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俗又酸(29)
宋十川想象不出来自己和一个才见了一面的omega去民政局拍照,然后用这张照片绑死下半生的场景。
他做好了结婚的心理准备,比如婚礼要卡在某些重要决策落地之前,然后请上什么人谈些什么事,和谁摆明车马地对立可以争取到合作方,和谁真真假假地周旋可以防止他背后使绊子……
而婚礼的本身,不过是和一个无所谓谁的人走一段过程罢了,他们礼貌地牵手,他们都是白色的。
宋十川猛得醒悟过来,他竟然把结婚和领证当成两件事了。
在今天之前,他觉得结婚就是一场婚礼,一个以自己为中心的社交场合,宣布自己多了一位强有力的盟友,并继续联络新的关系。
而结婚之后呢?婚礼上那道站在他身边的白色影子,要和他同吃同住、共同抚育后代、捆绑彼此后半生。
宋十川心里一空,连这种常识都能忘记,他觉得自己好像蠢得可以。
是因为昨晚没睡的缘故吧,因为被喻枞踹下床了一整夜没合眼,才害得他今天这么不在状态。
这顿午餐的后半部分,宋十川什么东西都没吃,也安静地有些不同寻常。
他默默把整块牛排切成适合入口的小块,把盘子往对面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面坐着的并不是连法餐厅都没进过的人。
宋十川终于开口了:“下个星期再见一次。”
没等对方答应,宋十川就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敲了敲助理的桌子:“点两份新的打包给我。”
助理用他强大的工作能力把宋十川这句话翻译成了“今天菜单上点的东西再要两份并打包”,顺便又解读了一番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我吃得不爽但错的不是菜。
解读完毕,助理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宋十川好像变温柔了,第二反应则是震惊——我被他pua了吗?!他没有直接摔杯子走人我就敢觉得他变温柔了!!!
第31章 被老婆讨厌的一天
助理开始严肃地反省自己,小美人撑着下巴回头看他一眼,并不在意自己被“监视”了,反而对他露出心疼的表情:“跟着这种上司肯定很辛苦吧?”
“这可不敢乱说!”助理拼命摇头。
小美人脸上的心疼变成了怜悯,基本可以和尊重锁死划等号,她喝了口甜滋滋的起泡酒,又说:“你也是alpha,你闻到我的信息素了吗?”
助理仔细闻了一下,又凑过去闻了闻,才说:“没有,您连香水都没用。”
“正常人,”小美人点了点头,然后举起酒杯对着玻璃窗碰了碰,“神经病。”
助理一句话都不敢说,闭紧嘴巴去帮宋十川打包了牛排熏鱼布朗尼,然后再送到他车上。
宋十川一脚油门踩下去,开着他的豪车钻进了与这辆车的身价完全不符的小破廉租楼。
许多同住这里的租客对他投来意味不明的视线,宋十川瞟都不瞟一眼,我行我素地上了楼。
“晚饭,我带回来了。”他冷着脸开口,每一个字都咬得硬邦邦的,却轻轻把手里的打包盒放在了喻枞新买的桌垫上。
喻枞新找了一份很磨人的工作,领导最喜欢在下班后开会,害他总不能在晚饭前到家,为了不饿肚子,只好在下午给自己加餐。
宋十川把时间掐得很准,刚卡在喻枞下班回来后先休息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做饭的时候,而他也最清楚喻枞节俭的性子,知道他不会浪费食物。
果然,喻枞明显纠结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坐到了饭桌前。
眼前的包装盒无处不透着精致和昂贵,喻枞却提不起一丁点食欲。
其实有了宋十川这个信息素提供器后,他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不再吃什么都吐了。他现在每天都在外面解决午餐,只等哪天彻底适应了,就连晚上他也要在外面吃饱了再回来。
不只是因为讨厌看见宋十川这张脸,更是因为……
“啪嗒”一声,喻枞把盖子放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蓝鳍金枪鱼和罗克福尔蓝乳酪。
都是孕期忌食。
喻枞站起身,拎着那盒铺在冰块上的金枪鱼走进厨房,把刚从超市拎回来的五块一斤的黄瓜和七块一斤的茄子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洗洗干净准备切菜。
“你又要干什么?”宋十川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你拿我拍卖会上抢的三十万一瓶的红酒去炖猪蹄我都没让你赔钱,你现在还要拿金枪鱼去炒黄瓜吗!”
