弊病
高中毕业那一年,沈珈叶背负着说不出口的秘密,单方面提出了分手,从繁华的都市回到了牢笼一样的大山深处。
十年后,曾经深爱的恋人作为项目投资方来到家乡考察,他碍于教师的身份不得不作陪。就在他以为对方会看尽他现在的狼狈,嘲笑羞辱他时,苏晨阳却将一纸协议放到了面前,要他回到自己身边待两年。
苏晨阳(攻)x沈珈叶(受)
29x28
*前期攻受各自都有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正文的回忆部分非常非常少,主要写重逢以后的。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酸甜口 攻有病 受来自少数民族 双初恋 受是长发 1V1 HE
第1章 喘着气梳理头发的背影
车辆停靠在狭长的山路边,两旁林木郁郁参天,犹如无数双手伸向望不到尽头的大山深处。
指尖摩挲着一支没点燃的烟,苏晨阳看着手机画面上被捆住的中年男人,对方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脸也肿得快认不出长相,正瘫坐在后排座椅上。
男人哀切的求饶声透过蓝牙耳机传来,可惜因为嘴巴上的胶带,没人听懂他说了什么。
画面切到前置,秦璨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央。他开门下了车,窗外的天空压着密实的黑云,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走远几步,秦璨低声道:“老蒙的帐都查清楚了。”
“让他记住这次的教训。”
“好的,那他背后的那些呢?”
苏晨阳转脸看向不远处的车辆,从秦璨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弧度优越的下颌线条绷紧了,眉宇间也凝起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等我回去再说。”
头顶阳光稀疏,偶有零星光束穿透叶片缝隙扎进车窗里,苏晨阳靠在MPV宽大舒适的椅背上,被摇摆的车身晃得昏昏欲睡。
一旁有人靠近,在他耳边轻声问道:“苏总,您会觉得难受吗?”
苏晨阳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听清了旁边的问话,但不想回应。车子进山后要开两个多小时,他靠了没多久便睡着了。
这周开始他换了新药,其中主要抑制肿瘤生长的成分也同样具有抑制脑神经活跃性的作用,这就导致身体容易感到疲累。祁文慧观察了他的情况,记录在随身的医疗笔记里。
翻过两座大山后,前方云雾渐疏,有建筑物的踪迹陆续显现。
这里是黔都州少数民族自治区,他们行驶在一条水泥公路上,不算宽阔的路面飞扬起尘土,两旁时常能看到身着黑红或者黑蓝民族服饰的原住民,他们或挑担行走,或三俩结伴肩背竹篓,有汽车经过都会瞥上一眼。
祁文慧随着苏晨阳从香港过来,还是头一次近距离接触到少数民族,她望着窗外看得仔细,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已经醒来了。
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迈面庞闯入视野中,一眨眼便不见了,盯着两旁刀削一般垂直的山壁,苏晨阳听到前排负责接待的谢主任同沈娱说起这一带的情况。
黔都州位于广贵交界,连绵的山势与特殊的地形结构导致这里发展困难,又因为整个州居住的多为少数民族,不同种族的文化差异也带来了沟通上的难题,因此这里仍然是民风淳朴,基础设施较为落后的地域。
谢主任也是当地的住民,不过自小就走出大山在外面读书,见识广博,毕业后回到老家支援建设。这次为了拉投资发展旅游项目,会说粤语的他被政府委派来接待贵宾。
他很健谈,上车后就与前排的沈娱聊个不停。下车时沈娱捶了捶僵硬的肩膀,走过来问道:“怎么样,缓过来了吗?”
