都在抖,她想反驳,却记起了刚才沈珈叶靠在苏晨阳怀里熟睡的样子。
那不是被强迫该有的模样。
“他家里的事我都知道了,除了他父亲这里,我也会尽快安排医生过来给他妹妹做检查。”
苏晨阳从口袋里掏出在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接起来,随后他就起身往外面走去:“沈闻达在抢救。”
沈月揉紧张得心都提起来了,急忙跟着他来到急救室,在门口看到了坐在塑料椅上的沈珈叶,她跑过去问怎么回事,祁文慧则向苏晨阳解释情况。
“刚才出现了肺内出血的症状,可能会引起支气管被淤血堵塞,不能再拖了,”祁文慧面色严峻地道,“县医院的治疗水平有限,最好的方法是马上转院做手术。”
“转院申请单在哪?”苏晨阳问她。
祁文慧看了眼沈珈叶,苏晨阳快步走过去,在沈珈叶面前蹲下来。
那份申请单被沈珈叶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他手肘撑着膝盖,脸埋在了掌心里,佝偻着后背一语不发,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颤。
握住他的手腕,苏晨阳说:“是欠我让你觉得难受,还是眼看着你爸去死更难受?”
沈月揉吃惊地看向苏晨阳,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地去逼沈珈叶。她想说点安慰的话,被苏晨阳打断了:“你自己考虑清楚,现在有机会可以救你爸,但是因为你的固执而错失了,将来你想后悔都没机会。”
捂着脸的掌心缓缓放下了,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眼眶赤红的眼睛与苏晨阳对视着,仅是片刻苏晨阳就站起来,吩咐秦璨马上转院。
救护车速度太慢,秦璨再次安排了救援直升机,沈闻达被送到了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那边的医生做好了手术准备,沈珈叶在手术室外面等了一个通宵,次日早上终于听到了好消息。
沈闻达的肺出血止住了,身体各项指标也暂时稳定下来,接下来需要在ICU观察。
沈月揉喜极而泣,沈珈叶也松了口气,等沈闻达被送去ICU病房后,他对沈月揉说:“没事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昨晚转院后,苏晨阳让秦璨在医院旁边开了两间房,房卡都送到了他们手上。当时沈月揉担心沈闻达的手术,坚持要陪着沈珈叶,不过折腾了两个晚上都没能好好睡,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憔悴了。
沈月揉让他和自己一块回酒店休息,他想再待一会儿,沈月揉只好先离开,等电梯的时候没忍住,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影。
沈珈叶走到苏晨阳身边去了,两人一起听着医嘱。从她的角度看去他们并肩而立,窗外的一束晨光透进走廊,沈珈叶有大半个身子都被笼罩在苏晨阳的身影下,即便再不愿意承认,沈月揉也明白,此刻真正能帮到沈珈叶的只有他身边的那个男人。
给沈闻达做手术的是位刘姓的专家,有丰富的临床经验,表示会尽快同业内的同僚交流,尽快给出妥善的方案。
不过他话里话外也有提示,沈闻达的病情发展到了中晚期,癌细胞出现转移,并且自身还有一些基础病,不太乐观。
等刘医生去忙了,苏晨阳对他说:“折腾了一晚上,陪你吃点东西再回酒店休息吧。”
“我没胃口,”沈珈叶说,“我想去看看我爸。”
“我陪你去。”
两人到了ICU所在的楼层,隔着玻璃窗,沈珈叶见到了浑身插满管子连接着监护仪的沈闻达。
盯着父亲凹陷的面颊看了许久,沈珈叶终于回过身,和苏晨阳一道离开了医院。
跨出大门时,外面晴朗的阳光刺痛了酸涩的眼睛,沈珈叶抬手挡住了过于明亮的光线。
台风过去两天了,这两天他都待在医院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恢复了原样。医院所在的街道热闹繁华,一出大门就是双向八车道的马路,两旁高楼林立,路上几乎见不到少数民族打扮的身影。
因而他一走出来就收获了几道目光,他也终于注意到自己从前天晚上起就没换过衣服了。
酒店就在医院隔壁,苏晨阳带他办理完身份登记,坐电梯上了顶层。
房间是个套房,装饰奢华复古,两米的大床中央洒了一圈玫瑰花瓣。苏晨阳脱掉大衣,径直走进浴室里,很快就有水声传出来。
在原地站了片刻,沈珈叶也跟到了浴室门口,苏晨阳在往浴缸里放水,还倒了一包柑橘菩提树味道的浴盐,空气里弥漫着清甜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