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风波(2)
栋梁和明然却又大声了起来。
“咱们宿舍因为颜值高,被论坛上评为‘面首’宿舍,找些同学为我们拉票,还能因此向论坛基金会申请奖金呢!明然你粉丝多,宣传宣传呗!”
明然是一个颇为秀气的男孩子,有点男生女相,这样的好皮囊极受女孩子的欢迎。
明然向屏风那边瞥一眼:“什么面首?”
☆、合租旅社
“就是美男。”栋梁会意,吼了一声,“云何你呢,你有没有朋友粉丝帮忙投票啊?”
云何裹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没有的。”
栋梁:“那你可没有奖金,这个要算清楚。”
云何哦了一声,听着“面首”宿舍,总觉得不是什么好称呼,闭眼酝酿睡意。
睡意没酝酿出来,晕晕乎乎中感觉手腕上的光脑一震。
锦绣拍卖行:云何先生您好!您委托拍卖的二手家居家电价格过高,在我行滞留期过长,建议降价拍卖。
同意或不同意?
云何点了同意,录入了指纹。
耳边传来栋梁抱怨他不要拖了宿舍后腿的声音。
云何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无法在宿舍里住下去了。
既然月底交不起住宿费,不如早点把宿舍退了,还能省下几天的钱。
说干就干,他用光脑退掉了现在的宿舍,预定了一周校外的合租旅社,上下床六人通铺。为什么只有一周?因为云何还指望能找到更便宜的将这个替换掉。
云何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睡着,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将自己的东西都打包了。
幸而今天的课是在虚拟电脑上完成的天文地理课,他就戴着感应头盔躺在床上完成了整个课时,反正大家都是虚拟人物,谁能看清他在干嘛,状态如何。
只要来上课就好了呗。
临到下午的时候,拖着行李背着行囊出了校门。
出门时迎面碰上了栋梁和明然的诧异目光,他也没解释什么。
他走了,他们反而更清净吧,评选美男宿舍也更有底气了。
合租宿舍就位于他们学校的北面不远,云何为了省钱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约莫步行了一个多小时,刷了身份信息,办了入住手续。
上下的六人通铺床位是满的,他是最后一个来住的。此时上铺已经住着一对依偎在一起看电影的情侣,三个正趴着讨论作画的男作家。他们都很专注,最右边说着胡话的醉鬼一点也没影响到他们。
自然也没人对云何的到来感兴趣。这种地方来来往往的人见得多了,早上来晚上走的并不稀奇。
地方虽小,却彷如竖起了一道道无形的墙,每个人都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
下铺暂时没人,云何的床位在最左边,左右无事他又缺眠,便早早躺上去了。
耳边一直吵吵闹闹的有人说话,云何干躺了许久,只在饭点起来过。
打开光脑查看亲密好友,汉广的动态还在天星,复又强迫自己躺下来。
一直挺尸到半夜,上铺的人大都睡熟了,只有醉鬼发出了呼噜呼噜的鼾声。门嘎吱一下开了,下铺的灯一亮,照出一个浓妆艳抹的制服女子。
她一见床上躺着个俊俏的少年郎,正睁眼看她,便戏谑道:“哟,哪来的小弟弟,姐姐吵到你了?”
云何眯着眼睛适应灯光:“没有,我有点失眠。姐姐你也住在下铺吗?”
女人旁若无人的脱了外套,上了床:“可不是吗?我租了下铺的五个床位,因为姐姐啊,不喜欢挨着别人睡。”
其实虽然是通铺,但是两个床位之间的空隙还是蛮大的,即便是个胖子,只要不是故意,也不会碰到。
云何只能干笑两声,转了个身继续强迫自己入眠。
过了好一阵,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女人压低声音开始光脑通讯了。
上铺的人显然都习惯了这种情况,似乎都没醒。
云何满脑子都是女人嗲嗲的音节,嗡嗡了一晚上。
早上起来,洗漱后用光脑一照,眼睛里的红血丝跟藤蔓一样肆无忌惮的延伸,黑眼圈深了一圈就不必提了,皮肤又暗又糙简直像老了十岁。
云何不忍看,冲着还在补妆的下铺女子道:“姐姐。”
“怎么啦?小弟弟?”
云何:“能不能借你的什么粉遮瑕什么的给我用用?”