“没什么问题了。”
沈娱松了口气,手臂搭上苏晨阳的肩膀:“那就好,等等回房给晨昼打个电话,免得他担心你的情况又来念叨我拐你出来。”
苏晨阳笑了笑,英俊的面容恢复了血色,眉目间仍是平日那副温雅的神态:“你拐我出来之前就该想到了。”
“我这不也没办法嘛,谁叫除了我哥之外就只能找你了。”沈娱靠过来,他比苏晨阳矮了一些,这么一靠近苏晨阳就得垂眸看着他了。余下的话用着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毕竟是这么大的投资,我得找个闭着眼睛都能信得过的人啊。”
弯着嘴角,苏晨阳抬眸望向前面。
一座很有年代感的大型木头寨门立在道路尽头,五块垂落下来的圆形吊牌用红漆书写着少数民族文字,寨门下则聚集着一群人,都是面朝着他们的方向。
那群人里有男也有女,各个都穿着鲜艳的民族服饰,为首几个花甲老人。见到他们,其中一位蓄着长须的抬起右臂,身后一排拿乐器的青年同时发出呐喊,敲响了牛皮鼓。
那鼓声密集又响亮,回荡在山野间,不但听得人心神一震,就连旁边树林里的鸟儿都惊飞了好些。
二十几位穿着红衣的女子头戴华丽银冠,跳起了舞蹈。
“这是寨子的欢迎礼,”谢主任在旁边大声地解释,“她们跳的是迎宾舞,平时不常看到。”
女孩子们的神情都很欢乐,除了头上,脖子以及手臂上都戴着耀目的银饰諵沨,舞动时碰撞出轻灵的脆响。沈娱颇有兴致地看着,偶尔与苏晨阳品评几句。
苏晨阳的注意力在领舞的女孩身上,相比起后面那些满身银光的女孩,领舞这位身上的银饰倒显得素雅许多,最显眼的莫过于腰带上缠了一圈玛瑙翡翠的编织银链,垂下的部分穿着一只很有特色的铃铛。
在女孩旋转的时候,铃铛会翩飞而起,苏晨阳盯着那条别人都没有的腰饰,一直到舞蹈结束才收回神。
朝着他们走来的老者蓄着一把花白的长须,瞧着年纪不小了,气色却很好。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身强体健,女的娇俏美丽,村长接过女孩倒的两杯酒,奉到了苏晨阳和沈娱面前。
“我是下溪寨的村长阿塞,欢迎两位贵客的到来。这是我们寨子自己酿的米酒,口感清甜,二位请尝尝。”
阿塞双手合十,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主任翻译了他说的话,祁文慧上前一步,正要提醒苏晨阳这种没有经过检验的酒最好不要喝,便见苏晨阳已经一饮而尽了。
沈娱也痛快喝了,还感叹道:“真的很清甜,一点酒的涩味都没有。”
谢主任把他们的话转达给了阿塞,阿塞非常高兴,又敬了其余的人。等迎宾礼结束后,几人回到车里,往前开了一段才再次下车。
“这里是我们寨子目前最好的宾馆,这段时间几位就暂时住在这里,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与宾馆的经理说。”
谢主任踩着大理石台阶往上走,长阶尽头是一座外形很有当地建筑特色的三层小楼。背后是条宽阔的河,对岸的老式吊脚楼建筑群一字排开,岸边零星分布着商店以及流动摊贩。
宾馆一楼的大厅宽敞明亮,谢主任带他们参观一楼的设施,将环境最好的三楼客房安排给他们休息。
推开面朝着大山这一侧的窗户,苏晨阳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
这里的平均海拔有800多米,周边四座村寨都被青山绿水环绕,很适合休养生息,也适合发展旅游业。
在竹制的窗户前靠了片刻,祁文慧拿着药和水进来了。
作为私人医生,祁文慧看着年轻,但医术很好。等他服药之后又帮他量了血压和体温,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出去。
待门关上,苏晨阳给弟弟打了个电话。
苏晨昼正与副导演讨论秀场的灯光效果,说完了才对苏晨阳道:“哥,你们到了?”
左手抄进大衣口袋里,苏晨阳走到另一面的窗边,欣赏着对岸的吊脚楼建筑群:“刚到的。”
“累吗?要是累就多休息,千万别勉强。”
苏晨阳笑了笑,语气添了几分无奈:“我不是瓷做的。”
“我知道你不是,不过山区那种地方设施落后,万一你有点什么症状了想去医院都不方便。”
尽管知道苏晨昼是为真心为自己着想,但是确诊的这半年来,苏晨阳已经不想再看到身边人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