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俗又酸(53)
但他又实在做得太严苛了,抠字眼似的,仅仅是把把保守秘密的范围限定在喻朝一个人身上,所以他身体拉开了距离,但姿势仍是那种献媚的卑躬屈膝,脸上的神情也分毫未改,郑姐一进门就读懂了这一高一低间的暗欲汹涌,表情复杂地将他们二人打量了一遍。
她自以为小心的动作还是触动了宋十川刻意摆下的多米诺骨牌,成年人各自心怀鬼胎地沉默了一瞬,只有喻朝是真真切切地开心了起来:“爸爸!咦,爸爸?”
让我看看爸爸在他的游戏房里玩什么?哦!是骑马!
喻朝利利索索地跑到喻枞身边,抓着他的裤子就爬到他身上,一只小手平平举起来盖着耳朵,歪着脑袋模仿打电话的姿势,另一只手很有气派地指着宋十川,一句话总结概括:“谁,爸爸,马马!”
谁,跪着,也给爸爸当马骑!我也想骑!她很兴奋地在喻枞身上拱啊拱的,“爸爸!七七,骑!”
喻枞还那么小,除了爸爸两个字叫得干脆,其他时候说话都有些黏黏糊糊,宋十川以为她是在缠着爸爸要妈妈,没忍住嫉妒心在自己胳膊上狠掐了一下,喻枞看见了全当没看到,搂着喻朝的肚子让她坐好了:“朝朝,来,爸爸带你认识一个人。”
喻朝点点头,又指着宋十川说:“谁。”
不是疑问,是打招呼,但喻枞说:“朝朝,你要叫他叔叔,他是……宋叔叔。”
只是叔叔罢了,谁也不会知道“叔叔”就是喻朝血缘上的另一位父亲。
喻朝乖乖点头:“谁叔叔。”
喻枞若无其事地把那个秘密垫在心底,他教孩子时总是格外的有耐性:“再来一遍,宋叔叔,宋-叔-叔。”
“宋嘘嘘。”
“没关系,她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她怎么叫我都喜欢。”宋十川赶紧摆出自己的态度来,这个家是喻枞和喻朝的家,他连着掐了自己三下就飞快地逼自己接受了。
喻朝没听得全懂,但她能知道自己不用再学叔叔和嘘嘘了,便立即将注意力挪回来,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喻枞:“七七!我也七七!”
“……在这里不行,”喻枞很想配合女儿,但酸痛乏力的身体不允许,他有些不自然地换了一只手挡住下半张脸,小声哄着女儿,“回家再说。”
“她想要什么?我来吧。我可以吗?”宋十川低头看着喻朝,他的手已经伸出去了,但一时不知道该摸孩子的哪里更能讨孩子喜欢,或者他应该摸自己的口袋,当场掏出一份见面礼更好?
第60章 得寸进尺
喻枞还没开口,喻朝已经先一步爬过去了,她抓着宋十川的手使劲往下压,宋十川殷勤地让她摆布自己,但总是不得要领。他硬着脖子杵在那里,喻朝怎么抬腿都跨不上去,只在宋十川的衣服上蹬出几个小鞋印子,急得哇哇叫:“趴!趴!”
宋十川仍是不明所以,他求助地看着喻枞,但喻枞只是垂眼看着喻朝脚上有些松脱的鞋子,既不阻拦也不帮忙,还是郑姐在旁边暗示了一下,宋十川才在小姑娘那直勾勾盯着他脖子的目光中反应过来,摆好姿势跪趴在地上。
“唔哇!”
喻朝发出胜利的欢呼,她揪着宋十川的头发骑上嘘嘘大马,威风凛凛地撅着嘴喊出只有她自己能听懂的作战指令,宋十川先是用一只手抓着她的小腿,又觉得这样不够稳妥,干脆半扶半按地固定住她的腰。
小孩的身体软绵绵热乎乎的,但压在脖子上还是略显沉重,宋十川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瞥见喻枞立刻变得紧张的表情,又被喻朝更兴奋地抓紧了脑袋,这时候他又福至心灵了:“她没这样玩过,对吧?她不怕高?她喜欢刺激的?”