“那又怎么样,还不都是给人吃的,金枪鱼就比黄瓜高贵了?”喻枞一点都不惯他那少爷毛病,看着锅里的水烧开了,二话不说就把鱼片捏起来扔了进去,剩下的冰块连盒子一起放进冰箱。
宋十川要是晚上再试图对他动手动脚,就把冰块拿出来,倒他裤裆里。
他话语中毫不掩饰的轻蔑让宋十川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恼,他付出多大的代价才挣来如今的一切,意气风发地站在金字塔顶尖,享受别人一辈子碰不到的奢侈。
可在喻枞嘴里,这些东西却连菜市场批发的土黄瓜都不如?
他备受追捧的辉煌和成功,被喻枞用区区五块钱的黄瓜否定了,而他这些天努力对他好的付出,喻枞更是不屑一顾。
凭什么?宋十川想不明白。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糟蹋东西?我把最好的最贵的带回来给你,你试都肯不试一下就乱来,你有好好尝过一口吗?吃都没吃过,你怎么知道你就不喜欢?”
宋十川又拍了桌子,但喻枞也没打算告诉他实情,再说了,有他这种态度佐餐,什么美食都会变得让人难以下咽的。
被煮到熟透的金枪鱼终于可以安全入口,喻枞把它盛到盘子里,刚要端着锅去倒水,就被宋十川捏住了手臂。
“我来。”他满脸不爽瞪了一眼喻枞的右手,然后无比嫌弃地端锅倒水,还洒了一半在台面和地砖上。
喻枞心平气和地看着他湿了的拖鞋和裤脚:“自己洗,别晾我阳台上。”
宋十川把锅往台面上一扔,抓着喻枞的肩膀把他推出去,重新摁回餐桌前,然后把装着牛排和布朗尼的打包盒找出来,飞快地切下一块牛肉。
“别他妈瞎折腾,你就安安分分地吃饭行不行?”宋十川用刀尖扎着牛肉送到喻枞嘴边,“张嘴。”
喻枞不看他也不张嘴,宋十川没等到胳膊发酸,就已经暴躁地摔了刀子。
“这个你也不吃?”他打开那份布朗尼,甜而不腻的巧克力味也救不了这屋里冷死人的气氛,三秒钟后,宋十川把它也摔在地上了。
“行,你专门跟我唱反调是吧,我看你能唱出多少花样来。”
宋十川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二十分钟后,身穿制服的保洁人员和厨师就在管家的带领下微笑着步入了这间只有六十平的小房子。
“把卫生整理好,以后做饭都由你们负责,”宋十川冷声道,“都按着喻大少爷的口味来,要是做不出他爱吃的,你以后也别碰厨房了。”
“好的宋总。”厨师笑容不变,任谁都听得出来,宋十川真正要威胁的不是厨师,而是坐在旁边的喻枞。
喻枞的右手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使不上力气的手指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衣摆。
“宋十川,你总有办法让我每天都比昨天更讨厌你一点。”
宋十川背脊一僵,声音变得更加冷硬:“你以为我就不讨厌你吗!”
每天都更讨厌我?宋十川把门一摔,整间屋子都在这声巨响中颤了颤。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忽然觉得自己这一个多星期来宁肯睡地板也要留在这破房子里的行为简直如抽风般不可理喻。
可他要是能说上来自己为什么抽风,也就不会为了这个问题整夜整夜的头痛,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为什么事情会变得那么复杂?
他花钱买一个称心意的玩具,然后玩具就应该对他言听计从,等着被他玩腻后抛弃。
但他现在觉得这个新玩具特别有意思,一点都不腻,想把他长长久久留在身边,为什么玩具反而让他那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