弊病(19)
“先洗个澡吧,”苏晨阳拿过毛巾擦干手上的水,“等等也别出去吃了,我叫客房服务送上来。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沈珈叶回答。
苏晨阳出去时帮他把门关上了,看了一眼没落下的门锁,他转身对着镜子脱掉了衣裤。
在淋浴下冲了许久,直到把那阵医院的味道彻底洗去了,他才坐进浴缸里。
柑橘的香气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他在热水中泡了一会儿,险些要睡着了,出来发现秦璨也来了,正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
苏晨阳走到他面前,递了一支手机给他:“给你买的,卡已经补好了,开机就能直接用。”
沈珈叶接过来,这支手机和苏晨阳在用的是同款,连颜色都是一样的钛金属。为了区分,苏晨阳在他的手机后盖上贴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卡通芒果贴纸。
看着这个跟手机外观风格完全不相干的贴纸,沈珈叶没说什么,他按了开机键,登录微信后有不少消息弹出来。
除了周文和与学校的同事之外,也有部分学生家长,都是发来关心他的。
秦璨放下东西出去了,苏晨阳拉着他到桌边坐下:“先吃饭,吃完了再看。”
桌面上放着几道菜,有他喜欢的酸鸭和酸笋,还有一大份热腾腾的蒸汽海鲜锅,蒸笼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海鲜。
这两天他们都在医院里待着,沈珈叶一直没有胃口,苏晨阳给他倒了杯热红酒:“喝点放松一下。”
接过高脚杯,他仰起头一饮而尽。
温热的红酒暖了胃,苏晨阳继续给他倒,等他喝完了三杯才提醒他吃点东西再继续。
沈珈叶身上只有一件白色浴袍,他没有提换衣服,苏晨阳也没说,两人安静地把饭吃完。结束时那瓶热红酒已经见底了,大部分都进了沈珈叶的肚子。
苏晨阳扶着他站起来,他自己能走,回到卧室,拉开被子躺了下去。
他的头发披散在后背上,还没完全干,苏晨阳拿来吹风机,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帮他吹。
沈珈叶盯着墙上的电视机,反光的屏幕倒映着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这一幕像极了十年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苏晨阳也经常会帮他吹头发。他的头发长,每天洗头吹干都很麻烦,有时候实在累了,洗完澡就想睡,总会被身旁的人拖起来,非要帮他把头发吹干了才让他睡。
耳畔响着吹风机的嗡嗡声,他放松身体往后靠去,吹风机的声音停下了,一条臂膀穿过腰间将他搂住,苏晨阳探头看着他:“想睡了?”
沈珈叶眨眼的动作都变得迟滞,但他没有忘记那个从昨晚开始就应该要问出口的问题。
他也转过脸看着苏晨阳:“你帮了我这么多,想我怎么做?”
彼此的目光交缠在一起,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苏晨阳缓慢地靠近,沈珈叶的视野变模糊了,很快嘴唇上就感觉到了温热的触碰。
苏晨阳轻轻吻了他的嘴唇,只是贴着唇肉,没有伸出舌头。
他陷在苏晨阳的怀里,整个人并未被强迫禁锢,却轻易地就被这个吻夺走了最后一点力气。
酸痛的腰背像被折断了骨头,他闭上眼,随后感觉到苏晨阳离开了他的唇,温热的呼吸停在耳畔。
“陪我两年。”……?
沈珈叶以为自己是累过头了,产生了幻听。
他问了一句“什么?”
“只要两年,”苏晨阳贴在他耳边重复,“时间到了你随时可以走,这两年我会负担你家里的一切开销,包括你父亲和妹妹的治疗。”
“要是觉得没办法向沈月揉交代,我也可以帮你解决,要是两年以后你还想娶她我也不会再阻拦。”苏晨阳吻过他的眼角,感受着他在自己的亲吻下不受控制颤抖的眼睫毛,“不过我知道你对她没感觉,你的身体远比你更诚实。”
腰间的肌肉绷紧了,沈珈叶抓住了那只正在被子里作恶的手,终于抬起眼帘看向苏晨阳。
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中隐隐有了翻腾的怒火,与之相对的另一双眼睛却平静得一丝波澜也捕捉不到。
“你把我当什么?”