喻枞面色不善地刺了他一眼,宋十川又说:“她喜欢就让她多试试吧,等她再大一点你可以带她去骑真的马。”
“这是你的女儿还是我的女儿?轮不到你多管闲事!”喻枞明显还想再说什么,又及时停了下来,但宋十川已经在脑子里开始了查缺补漏。
喻枞是第一次养孩子,他还那么喜欢这个孩子,肯定会有些考虑不周的地方,这不就是自己的机会吗?宋十川眼睛一亮,在不谙世俗的孩子面前,光拿钱说事是不讨喜的,但如果他很会为孩子花钱,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至于哄孩子,他没哄过,但他可以现在就学。他一边无师自通地轻轻晃着孩子,一边绞尽脑汁地想,他身上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呢?或许是人脉,可以为她准备最好的马和马术师;或许是偶然听闻的闲话,别人家是怎么广开玩路宠孩子的,他也可以一模一样地学,至于顶级alpha的信息素?那反而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了。
他托着喻朝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趁最靠近门的时候突然伸手一拉,人影一晃就闪了出去,大刺刺地走向了公共场合。
这人都快把得寸进尺玩得熟烂了,等喻枞黑着脸追出去时,听到耳朵里的就是员工们上当受骗的惊呼:“今天怎么是你在带朝朝啊?郑姐呢?你……你这是刚从老板办公室出来?是不是他有什么事急手里了,让你下来找人帮忙看孩子?”
“不是,是朝朝一直缠着我要骑马,”宋十川微微一笑,他这样说着,喻枞还偏不能说他哪里有错,“我来陪她玩就行,不用耽误你们工作,朝朝很乖的,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怎么喂就怎么吃,不难带的。”
听了这话的人很难忍住不发散思维,把今天的早上和前一天的晚上联系在一起,心想这新来的和老板关系真好啊,都已经上桌吃饭了!
员工们迅速交换了几个不明真相却含义丰富的眼神,脸上表情也精彩极了。
宋十川简直享受死了这样的目光,这些人的反应越是夸张,就越是盛赞了他和喻枞的密不可分。他幻想着现在坐在他身上的其实是缩小版的喻枞,是喻枞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样急切地需要他陪自己玩骑马游戏,他一下子整颗心都软了,叫他现在往脖子上套个圈给喻朝牵着他都愿意。
“宋十川!”喻枞快步走下楼梯,压低了嗓音叫他。宋十川抬头看去,他把喻朝从自己肩上抱下来,双手搂在怀里,对喻枞笑得越发真挚情深。
喻枞连半秒钟都没停顿就从他手里抱回了女儿,宋十川仍然笑着,在喻枞脱掉喻朝脚上的小鞋后伸手去接过鞋子,也顺便接到喻枞递过来的警告的眼神。
但这种警告又是谨慎的,缄默的,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看懂。
所以再一次的,宋十川又被那种胶布粘连的撕扯感诡异地满足了,仿佛药水干涸留下的色斑和老痂都被暴力地剥离,他可以亲眼看见带血的鲜肉是如何重新生长,一直长到过度突出,醒目的肉褶趴在原本平滑的皮肤上,留下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平复的印记。
——那就是独属于他们俩的宝贝了。
alpha和beta之间没有与生俱来能互相感应的信息素,天然的隔阂划分出泾渭分明的界限,习惯了omega们难以设防的随时向自己开放的温巢后,alpha们根本懒得瞥一眼beta那清汤寡水又不带标准答案的作业本。
但偏偏他们两个似乎成了族群中的异类,他们对彼此的了解程度或许更胜于他们对自己的了解。这可不是什么天赋在作祟,更不是一个生物对另一个生物输入基因里早就存放好的程序那样取巧,这段关系从来就没有捷径可走,是他的执着,他的努力,他的爱,他的费尽心机,让他终于能一眼就看透面前这个人在想什么。
是他拿自己的身体做培育基底,在自己身上一遍遍种下了喻枞的言语行止七情六欲,他欣喜若狂地接纳了喻枞能长出的所有根系,喻枞在他眼里才会慢慢变得那么剔透。
又那么让他欲罢不能。
“鞋子不合脚,下班后再去买几双新的吧,”宋十川用手指勾了勾喻朝蜷起来的小脚趾头,借着这个小动作自然地调整了身体,站姿几乎要和喻枞重叠,“可以带她多逛逛,晚饭我来做,我家以前请过一位很擅长做小牛排的厨师,我还记得他的秘方,你尝尝合不合你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