女人诧异的转过脸,从脸上的妆容来看云何觉得她的化妆品遮盖力一定很强。
云何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我今天有课。”
女人笑着把一瓶白色的乳液递了过去:“睡不着啊?刚来这里都会这样,习惯就好。”
云何点点头,头一次抹这种东西,想不到自己也有娘唧唧的一天。
用处大不大,反正心里慰藉的用处比较大。
自论坛的热贴爆火以后,云何在校园里时不时就会受到“火辣辣”的目光。此番去教学楼上课,自然也没能免俗,像个菜场里称斤轮两的大萝卜任人从头到脚打量。
云何进教室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单人座且相隔不近的距离让他有了些许安全感,没忍住四下瞟一眼,依然没见到葛炜的身影。
有好事者在小声一轮,他听到葛炜自那日“东窗事发”之后就没露过面,许是被家长带回去再教育了。
云何没有再细想,反正他现在是自顾无暇。
强撑着疲累不已破碎不堪却睡意全无的精神听完了他最不感兴趣的历史课,发现……作业还蛮多的。于是也不急着回去了,云何沿着细碎的林荫石子小路去图书馆写作业,途径图书馆外的东空湖时,见到外海入湖波涛汹涌的画面,突的停了脚步,心神全被吸引过去。
湖边有凉亭长椅,还有高桥和中心绿岛,三三两两的情侣在黄昏下散步。
云何一人不由自主向湖边走去,鞋子踩在草地上细细碎碎的,映入眼帘满目碧翠荡漾。本该是心旷神怡的气候,心脏却毫无预兆的巨疼起来。云何不由自主闷哼一声,就像他不是在湖边而是大海中心,被周围的巨浪威压闷的喘不过气。
脚下,是比万丈深渊还要黑暗的海底。
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皱起眉,突然想起以前看新闻,投湖的人尸体会浮上来,尤其一张脸会被泡烂。
而在淹死之前,那深邃幽暗的水中遭遇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云何想到这一幕的时候感觉竟不是害怕,而是像被湖中神秘浓艳的翠绿吸引着,牵引着疼痛的心脏,往前再往前……生出一种想要投身进去的念头。
喘不过气也想要纵身跃入。
仿佛这样才能舒缓心中的抑郁。
惊觉这轻生的念头,云何吓了一跳。
“太邪乎了……”他蹲下来,摸着疼的快要窒息的胸口,抚慰自己,“老师从小就教导我们唯物主义是世界的本质,我就是走了一下神而已,人太累了也会出现幻觉的。何况我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眼冒金星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奇怪……我又没有心脏病,肯定是有点缺氧,或者小痉挛什么的。上次体检,医生还说我年轻身体棒,将来一定能长得跟荒星的巨狒一样壮……”
发觉碎碎念转移注意力有些用,云何开始变本加厉。但是他太累了,前面还有些逻辑的话,到后面只能维持着不停说话的状态,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
脑子里只剩哇啦哇啦乌拉乌拉呱呱呱呱的声音。
自言自语的状态让云何心情平静下来,深呼一口气,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仿佛对面不是一汪湖,而是个什么都可以倾诉的知己?
忽然,他也不知为何脑袋一撇,眼中的画面一转,便看到黑衣黑裤的薄言也在湖边,站在距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望着他,身长欣然而立。
“额……”云何在原地僵了好几分钟。
现在解释他在临湖背课文有用吗?
试想,一个刚被劈腿了的男人蹲在湖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尴不尴尬?
尴不尴尬?
云何干笑了两声:“真巧……我来图书馆写作业。”
薄言看了他一眼,沉默。
看来是不想对听没听到他神经质的表演表达任何态度。
“……”
云何知他性格如此,知道的也仅此而已。事实上,入学后他与葛炜成为好友,关系日渐升温。而……薄言是葛炜的好友,捎带着三人凑在一起。若真要论起来,云何觉得他和薄言说话的次数不多,可能谈不上熟不熟……三人在一起打球很和谐,就是这么一种大概是朋友……但是双方又谈不上多了解的程度?
云何试探道:“那……我先去了?”
薄言“嗯”了一声,目送他离开。
云何被盯得脊背有些发麻,经过这么一吓,什么心脏疼,脑袋懵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在想薄言的事。
他第一次见他是在球场上,葛炜带来一个好高的人,叫薄言。云何想着这名字还挺好听的,又想着打篮球还带这么个有身高优势的人,不是找虐吗?结果真如他所料……他和葛炜要联手才能把对方防的死死,精疲力尽撑到最后一场还被投了个三分。
实在令人捶胸顿足。
一来二去三人熟了,磨合的更合拍。
云何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长手长脚的薄言在人群中实在太显眼了,加上一张鼻挺唇薄的脸,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云何身高有179,虽然他都对外宣称180,葛炜身高有185,两人皆矮薄言一截,三人可以从低到高依次排列,可见此人一定有突破190。
偏偏他寡言少语,人如其名,万能的论坛上几乎没有他的什么“料”。
要知道,就连云何这样的小透明,都因长相被“挂”过。
比起成天跟花蝴蝶一样浪来飘去,沾花捻草上热搜的葛炜,真是低调到不能再低调。
云何和葛炜分手了,葛炜人间蒸发,他精神不振,加上到处传的沸沸扬扬的八卦,也不知薄言会作何想法。
且不论薄言会怎么想,恐怕大家都以为他伤情伤身到快要倒下了吧。
云何觉得自己是快要倒下了,但是不是因为伤情伤身他不知道。
脑子里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失眠到燥火难抑的他想到今晚若是还不能入睡,就直接可以抬去就医了。
免费医疗那种。
云何在图书馆排空脑袋写完作业,奔回校外的旅社,第一件事就是简单洗洗睡下。管他耳边有什么人,有什么噪音。
功夫不负有心人,云何再次醒来的时候似乎觉得全身舒坦了一些,睁眼一看光脑,睡了三个小时……
有点无奈。
今天的合租旅社很热闹,上铺醉汉今天没有醉酒,而是带了两个小孩子,一直在跟三个画家玩画笔吵吵闹闹,下铺的制服女子还没回来。