苏晨阳看着怀里的人,他知道沈珈叶会很生气,但他却没有选择解释,而是用指尖整理了眼前人肩上的发丝:“如果你担心没有保障,我们可以立个合约。这件事你慢慢考虑,现在很晚了先睡吧。”
-
第17章 早就没有这种如果了
翌日早上,沈珈叶在一阵手机铃声中缓缓睁开了眼。
房间拉着遮光窗帘,他记得昨晚和苏晨阳说完以后,自己是去沙发上睡的,此刻却躺在了大床里。够到床头柜上的新手机,他看了眼屏幕按下接听键。
“你还在睡吗?”沈月揉问他。
很低地应了一声,他刚想掀被子下床就感觉到身后有动静,一条胳膊穿过他的腰,苏晨阳的脸出现在视野中,下一秒嘴唇就被堵住了。
沈珈叶顿时睁大了眼睛,伸手想挡,却被苏晨阳趁机将舌伸了过来,吮住他的舌尖。他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喘息,随即意识到电话还在接通状态,果然那头安静了下来,静得他都能听到自己失控的心跳了。
一口咬在了苏晨阳的嘴唇上,沈珈叶气恼地推开他,下床快步走进洗手间。
电话另一端死一般的寂静,不想让沈月揉继续误会下去,他强作镇定地道:“我刚起来。”
“嗯,”沈月揉没有纠结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只问道,“我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早饭?吃完了去医院陪达叔。”
沈珈叶和她约在酒店门口等,上厕所的时候感觉到了异样,掀开浴袍下摆才发现两边膝盖上的伤口都被重新抹了药,贴上了大号的创口贴。
洗漱之后,苏晨阳也已经起来了。
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刚才举动的过分,苏晨阳从袋子里拿出昨晚秦璨买来的衣裤,递给他说:“换上吧,都是按照你的尺码买的。”
苏晨阳的下唇上有刚才被他咬出的牙印,沈珈叶避开视线问道:“我自己的衣服呢?”
“酒店送洗了,你穿着那身到哪都惹人注意,先换上吧。”
这两天在医院里的确没看到有少数民族打扮的人,沈珈叶接过来,刚要回洗手间又被塞了个东西在手心里。
是一条黑色的皮筋。
以前苏晨阳就有给他买各种各样皮筋的喜好,曾经堆得小山一样高。后来他暑假回了上溪寨,皮筋都放在了苏晨阳那,等他回来再拿,结果他再也没有回去过。
这条皮筋是新的,款式普通但质量很好。换完了衣裤,苏晨阳站在门边等着他,身上还穿着酒店的睡袍,手里却拿着一双运动鞋。
昨晚他脱在鞋柜里的布鞋不见了,苏晨阳在他面前蹲下,扶着他的脚踝塞进了运动鞋里。
这双鞋的脚感很好,款式也搭他身上的休闲装。系好鞋带,苏晨阳起身问道:“穿着会舒服吗?临时叫秦璨在附近买的,没办法挑牌子。”
沈珈叶点了点头,苏晨阳把他拥入怀里:“早上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中午再陪你吃饭。”
他的双臂垂在身侧,视线穿过苏晨阳的肩膀看向了仪容镜。镜面倒映出来的一双人影像过去那样亲密,但他心里格外清楚,昨晚苏晨阳说的那番话的含义是什么。
沈月揉比他先下的楼,也换上了新衣服。两人去隔壁的小吃店坐下,沈珈叶不太自在地拉了拉领子:“很奇怪?”
沈月揉盯着他久了,不禁收回目光:“是很好看,我从没见你穿过这样的衣服。”
作为上溪寨唯一一个走到外面去读书的人,即便他早已接受了现代社会的教育,回到寨子里也仍然要做回少数民族的打扮,否则等待他的就会是更加没完没了的排斥。
沈月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外套和裙子:“那我这么穿会不会奇怪?”
沈珈叶把擦干净的筷子递过来:“不会,很适合你。”
沈月揉的神色有几分复杂,没有被夸奖后该有的喜悦。她捻着胸前的发梢,问道:“他今天没跟你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